楊若安警覺地察覺到,這與第一次乞丐進門求診是完全不同的陣仗。


    門外的聲音有些遙遠,聽上去卻格外淒慘。


    “楊漁!”楊若安低喊一聲。


    楊漁從門外快步走進來,靠近楊若安俯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當真?!”


    楊漁麵色凝重,低頭應道,“千真萬確!”


    楊若安凝眸,朝白玥兒和楊絲靈瞟去一眼。


    楊絲靈心底一陣緊張,第一反應就是她做的手腳又被發現了,得趕緊跑!


    白玥兒已經聽出外麵的暴亂是跟她有關的,為了不在楊若安麵前露怯,她佯裝鎮定,昂首挺胸地穩穩站著。


    “楊漁,去把人帶進來。”


    很快,楊漁帶人拖進來幾個狼狽不堪的乞丐,眾人紛紛避讓。


    “這,這是怎麽迴事啊?”


    “打架了吧?怎麽都傷成這樣!”


    白玥兒看著這些乞丐陸續進來,心裏一直糾的緊緊的,然而直到最後一個進來,都沒有看見剛剛被她“救”了一命的乞丐,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說吧,怎麽迴事?”


    楊若安居高臨下,尊貴之氣籠罩在那些乞丐頭上,嚇得他們齊齊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王爺問你們話呢!到底是怎麽迴事,你來說!”楊漁隨手指了一個乞丐,麵色隨和地勸慰,“有什麽事都大膽地說出來,王爺會為你們做主的。”


    “……王爺,小的,小的實在是太餓了,小的都三天沒吃東西了!”被點到名的乞丐小心翼翼地說,“小的不是故意要打他的,小的看到他拿了那麽多銀子,眼饞……”


    另一個乞丐聽到這兒,激憤不已地爭著說,“屁話!明明是他打了我們!我們這麽多人都打不過他,還叫他傷成這樣!”


    “要不是三天沒吃飯了,才不會讓他占著便宜呢!”


    “就是!也不知道他這兩天得了什麽好活計,每天都有大魚大肉吃!”


    乞丐們開始拋下膽怯,互相激動地討論起來。


    “行了行了,你們說得那個他是誰?”楊漁打斷乞丐們的七嘴八舌,厲聲道。


    “是個花兒,以前還跟我們一起餓肚子的,最近幾天發了橫財,天天都有碎銀子!”一個乞丐咬牙切齒地開口,“我聽他提過一嘴,說一個富貴小姐叫他幫忙演戲,演成了還給他一筆錢!”


    “我還看見他剛剛就是從這座茶樓出去的!”


    乞丐們紛紛抬頭四處張望,似乎想找出那個給花兒碎銀子的富家小姐。


    白玥兒神色一緊,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


    楊若安淩厲的目光掃了過來,她身子一僵,所有的動作都固定住了。


    “楊漁,打發出去吧!”楊若安揉了揉眉心,隻覺得心底沉甸甸的,今天發生的一切,讓他的心情跌宕起伏。


    楊漁正要吆喝一聲,清理乞丐出門,卻聽一道溫潤清脆的嗓音道“慢著。”


    楊漁迴頭,詫異道,“王妃還有事要問?”


    楊若安狠狠瞪了方靜一眼,方靜視若無睹,搖搖頭說,“我看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傷,不如讓白姑娘幫他們也診治一番吧!”


    乞丐們聞言紛紛感動地看著方靜,看出這個與炎王挨著站,一身尊貴的女人就是楊王妃,頓時更想磕頭謝恩。


    “你胡說什麽,白姑娘剛剛給那麽多人看診了,也該累了,這些人直接去醫館不就好了?”楊絲靈鼓起勇氣站出來,理所當然地道。


    方靜好笑地看著她,“郡主不是想要白姑娘成為寧城第一醫女嗎?既然是第一醫女,自然要比常人出眾得多,看診全靠她一張嘴,如今這些人滿身是傷,不正是白姑娘立名的好時機嗎?”


    楊絲靈一聽,居然覺得蠻有道理,便將目光投向白玥兒。


    白玥兒早在看到有人鮮血橫流的時候就害怕了,一聽方靜說要她出手救治,就惡狠狠地瞪向方靜——這個賤人不是存心想讓她下不來台嗎!


    隻是現在,不僅僅是楊絲靈和楊若安,會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仿佛隻要她出手救治了這些乞丐,寧城第一醫女就是她的了一樣!


    白玥兒內心糾結萬分,遲遲沒有動作。


    方靜見狀不禁皺眉,她也是看乞丐們的受傷狀況比較嚴重,才提出這個建議的。


    其實她知道,白玥兒家經營藥材商隊,對藥材的功效多少知道一些,所以她即便沒有準備那麽多暗樁,今日也能成功建立自己的醫女形象。


    隻是她沒想到,白玥兒今日說出來的這些,全都是這幾日做準備過程中一字一句背下來的!


    “罷了,我來吧。”


    全場靜默地等待白玥兒的動作,等待了良久都沒有結果。


    方靜皺著眉走上前,二話不說綰起袖擺,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隨手指向一個臉色慘白的乞丐,“你別動,其他人讓開點。”


    楊若安擰眉看著她,卻又不好當眾開口阻止王妃救人。


    他隻怕,這個女人隻是為了逞一時之勇,最後落得個名利雙敗的局麵。


    遣散眾人後,方靜來到那個年輕乞丐身邊蹲下身去,從袖口抽出幾枚銀針,在乞丐腿側連續下針。


    這年輕乞丐穿的極為單薄,幾乎是隻能蔽體的程度,雙腿和臂膀全部在外露著。


    正是因為這樣的打扮,方便了方靜的動作。


    因為他的傷口全在雙腿上,最深的那個血肉外翻,看上去極其滲人。


    “怎麽還動起刀子了?”方靜悲歎一聲,她也曾過過平苦日子,最受不得這些可憐人受傷。


    “不是我……是那個花兒,賺到了銀子,就去買了一把匕首,說是防身用的……好像誰稀罕他那點兒碎銀子似的!”


    乞丐噘著嘴嘟囔著,頗為不滿的樣子。


    方靜手上動作不停,三兩下為乞丐止住血,然後隨手從腰帶間抽出一根細線,單手捏針,單手纏線,又極快地給乞丐縫起傷口。


    “你今年多大了?”


    “十……十七了!”


    乞丐疼的齜牙咧嘴,咬著牙迴答方靜的問話。


    “有名字嗎?”


    “就,就叫十七!”


    方靜縫好傷口,詫異抬頭,卻看見小乞丐的雙眼迸發著不服輸的戾氣,和頑強的倔強。


    “我自己起的,今天開始,我就叫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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