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選擇了離開,她不求他原諒她。隻希望,他可以忘了她,不要那麽痛苦難受。她就滿足了,最後,一句珍重,結束了這封信。


    她把信留下,其他東西,卻沒帶走。就當留給他一個紀念吧,當然要是任他處置的。哪怕,他要丟掉這些東西,她也沒意見。至於她,是時候離開了這裏。明日一早,其他人就會發現她的身份,與她纏鬥不休。所以,她要趁早,離開這裏才好。


    他現在不在,正是她離開的好機會。免得,在他麵前,沈憐不知道,如何絕決離開。這一切,他都不知道,他此刻正在師父房裏,與師父說話呢。


    寒夜無影,寒無影,這是他的名字。一個好有意義的名字,聽說,是他師父取的。他是一個孤兒,從小被師父收留在師門,所以名字也是師父取的。師父是在一個寒夜裏,撿到的他。所以以寒為姓,名無影,夜裏自然無影了。


    沈憐在信紙的開頭,也鄭重寫上了寒無影三個字。這是留給他的信,寒無影,我走了。你也不用找我了,我們以後,一別兩寬,各自珍重吧。你的人生,這一迴,不會因為我,而毀了。這是原主的心願,也是沈憐的任務。


    她離開了,三步一迴頭,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師門。一個時辰以後,寒無影才迴到了房間裏。可是,他看到的隻有空蕩蕩的房間,以及桌上那封信。看到那封信時,寒無影就有些,心中不安了。他總覺得,發生了事,他卻不知是什麽事。


    寒無影打開了那封信,看完以後,他愣在了原地許久。他完全沒有想到,她會是魔教教主之女。她是故意接近的他,目的就是窺探師門的秘密。


    那麽,她對他的感情,是真的嗎?看到信的最後,她說,她已經後悔了,隻是不可能改變什麽。她知道,他接受不了她的身份,他的師門更加不可能相信她了。所以,她離開了,讓他忘了她,不要痛苦。可是,他已經愛她至深了,怎麽可能不痛苦。


    為何,她偏偏是魔教教主之女。她說得對,師門的人,沒有一個會相信她,會接受她的。畢竟,她不是魔教一個普通的弟子。而是魔教教主的女兒,血緣關係,是永遠割舍不斷的。所以,師門的人,不可能相信她了。


    而她的身份,終有一日,是會暴露在人前的。不可能永遠隱瞞著他們,她就是明白這一點,才選擇離開的。她說,長痛不如短痛,不如揮劍斬情,反正他們之間沒有好結果的。可是,她有問過他嗎?就這樣擅自,自己做了決定。


    寒無影慢慢捏緊了手中的信紙,捏成一團,扔到了一邊去。他默默地坐了下來,她就這麽不相信他嗎?連當麵與他說,聽聽他的意見,都不肯。直接,她自己下了決斷,然後就這樣離開了。她是覺得,他不可能接受她的身份,所以才如此了斷。


    可她想過嗎,問過嗎,也許他能接受呢。為何,她問都沒問一聲,就直接下了這樣的決斷。還讓他忘了她,不要痛苦下去。可是,他怎麽可能,不痛苦呢。他此刻心痛得,好像心上被插了一刀似的。這樣的痛苦,他恐怕這一生都忘不了了。


    寒無影在房間裏,坐了許久,一動不動。當外麵天黑下來的時候,他才站了起來,看向了門口。後來,他站在窗前,望著外麵的夜色,歎了口氣。


    “丁縈,縈兒,你說,你對我的感情是真的。可你為何,一點都不肯相信我呢。我在你心裏,就如此不堪,固執嗎?”你這樣否定了我們的未來,對我公平嗎?寒無影未盡之語,盡數咽了迴去。他站在那裏,許久,許久。


    沈憐並不知,寒無影此刻的心情,她一離開他的師門,就直接往魔教總壇的方向而去。她終是要迴去的,與其被抓迴去,不如自己迴去領罪。大不了告訴父親,就說她的身份暴露,不得不迴來。至於懲罰,她甘願領受便是。


    她幾乎是毫不停留地,趕迴魔教總壇。沈憐一來到總壇門口,那裏的守衛一看到她,就立即恭敬地喊了一聲。“大小姐。”


    沈憐深吸了口氣,然後堅決地走了進去。


    寒無影那一邊,直到第二日,他才知道,其他人也知道了她的身份。若不是她提前走了,恐怕現在,她已經身處重圍之中了。這一刻,他突然心裏,慶幸了起來。也許,她昨日離開的決定,是對的。總好過,身份暴露在人前,被其他人圍攻而死,要好吧。


    丁縈,他在心裏默念她的名字,她不在也好。他如何能忍心,看到她在他麵前,死去呢。可是,要他對抗自己的師門,師父,他也一樣做不到。所以,她走了,這樣對他們都好。她不會死,他不用為難了,也不會將來後悔了。


    隻是,他們還會再見嗎?寒無影不知道,他望著遠方,久久沉默著。


    沈憐迴去之前,已經提前,在心裏做好了準備。這一次,丁縈沒有完成任務,窺探到寒無影師門的秘密她那個冷酷無情的父親,一定會懲罰於她。甚至可能是重罰,比如打得她,幾天都下不了床那一種。沈憐自認為,已經在心裏做好準備,迎接沉重的刑罰。


    可是,當她的真的承受那種刑罰時,還是感歎,她還是低估了魔教教主的殘忍與冷血。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而且是心愛的妻子,生下的唯一一個女兒時。他居多可以如此冷酷無情到極點。這樣殘忍的刑罰,饒是沈憐曆經多個世界,見識不凡,還是震驚在了當場。


    稍後,她反應過來時,隻覺得身體止不住地開始發顫。她已經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可能要承受的刑罰,比如毒打她一頓,打得她皮開肉綻,幾天都下不了床;又或者,把她吊起來,用烙鐵燙;又或者,也有可能是用皮鞭抽打一頓,再狠心一點的,直接再潑鹽水漬傷口等等。


    她自認為,已經想到了那種最冷酷的懲罰了。可是,看到她即將要承受的刑罰時,她還是目瞪口呆了好一會。盡管在外人眼裏,她還是那副冷漠淡然的模樣,絲毫不為所動。可是,沈憐心中清楚,她已經震驚地無以複加。


    可是,她也清楚,這個時候,即使在丁縈父親麵前,再求饒示弱,也是避免不了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憑白讓人看不起呢。


    無論她害不害怕,都是避不過去的,那麽為何要在人前恐懼,讓人看了笑話;既然她承受得住也好,承受不住也好,一樣需要承受的話,何必求饒。說不定,這個陰晴不定的魔教教主看到一向要強的女兒居然求饒了,指不定罰得更重呢。


    他的性情,不能依常理來判斷。所以,無論她心中多麽慌亂,在表麵上看起來,她一直是那副淡漠的樣子,絲毫沒有變化。


    好像她即將承受的一切,是很稀鬆平常的一樣。其他人看在眼裏,不由地佩服不已。不愧是大小姐,她的冷漠與教主一脈相承。這樣殘酷的刑罰,他們隻是在一邊看著,別人承受,就已經心驚肉跳了。可是,大小姐居然一點動容之色都沒有。


    反倒是,教主看到女兒這樣的表現,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點。果然,他的女兒,就是與眾不同地堅強。即使麵對這樣殘酷的刑罰,她也毫不動容。於是,他負手而立,麵無表情地看了旁人一眼。示意那個人,可以行刑了。


    於是,他們將沈憐押了上去。而沈憐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閉眼準備承受這一切了。反正,她也躲不過去,不如痛快一點,趕快受完,就完事了。剩下來的事情,就隻有,她躺在床上養傷了。總之,他不會讓她死的。


    盡管他不喜歡這個女兒,認為她的出生,是害死愛妻的禍首。可是,那終究是愛妻用自己的命,換來的女兒。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所以,教主再冷酷無情,也不會真的要了她的命。這次的懲戒,隻是對於她任務失敗的懲罰而已。


    所以,沈憐暗暗咬牙,麵無表情地準備著,承受接下來的一切。


    後來,當她迴到自己的房間時,已經是傷痕累累,趴在床上的她,連話都不想說了。她閉目,準備休息一會,再說治傷之事。她終究還是教中的大小姐,教主唯一的女兒。治傷之事,自然會有人,來負責給她治傷。沈憐隻要趴在床上,等著便好。


    隻是,當治傷的時候,估計身上會更疼吧。沈憐暗處咬牙切齒的,在心裏腹誹著。果然是魔教的大魔頭,一點人性也沒有。對自己的女兒,居然下手這樣狠。


    若不是,丁縈的內力高強,武功亦不弱。根本她是承受不住的,就算這樣,沈憐現在,也是疼得暗自吸氣。他也不擔心,會把女兒弄廢了。這樣一來,他將來有何麵目,去見愛妻。丁縈的母親,要是有知的話,一定會責怪他的。


    沈憐也是想不通,按照常理來說,愛妻拚著自己的性命,給他生下的這個女兒。他應該疼愛到骨子裏才對,這樣才對得起妻子嘛。


    他也不想想,當年,他的夫人拚著自己的命不要,也要生下這個女兒。肯定是對女兒的疼愛,超過了對自己的性命。可是他呢,居然如此冷待,或者說苛待才對。對待自己的女兒,如果他的夫人泉下有知,一定會責怪他的。


    沈憐在心裏腹誹著,轉移注意力,免得身體疼得受不了。不一會,果然有一個人進來了,他手裏提著醫藥箱,看來是教中的大夫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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