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在園林中,她喝了點酒,有些醉而已。而且身邊還有兩個宮女相陪,有什麽問題啊。皇帝在心裏這樣想著,麵上也是這樣與她說的。讓她寬心,不會有人議論她什麽的,一切都有他在。


    這樣也好,好在他來得遲,沒有聽到前麵的話。沈憐本以為高承軒,在都城隻會逗留幾日,就得迴去邊疆的王府。可是,這一次,高承軒在都城多待了幾日。本來皇帝的意思,也是讓他趕快迴去的。不過,出了一件事情,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命軒郡王,來主查這件事情,所以讓高承軒在都城多留了一些日子。也因此,高承軒偶爾會進宮來,與沈憐在宮中巧遇。不過,他們再沒有那一夜,獨處的機會了。就算見到麵,也隻是隔著好幾人,遠遠地望上一眼。有幾次,更是在皇帝眼前,他們隻能避嫌。


    反倒是皇帝,一直在有意無意地試探著他們倆,觀察他們的神情變化等等。沈憐在皇帝麵前,一直與高承軒保持著距離,就連眼神的交匯都少之又少。一般,在皇帝麵前,她都會選擇與皇上說話。而徹底忽略了高承軒,高承軒也明白這個道理,很少會主動與夕晚說什麽話。


    除非,皇帝問起,他們兩人才會說上一兩句話。


    他們的本意是,想要保持距離,免得皇帝誤會什麽。可是,這樣一來,反而讓皇帝心中更多疑了。這宮中上下,滿朝文武,誰人不知,他們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


    感情向來挺好,即使今日,夕晚入宮成了他的妃子,可是他與高承軒也一樣是堂兄弟呀。所以,他們如今,又成了親戚,何必如此避之唯恐不及呢。見到麵,正常地說幾句話,他還不會覺得有什麽。可是,他們的太過避諱,反而讓他心裏,不安了起來。


    他們這番刻意躲避,是不是顯得他們有些心虛啊。否則,何必如此,避得這樣明顯呢。不過,皇帝的這番心思,並沒有告於他人知道。他隻是隱藏心底,一直對他們察顏觀色,順便用言語試探幾迴。其他的嘛,倒也算正常,沒什麽不一樣的。


    高承軒看著坐在皇帝身邊的夕晚,她與皇上打情罵俏的,在他麵前也不避諱什麽。明明知道,她隻是在盡一個妃子該盡之責,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而且,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他有什麽資格難過與生氣呢。可是,他心中,始終不是滋味。


    這樣看著他們恩愛的場景,在他眼裏,卻刺痛了他的心。可是,他什麽也不能說,不能抱怨,隻能冷靜地看著,時而與他們說幾句話陪著。


    如果讓皇上看出什麽端倪來,隻會連累了夕晚。高承軒一直在心裏告誡自己,讓他表現得自然一些,不要把心中所想,表露出來。免得引起,皇帝對他們的不滿。很快,他就要離開都城,前往邊疆了。他倒是一走了之,可是夕晚還得繼續留在宮中,與皇上朝夕相對的。


    所以,他不能讓她,為難。


    這種時候,其實沈憐也覺得,尷尬與不自在。皇帝此舉,分明是故意的,在試探他們兩個。可是,她偶爾看到,高承軒黯然的眸子,不由地覺得有些心痛。她知道,這是身體殘留的情感在作怪,是夕晚殘留的意識,在心疼他。


    這個時候,沈憐立即低下頭去,掩蓋了眼底的思緒。她盡量不去看高承軒,就好了。這幾日,短短的幾麵,讓他們充分體會了一句話。什麽叫,相思相望不相親,咫尺天涯。


    他們可不就是如此嘛,中間隔了一個皇帝,隻能相望,不能相親。咫尺若天涯一般遙遠,可是,又能如何呢。他們還不敢讓皇上發現了,他們有異常之處。那一夜,月光之下,小般上,這種時刻恐怕再也不能有了。沒過幾天,高承軒已然離都城,前往邊疆他鎮守的城池去了。


    沈憐呢,則繼續在宮中,待在這後宮之中。這個皇帝的後宮,並無幾個美人,而且一般也不會出現在她麵前。他沒有皇後,倒讓沈憐自在許多。


    她可以隨意地在宮中亂走亂逛,隻要不出宮,去哪裏都成。不會有人說她什麽,也不會有人敢說她什麽。她料想得到,這一切,都是皇帝縱容的結果。所以,那些女人,不敢出現在夕晚麵前,免得惹她不快。而一個月中,隻有兩三天,皇帝不在她宮中,留宿她宮。


    大半的時間,他一直纏著她,真是片刻都不願意離開。除非是看到,她臉上出現厭煩之色,他才會率先找個借口,離開她一些時間。其實認真說起來,皇帝對夕晚也算是好的了,對她予取予求,無論她要什麽,他都給。


    哪怕不符合禮製,也沒事。隻要她不出宮,她在這宮中,絕對的自由自在。他甚至不讓那些女人,出現在她眼前,也讓沈憐清淨許多。除了要應付他,其他什麽人,她都不用去理會。經過這些日子,也讓沈憐明白一點,要想讓皇帝主動放手,是絕不可能之事。


    他什麽事都可以答應她,什麽東西都能給她,但唯獨這件事情,她問都不用問。他肯定是不會答應的,讓她離宮,出去一走。


    她曾經試探著提過一次,想要出宮散散心,喬裝打扮成平民便可。可是,皇帝拒絕了,後來見她不悅,又退了一步。說是他陪著她一起,叫上幾個侍衛喬裝在後麵保護他們,他們一起出宮走走。沈憐就是不想看到他,才想著,出宮散心。


    如果,還是讓他陪著,她何苦要出去呢。免得遇到危險,反而更麻煩。畢竟她如今在後宮,太過專寵與獨寵,必定會惹得一些人不高興。她在宮中,被他仔細保護著,沒什麽事發生。可是一但出了宮,就算帶了侍衛,也必定會顧此失彼。


    所以,他們不趁那個時候動手,就是自己傻了。


    所以,她想著,還不如不出去了。於是,她閑著的時候,偶爾彈彈琴了,下下棋什麽的。至於跳舞之類的,她實在是沒有興趣,跳給他看。反正皇帝也不在乎,他經常會叫宮中舞姬過來,在他們麵前跳舞,跳各種舞。


    讓沈憐也算是,大看眼界了。畢竟,各種各樣的舞,有些她看到過,但有些她也沒有見過。所以,到後來,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了起來。


    見她有興趣了,皇帝就更高興了,派了各種舞姬過來,哪怕他不在,也讓她們跳給她看。尤其是一些特殊,很少有人看到的舞,都會在她麵前,上演。


    沈憐對此,倒是沒有什麽意見,反而有心在她們跳完舞之後,把她們叫到麵前來。與她們一起探討一下,這些舞,要怎麽跳,有什麽竅門之類的。她以為,她這幾年,估計是出不了宮,看不到外麵的一切了。可是,沒想到,這麽快,她可以出宮的機會來了。


    盡管還是與皇帝一起的,不過,她這次不止能出宮,而且是出城。當他們一起坐在龍攆之上,還是一身華服時,沈憐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皇上,我們這是,去哪裏啊,這麽大陣仗?”


    皇帝側頭,看向她,微微一笑。“喜事,朕與你,一塊去賀喜。這一走,就得走好久呢,那個城池是在邊境。恐怕,沒有五六天,是到不了的。”畢竟這龍攆,可是一輛上好的馬車,前麵由六匹駿馬駕馭。車身鑲嵌著金銀玉器,寶石珍珠,車身還雕刻著龍鳳圖案,盡顯皇家的尊貴豪華氣派。


    至於其他人,則是紛紛騎馬,行走起來,其實挺快的了。如此大張旗鼓,大陣仗的,浩浩蕩蕩往邊疆去,參加什麽喜事。什麽人,能有如此麵子,讓皇帝親往啊。


    恐怕,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軒郡王要娶王妃了吧。畢竟,軒郡王雖然隻是郡王,卻是皇帝的親堂兄,並且戰功赫赫。在朝中,威望甚高,哪怕是給百官的麵子,皇帝親自前往也是應該。最重要的是,恐怕這一切,都是皇帝樂意之至的。


    他故意帶著她,去賀喜高承軒娶王妃的喜事。是要讓他們看個清楚,讓她看得清楚。如今他們一個另嫁他人為妃,一個也娶了別的女子進門。


    又或者,他故意在高承軒麵前,炫耀著。故意要看看高承軒,落寞難過的神情。畢竟,心愛的女子,在別的男人懷中。而他自己卻要,迎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進府。這樣的落差與刺激,皇帝恐怕,還抱著一中打算。想看看高承軒酒喝多之時,可會說出什麽失態的話來。


    要是他說了,皇帝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責罰與壓製他了。是啊,他或許是想要抓住高承軒的錯處吧。等看到了高承軒,她得保持清醒,偶爾提醒他一下。這種場合,這種時候,他可不能犯糊塗啊。皇帝明擺著,要抓他的錯處,他可不能自己送上去啊。


    沈憐隻是沉默了一會,也不再問。


    不過皇帝看了她一眼,卻故意說道,“愛妃怎麽不問了,是誰有這麽大的麵子,讓朕親往呢?”


    沈憐聞言,隻是輕笑了一聲,“要麽是皇族,要麽是重臣,不然還有誰有這麽大的麵子呢。”她沒有說出高承軒的名字來,隻是模棱兩可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皇帝笑了起來,“不錯,他是皇族,也是重臣。是軒郡王,高承軒要娶王妃了。他是朕的堂兄,又是我皇戰功赫赫的重臣。他大婚,朕理應前往,恭賀一二。剛好也趁此機會,帶著愛妃,欣賞一下邊疆的風光,也是別有一番風味呢。再說了,他娶的這位王妃,來頭可不小,與你一樣,是名門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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