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越是接近成功的時候,他們越緊張不已。他們害怕失敗,擔心會不會有皇帝那一邊的人來救援。所以,對於沈憐的舉動,他們並未注意到。


    當沈憐距離涼亭已經是最近的時候,一個站在她旁邊的士兵,似是這一隊的領頭人,他看到了她。“你來做什麽,還不趕快退迴去,站好你的位置?”她穿的是那個被扔在宮外麵士兵的鎧甲衣裳,盡管他們穿的都一樣,不過也是有細微區別的。


    所以,領頭人一看,便以為她是那個人。她此刻戴著頭盔,擋住了一些容貌,又低著頭,他根本沒認出來。她不是那個士兵,她隻是含糊地應了一聲,卻仍舊站著沒有後退。


    這裏距離亭子不遠了,再要靠近往前,一定會被蕭澤的人發現異常。所以,她隻能在這裏,提前動手了。要想無聲無息地進入涼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於是,沈憐咬了咬牙,一顧作氣地直接砍翻了旁邊身後兩三個士兵。


    然後,她運起輕功,直接撲往涼亭。


    在亭中的蕭澤聽到身後的動靜,立即迴身就是一刀砍去。沈憐差點被他砍中腦袋,好在她反應及時,低頭避過了這一刀。不過,她的頭盔,可就沒這麽好運氣了。當下,就被那一刀,直接砍飛了出去。她的一頭黑發,散落了下來,飛揚在空中。


    蕭澤這才看清楚了,來人是誰,是鸞飛。她怎麽從囚禁之地跑出來了,而且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到了這裏。剛才的一切,她定是看到了。她剛才的行徑,是要救蕭壁嗎?如今的蕭壁,就是救了他,也沒用了。他身上的毒,已經沒救了。


    太晚了,就算有解約,都沒用了。沈憐見他停了手,便看向了蕭壁,對方也在看著她。他眼中全是悲傷與無奈,想來是因為讓她看到了一切,沒能阻止她,才會如此吧。沈憐直接繞過蕭澤,就要往蕭壁那邊去。可是,蕭澤偏偏攔在她麵前。


    “讓開。”沈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手中握緊了長刀。


    蕭澤臉上猶豫之色一瞬而過,“鸞飛,他如此對你,你何必呢?他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去救他。況且,你也救不了他了。”


    是在說,他身上的毒,無藥可解嗎?別人沒辦法,她手上,可有解藥,一定能救他的。可是,她必須過去蕭壁那一邊,才可以。不能再耽擱了,沈憐不再說什麽,直接動手一刀向蕭澤橫削而去。蕭澤被逼往旁邊退開,沈憐趁機來到了蕭壁身邊。


    蕭壁此刻,已經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本以為此生不會再見。沒想到,她還是跑出了那裏,來到了宮中,看到了他臨死的這一幕。不過,能在臨死之前,再見她一麵,蕭壁心中覺得再無遺憾了。唯一放心不下的,隻有她以後怎麽辦。


    為何,她就是不恨他呢?就像蕭澤所說的那樣,他都如此狠心對她了,為何還要來救他。不行,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心軟。


    或許,讓她一直不明白前因後果,也是好事。她縱使沒那麽恨他,但必定也是怨他的。所以她看到他死了,或許會難過,不過應該不會再生死相隨了吧。隻要她不跟著他一起死,蕭壁覺得,一切都值得。於是,他的目光驟然冰冷了下來。


    “你來做什麽,來看看朕落敗的淒慘模樣嗎?你是來嘲笑朕嗎?”他盡量讓自己倚在榻上,不顯得那麽狼狽。


    沈憐看著他如今,還在演戲,還在騙她。不由地把一切脫口而出,她道:“蕭壁,”她直唿了他的名字,讓蕭壁微微驚訝。“你還要騙我到什麽時候?”


    騙?一個字,兩個男人都驚訝了,她知道了。對於蕭壁之前的所作所為,蕭澤自然也是明白的。是蕭壁故意裝作狠心,強行讓鸞飛離開他的。也是他故意,要讓鸞飛恨他。所以蕭澤對此,並沒有阻攔,他是樂見其成的。可是,鸞飛的話,她還是知道了真相嗎?


    盡管心中猜測,她已經知道真相了,不過,蕭壁還是沒有心軟。“你在說什麽,朕不明白。”


    沈憐心中焦急如焚,恨不得直接把藥給他塞進嘴裏去。可是,蕭澤在旁邊,要是蕭壁不配合的話,根本塞不進去的。說不定,還會被蕭澤把解藥奪去。於是,她隻能試圖,讓蕭壁配合自己。可是,這個男人倔強到了極點,根本不配合她,而且他還轉頭不去看她。


    她想動用武力,可是蕭澤就站在他們麵前。即使她強硬給蕭壁服了解藥,他一時半會也恢複不過來。況且如今的情勢是,蕭澤的人已經把他們全包圍了。這個時候,她要帶著一個沒恢複的蕭壁衝出去,基本不可能。


    可是蕭澤不肯離開,沈憐也沒辦法呀。她守在蕭壁身邊,手裏拿著解藥,卻一樣束手無策,進退不得。一會之後,她想到了一個法子。


    “蕭澤,你真的要殺他?”沈憐看了蕭壁一眼之後,繼續道,“他快要死了,就算你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甚至是,可能在今天,都活不過去了。你何必急在這一時,為此背上汙名,真的值得嗎?”她想說服蕭澤,先離開,等蕭壁死了,再進宮也不遲。


    反正蕭壁本來就要死了,何必為了這麽一點時間,逼得自己背上惡名呢。要知道,弑君之名一但沾染上,就終身也洗不掉了。得位不正,隻會後患無窮,日後其他皇族人,一樣可以取他而代之。反正,他根本不是名正言順的皇帝。


    這個道理,難道蕭澤不明白嗎?他真的如此恨蕭壁,這一時半刻也等不了,非得親自殺他不可。沈憐的話,讓蕭壁微微歎息。


    何必呢,他的確那麽想過,讓蕭澤背上不忠不義之名。這樣一來,他的皇帝,也一樣做不久。可是,鸞飛的話,肯定讓蕭澤動搖了。他的這一番算計,必定是要落了空的。不過,他並不生氣,他在想,鸞飛這麽做到底為了什麽呢。


    即使她說服了蕭澤,讓他暫時退出宮外。可是,他中的毒,依舊好不了。也就在這幾天了,他一樣活不了多久的。


    她明明知道,為何要這麽做?難道是她還有話要對他說嗎?


    蕭澤那一邊,果然動搖了。是啊,蕭壁就快死了,他大可以直接派人守著皇宮,直到蕭壁死了為止。到時候,他一樣可以登上帝位。而且,他還不用背上弑帝的汙名。這樣,豈不是更好。可是鸞飛明明也清楚這一切,為何要這樣說服他。


    “我知道,你在想,我為何要這樣說?”沈憐自然也想到了,蕭澤此時會想什麽。“我隻是還有話要對他說,我希望,能和他單獨待一會。你不會連這麽一點要求,都不肯答應吧?”蕭澤也是喜歡原主的,隻是一開始的他沒想到。


    後來等他察覺到了這一切,鸞飛已經進了宮,後悔也晚了。如今,蕭澤應該會答應,她這個小小的要求的。果然,下一刻,蕭澤點了點頭。


    然後,他帶著人暫時退了下去。不過,他已經派了人,把守皇宮的各個出口。並且,他也派了人,守在這涼亭周圍不遠處,他們插翅也難飛。況且,蕭壁如今的情形,根本不可能衝出去的。所以,蕭澤並不擔心什麽,讓他們話別吧。


    他離開了,涼亭周圍,用肉眼可見,也看不到其他人了。不過沈憐知道,有人守在不遠處,隻是看不到而已。她這才看向蕭壁,“我什麽都知道了,你也不用再演戲了。”


    “你知道什麽?”他終於不再,躲避否認了。


    沈憐嘲諷一笑,來到了他的麵前,“知道什麽,什麽都知道了。你是因為中了毒,無藥可解,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故意演的這場戲,這場負心薄幸的好戲。你裝得那麽狠心,可是仍舊被我看出來了。蕭壁,我沒有那麽蠢。”


    “是嗎?”蕭壁坐了起來,看向了她。“鸞飛,你既然都明白,就應該知道,朕為何這麽做。我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就不能最後一次,如我所願嗎?”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我可以救你。”


    沈憐脫口而出的話,讓蕭壁嘲諷地笑了起來。“不可能的,你以為,我沒有找禦醫來看過嗎?我告訴你,所有的禦醫都來看過我了,甚至不止是禦醫,還從民間請過大夫來。他們一致都說,此毒無藥可解,你就不要再騙我了。”


    沈憐從袖中掏出一瓶藥來,把藥丸從裏麵拿了出來。“這顆藥,一定可以解你的毒的,你相信我。哪怕你不相信我,試一試又何妨,總比等死要好吧。”


    蕭壁看著那顆藥丸,根本不信,此藥可以救他。“鸞飛,我有話想要對你說,你先聽我說,好嗎?我們不要再耽誤時間了,我沒......多少時間了,真的。”


    沈憐這時,什麽也不顧了,直接把藥丸強行要塞進他的嘴裏。這時,一個石子擊中了她的手腕,於是那顆藥滾落在地,沈憐立即蹲下去要撿起來。可是,那利箭射來時的細微破空聲,逼得她不得不往旁邊躲開。於是,她這一躲,一個身影立即來到了他們麵前。


    先她一步,把那顆藥撿了起來,正是去而複返的蕭澤。那顆藥被他捏在手裏,沈憐看得膽戰心驚,卻偏偏不敢在此時刺激他。


    “把藥給我。”


    蕭澤打量著這顆藥丸,盡管他也不相信,這是解藥,可以解蕭壁身上之毒。畢竟,毒藥是他下的,他清楚,此毒無藥可解。可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啊。萬一可以解呢,蕭壁的武功遠在他之上。蕭澤對於這一點,並不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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