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裏隨意地把玩著黃符,“陛下,道長不肯試,大概是怕冒犯了後宮的娘娘們。畢竟男女有別嘛,不如,讓臣妾代勞吧。想來,姐姐們,也不會有意見的,是嗎?大家都是女子,又皆是陛下的妃子,是姐妹相稱。由妹妹親自來,想來姐姐們,也不會見怪的,對嗎?”


    天淩點頭,他一答應,其他人再有意見,也沒用了。於是,沈憐拿起那道黃符,向她們走了過去。有些人,並不害怕,因為她們不是妖,是人;有些人卻有些心虛,與驚慌,怕黃符有古怪;至於那一人嘛,她此刻已經掩飾不住眸中流露出來的驚慌之色了。


    因為這些人中間,她是最清楚實情的。也最知道,這黃符的效用是什麽,蘇妃沒事,不代表她也沒事呀。而且,看蘇妃的神情,她分明是故意要來報複自己的。蘇妃已經知道,是她在陷害她了。蘇妃的眼神,已經表明了一切。


    那麽,蘇妃要用黃符來試她們,肯定也有問題。就算蘇妃沒什麽問題,可是那黃符有古怪啊。要是用在她的身上,豈不是會現出妖身來。到時候,陛下一定以為,自己是妖了。那麽,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了。她的眼睛一直盯在黃符之上,半步也沒有移開過。


    當蘇芙直接站在她的麵前,似笑非笑時,那用意已經不言而喻。她要先試自己了,那個女人立即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沈憐看著她驚慌的模樣,不由地笑得更燦爛了。“姐姐,你這是在害怕嗎?道長不是說了,這黃符隻對妖有用。人是沒有用的,不會有傷害的。剛才,妹妹也試過了,姐姐不是看到了嗎?隻要是人,是不會有傷害的。姐姐不用怕,妹妹就輕輕一貼,便了事了。”


    她拿著黃符,就要衝那個女人,貼上去。可是,那個女人嚇得連連後退數步,怎麽也不願意,讓她貼上去。那個女人看著黃符,嚇得一直往後退,頭也在不斷地輕搖著。她的異常,果然引起了天淩的注意,見她如此害怕黃符,天淩看著她的目光,也變了。


    她在害怕,恐懼這道黃符,這代表了什麽呢。難道是她心虛了,害怕了,難道她才是妖嗎?天淩這樣一想,眼中的懷疑之色,更勝剛才。他也大步逼近了過來,同時命令其他人,“來人,抓住她,不要讓她跑了。把黃符貼到她身上去,朕倒是要看一看,她是不是妖。”


    那個女人一聽,更是嚇得,頭搖不斷。“陛,陛下,這黃符......不能,不能貼,陛下......”她想要解釋什麽,可是又說不清楚,真正的實情,她不能說。要是讓陛下知道,她故意陷害蘇妃是妖,一樣逃脫不了悲慘的下場。


    陛下對蘇妃的寵愛,宮中上下的人,沒有人不知道的。她自然也清楚,所以,她不能說實情。可是,她不解釋,越驚慌,隻會越讓天淩懷疑她。


    於是,下一刻,那個女人被人牢牢抓住了,動彈不得了。沈憐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黃符,“姐姐不用怕,這黃符貼在身上,也不會有什麽感覺的。除非,你是妖,否則,是不會對你有傷害的。”然後,她就在對方驚慌的目光下,將黃符一下貼在了她的身上。


    慢慢地,那個女人的樣子,發生了變化。嚇得抓住她的人,也同時鬆開了手,往後退去。因為此刻,那個女人,已經不是人的模樣了。而是,她長出了毛茸茸的耳朵,那纖纖玉手也變成了利爪。就連她眼眸的顏色,也不再是黑色了。


    這個樣子的她,分明是,妖。這個答案在所有人的心裏,同時浮現。天淩更是變了臉色,立即伸手將沈憐拉開了距離。他攬著沈憐,一齊往後退去,戒備地看著那個女人。


    天淩看向一邊的道士,吩咐道:“你還愣著做什麽,妖出現了,你趕快抓住她呀。”那個道士也是看懵了,眼前的一幕,他要如何辦才好。他知道,那位娘娘不是妖,她會變成妖的樣子,是因為他的黃符。可是,真話不能說,他要怎麽辦呢。


    沈憐看向那個已經嚇得,腳也軟了,人也坐倒在地上。她的眼中,全是絕望之色,看著他們,一直搖頭,否認她是妖。她一直在念叨著,她不是妖,不是。


    “蘇芙,是你要害我,是你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陛下,我不是妖,我不是。是蘇芙害的我,她要我死,陛下,你要相信我。”那個女人還在試圖拉她下水,向天淩求饒。可惜的是,她的這番陷害,隻會讓天淩越發對她冷漠。


    天淩對剛才的一切,豈會看不出什麽來。如今,就看看他,要如何處置那個女人了。無論他相不相信,那個女人是妖還是人,沈憐都覺得,那個女人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了。


    九虛的身影在她身邊浮現,當然了,除了她以外,沒人看得到他。隻有沈憐一人,能看得到他的身影,在她身邊若隱若現的。此刻,他在輕笑著,他的笑容全是諷刺之意,他在看著那個可悲的女人。沈憐也沒說什麽,隻是與他一起,看向那個人。


    最終,天淩做了決定,那個女人被當成妖,處死了。然後,這件事情,就這樣平息了下來。至於那個道士,沈憐知道,就算天淩放過他,九虛也不會放過他的。所以,他的下場可想而知,她也不用刻意去問了。如今,關於她是妖的傳言,這事已經過去了。


    以後,估計不會有人,輕易這樣指責她了。


    畢竟前車之鑒,猶在眼前,應該不會有人,再敢輕易犯險了。所以,她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應該可以過得安穩一些了。她在宮中的地位,也沒人可以輕易撼動了。而天淩,因為委屈了她,這一次,所以他隻會加倍地補償給她。


    那麽,這樣一來,沈憐在這宮中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


    沈憐這樣一想,便放心了不少。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她過得輕鬆愜意,自在許多。也讓她清靜了許多,那些女人一看到她,隻會躲得更遠。沈憐對此情況,非常滿意,她們不來招惹她,就最好不過了。省得她還要花心力,去應付她們。


    至於九虛,他一直神出鬼沒的,突然出現,又匆匆離開。沈憐有時候,也琢磨不透他,在幹什麽。一直到,一個月以後,九虛出事了。


    那一天,沈憐正待在自己的寢宮裏,天淩不在,也沒有召她過去。她樂得清閑自在,讓其他人退下,內殿之中,隻有她一人待著。她在那裏,有些無聊地撥弄著琴弦。她正在心裏琢磨著,中午要吃點什麽時,突然一個身影,從天而降,落在她腳邊。


    她低頭一看,這個身影,分明是,九虛。而且,他受傷了,他身上插著一支箭,此刻正在流血呢。他的手捂在傷口處,躺在地上,虛弱地看向她。沈憐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然後才看向他,“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受的傷?”


    她在他身邊,蹲了下來,手想要去碰,卻又不敢碰。手指都快碰到那支箭尾了,卻又在下一刻,縮了迴去。看到她猶豫的模樣,九虛不由地,輕聲開口了。“芙兒,我受傷了,扶我上床,給我止血。”他此刻,好像就連說話,都有些費勁。


    沈憐看著他,沒有伸手去扶,“你也會受傷,也會流血,那你也會死嗎?”


    九虛躺在地上,一手捂著箭,一邊虛弱地看向她。“對,我也會死,再不止血,我真的會死。”


    “可是,誰能傷得了你呢,是不是你故意的,你在騙我?”沈憐裝作不相信地看著他,也不伸手去扶他,就隻是蹲在他身旁,冷冷地看著他。


    九虛笑了起來,可是一笑又牽扯到了傷口,下一刻,他又咳嗽了起來。“芙兒,你不想救我嗎?你是不相信我會受傷,還是覺得,我在騙你?”沈憐是知道的,九虛的確傷得不輕,可是做為原主蘇芙,她的確有不相信的原由。


    “你不是會,傷口自愈嗎?現在為什麽不用,你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來找我?”他們現在的關係,並不親近,隻是交易而已。他為什麽要在自己如此虛弱的時候,來找她呢。難道他料定了,蘇芙一定會救他嗎?他憑什麽這樣認定呢。


    沈憐不明白,蘇芙想來,也不明白。這個問題,不止是沈憐想要問的,蘇芙應該也想知道原因吧。為什麽,在這種時候,來找她呢。如果她不救呢,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畢竟他一死,蘇芙就自由了呀,也不用按照約定,來完成將來的承諾。


    九虛他,為什麽會以為,她會救他呢。九虛捂著傷口的手,也漸漸鬆開了,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因為我知道,除了我以外,你身邊再沒有其他人了。我要是死了,你在這世上,就真的隻有一個人了。”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沈憐隻覺得,心狠狠一震。


    是啊,蘇芙在這世上,除了九虛以外,真的沒有其他人了。她的親人已死,除了九虛,她身邊再無他人了。而天淩,卻是她的仇人,是她討厭的人。九虛一死,她就隻有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這個理由,讓沈憐終於伸手,將九虛扶到了床上去,躺好。她拔了那支箭,替他止血,為他治傷。按照九虛說的話,沈憐終於為他包紮好了傷口。這個時候的九虛,臉色也恢複了一點。“現在,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剩下的隻有養傷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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