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守天牢的獄卒,才不管裏麵的人,如何笑,如何瘋呢。皇後娘娘吩咐了,以後牢中那個人,不管如何發瘋,都不用去管他。隻要每日三頓,照常送去便行了。沈憐迴到了自己的寢宮,這座屬於皇後的寢宮裏。可是,她一進入內殿,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人。


    蕭壁他怎麽過來了,沈憐有些奇怪地走了過去。“鸞飛參見皇上,皇上今日這麽早就過來了。可會覺得餓了,鸞飛讓小廚房做點糕點送過來。對了,再備上兩盞清茶,皇上你覺得如何?”


    “你今日去了大牢,看蕭澤?”他的聲音冷冷淡淡的,不起不伏,也聽不出他是否生氣了還是怎麽了。不過,他突然提及此事,看來他已經知道了。


    沈憐也不指望這件事情,可以瞞過他的眼睛。不過,她沒想到,會這麽快,就被他發現了。不過,發現了,又如何。“不錯,我是去了。好歹他曾經收留了我,培養了我這麽多年,所以我去見他最後一麵而已。皇上,你這是,吃醋了嗎?”


    蕭壁心情有些複雜地看向她,看向眼前這個若無其事、依舊嬉笑嫣然的女子。這一刻,他有些看不懂她了。想起探子的迴報,他再次問道。“鸞飛,你去見他,做了什麽。”


    看來,他是都知道了。也對,他是皇帝,他手下的眼線探子,恐怕數也數不清楚。他會知道,也不算奇怪,畢竟她這一次,做得也不算太隱密了。他早晚會知道,不如自己告訴他,省得多出一些猜疑來。想到這裏,她依舊在笑,可是笑容中的冰冷之意,讓蕭壁也明顯感覺到了。


    “下毒,我要他生不如死,然後受盡煎熬地死去。當初,他為了控製我聽命於他,在我身上下了毒。害得我後來,頭疼劇烈,生不如死。如今,我隻不過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而已。皇上是覺得,我做錯了嗎?”自然不是,蕭壁隻是有些,不習慣眼前的鸞飛而已。


    可是,他在心裏自嘲道。也許是見慣了鸞飛在他麵前的柔情溫和,卻讓他忘了,她本來是一個冷血的殺手。她曾經,殺過不少人。麵對陌生的人,她都可以為了任務與命令,毫不猶豫地下手殺他們。更何況,如今她是麵對一個這麽恨的人。


    “你很恨蕭澤?”


    “我不能恨他嗎,我不該恨他嗎?”沈憐的聲音驟然轉冷,“皇上,我之前受過的苦與痛,你都看在眼裏。而這一切,都是拜蕭澤所賜。如今,他身陷牢籠,我想去報這個仇,也是應該的吧。”


    “是應該的,你做得沒有錯。”蕭壁話是這麽說,可是目光中代表的意思,沈憐還是看不懂。難道,在男人心裏,終究是不喜歡一個心如蛇蠍的女子是嗎?哪怕她情有可原,值得人諒解。在他看來,這種手段,也終究是太殘忍了嗎?


    沈憐一時之間,有點琢磨不定,他的心思。“皇上,你覺得,我太狠毒了是嗎?”


    “我......”一句不是,還未出口,已經被眼前的人打斷了。


    沈憐走到另一邊,坐了下來。“皇上似乎忘了一點,鸞飛本就是一個殺手。麵對一個陌生的,與我無怨無仇的人,我都可以痛下殺手。更別說,是蕭澤了,我恨他入骨。”她如今隻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已經夠留情麵的了。


    這一次之後,帝後之間,開始有些冷淡了下來。這一點,隻要是近身伺候他們的人,都可以感覺得出來。但是,他們不明其因,而且主子的事情,他們也沒資格說什麽。所以,漸漸地,宮中其他人也感覺出來了。於是,那些本來已經放下的臣子們,又開始心思活動了起來。


    看來,皇上對皇後,已經冷淡了,皇後失寵了。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他們家中女兒或妹妹的機會來了。於是,一時之間,就開始有人在朝上提出。讓皇上納妃,蕭壁一聽,直接冷漠地拒絕了。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後宮中有人,把這件事情傳了出去。


    讓他們這些人以為,機會來了。可笑,他根本沒有冷淡鸞飛,這幾日的異常,不過是因為他不知如何去哄她而已。那一日,他本想解釋的,可是鸞飛她生氣了。於是,他們才不歡而散。他本想著,冷靜幾日,也是好的。


    說不定,到時候,鸞飛的氣也就消了。可是,這一迴,鸞飛的氣,好像有些氣大了。她一直沒有來找他,而蕭壁也有些拉不下麵子來。於是,兩人才冷淡了幾日。結果,朝中就有人,建議他納新妃了。為此,蕭壁這一日,來到了沈憐的寢宮裏。


    沈憐見他到來,也沒有刻意為難他,或者是給他難堪。她依舊恭敬地迎他進去,臉上帶笑,吩咐宮女上糕點與清茶。


    隻是,那笑中的疏離與冰冷,隻有蕭壁看得出來。果然,她的氣還沒消呢。那一日的事情,本來他也隻是想要問問而已。並沒有要責怪她的意思,畢竟蕭澤他是咎由自取。可是她斷章取義,誤會了他的意思,於是這迴,是氣大了。


    “鸞飛,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那一日,隻是問問而已。”


    沈憐自然知道,他沒有那個意思。隻是,那一日他的話,聽在她耳裏,她始終不舒服。所以,她才故意涼了他幾日。本來嘛,今日她特意做了糕點,想要與他“冰釋前嫌”的。可是,沒走到他禦書房呢,就聽到有人在議論。


    說是宮裏,又要進新人了,皇上準備納新妃了。於是,她氣唿唿地轉身就走,那盤糕點直接賞了路上的一隻小狗。


    沒等她坐熱呢,就聽到皇上駕臨,於是她出去迎接了。也就是,有了現在的事情。所以,她現在生氣,其實不是因為幾日前的事情。畢竟那件事情,也是她瞞著他,做的,也有不對之處。可是,她真正生氣的,是今日聽到之事。


    他居然要納新妃,太過分了。於是,兩人根本不在同一條線上,自然,蕭壁的解釋也沒用了。見她還是不理不睬的樣子,蕭壁不禁反省自己。看來是自己,寵壞了她,這脾氣是見漲啊。不一會,他又道,“鸞飛,你要如何,才不氣呢?”


    沈憐冷笑了一聲,“臣妾不敢。”


    連臣妾兩字都出來了,還說她不敢。蕭壁在心裏腹誹了一句,於是又耐著性子,哄了她兩句。可是,沈憐始終說話,陰陽怪氣的,借東諷西。到後來,蕭壁心中也有些不高興了。他如此放下麵子來,耐著性子哄了她這麽久,她居然還這個樣子。


    他也是有脾氣的好嘛,於是當他站起來,往外走時。沈憐知道,她這戲,有點過頭了。於是,她在後麵委屈地嘀咕了一句,成功讓他停下了腳步。“你都要納新妃了,何必再來管我開不開心呢。”這聲音不大,也不小,剛好讓他聽個清楚。


    蕭壁一聽,明白了,敢情原因已經變了啊。是因為今日朝堂之事,所以她剛才是在,捏酸吃醋嗎?以為他要納新人了,所以她不高興了。


    蕭壁一聽之下,火氣全消,立即轉身,來到了她的身邊。“你不早與我說,你也聽聽我的解釋,再生氣也來得及嘛。”


    沈憐轉頭看向他,眸中已有眼淚在打轉,隻是沒有落下。“那皇上倒是解釋一下,這是怎麽迴事啊?”要皇上解釋,也隻有她一個敢這樣了吧。可是一看到她眼中的淚水,蕭壁立即心軟了下來,於是,把整件事情說了一遍。


    聽到他已經拒絕了這個提議,沈憐立即笑了。她撲進他的懷裏,雙手抱著他的脖子,小臉一直在他胸前蹭著。這麽一蹭,直接把他弄得體內熱氣上湧。於是,不等沈憐抬頭說點什麽。下一刻,蕭壁就把人抱了起來,然後直接往床塌上而去。


    當她被那樣了一夜之後,第二天起來時,身體還酸軟得很。那個時候,身邊的人,已經離開許久了,都涼了。他上朝去了,沈憐坐在床上,不由地在輕聲嘀咕著。真是一個壞蛋,她一邊笑著,一邊嘀咕著。正當她準備下床時,身邊的宮女過來了。


    “娘娘,你醒了,奴婢伺候你梳洗。對了,娘娘,皇上走之前說了,他會迴來與娘娘一起用早點的。”皇上對自家娘娘可真好,體貼入微,又溫柔如水。


    沈憐點頭,下床來到了梳妝台前,坐了下來。


    此後很長一段日子裏,他們一直是琴瑟和鳴,恩愛纏綿的。當沈憐再聽到蕭澤的消息時,已經是半年以後,有人發現他中了毒,而且毒入骨髓。蕭壁便順勢請了禦醫過去看看,可是禦醫迴來稟報,說是查不出是什麽毒。


    蕭澤的身體,沒有其他異常之處,隻是一直在虛弱下去。他們查了許久,也不知是什麽毒。於是,蕭壁隻是繼續派禦醫過去看病,其他的,都不再管了。他沒有親自去看過一迴,他吩咐下去。讓禦醫們盡力便好,生死隻能聽天由命。


    他的命令一下,那些禦醫們豈會聽不懂他的意思了。盡力便好,一切聽天由命嘛。所以,他們心裏的負擔,也輕了不少。不過,他們中,的確沒有人能查出,蕭澤的毒是什麽。


    所以,當那一日終於來臨之時,沈憐才徹底鬆了口氣。蕭澤死了,而且死得很痛苦,原主與蕭壁的仇,都報了。所以,她這個任務算是完成了。不過,她還是選擇了留下,陪伴他過完餘生。幾十年後,當蕭壁駕崩之後,沒過兩天,她也逝世離開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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