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憐是很累,可是一看到墨千夜沉默緊皺眉頭的神情,她就放心不下。他現在實在是太危險了,要是萬一,他忍不住出去了。到時候看到太後與老師還是死了的話,說不定,他還是會走上那條不歸路的。所以,她不可以輕易離開。


    她得親自看著墨千夜,才能真正安心。


    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雲三娘看到了墨千夜,也知道了小倩的擔心。魔宮的人,還是死傷不少,再加上他兩個心腹兄弟已為他而死。如今,母後與老師,也是生死不明。墨千夜如今,愧悔、自責不已,此刻心裏一定很難過。


    雲三娘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往他那一邊走去。“千夜,”聽到雲三娘的聲音,墨千夜終於有了反應。他此刻臉上的自責與落寞,讓三娘看了很心疼。“千夜,越是這個時候,你越是要冷靜振作起來。現在魔宮上下,都是人心惶惶的。你是他們的主子,你是他們的守護神,這個時候千萬不可以隻顧著內疚。”


    墨千夜長歎了一口氣,看向她,“我知道,可是,我擔心母後與老師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了,他們留下麵對的是整個道法玄門的人。我擔心他們,會不會......”


    此刻的他,不像以前那個淡定從容,指揮有方的魔君。倒更像一個孤苦無助的孩子,他眼中的脆弱與無助,第一次在人前顯現了出來。或許,在三娘麵前,又碰上這種時候,他竟然異常的脆弱了起來。“千夜,好孩子,三娘知道你很難過也很自責。可是這不是你的錯,要說輕信於人,我們何嚐不是呢。”


    連他們這些人,都被金明騙了,又豈能隻怪一個孩子呢。千夜他,還年輕著呢,他已經夠冷靜理智了。可是,這玄門出爾反爾,埋伏在先,他已經反應夠及時了。要是他們喝了那酒的話,恐怕傷亡更大。那個時候,就真的是任人屠殺了。


    所以,千夜他,已經很警惕了。


    墨千夜聽到她的話,不由地笑了起來。“三娘,不是我,這次是小倩。要不是她提醒我及時,我也不知道,玄門的人會在酒裏下藥。”看來,小倩都比他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而他呢,身為魔域的君主,居然如此輕信於人。


    他不應該相信人的,水火豈能相容,他們之間的恩怨至深,豈有可能輕易化解呢。他不應該相信人的謊言,不然魔宮的人,也不會傷亡慘重。而且母後與老師,也不會身陷險境了。


    雲三娘無法讓他停止自責,不由地歎了口氣。也對,親人朋友的犧牲與死亡,讓千夜愧疚不已。他現在,怎麽可能輕易放下呢。這個好孩子,雖然是魔君,卻如此重情重義。金明,實在是太卑鄙了,居然故意欺騙他們,出爾反爾。


    如此行徑,比魔還要卑劣不堪。玄門其他人,怎麽會這樣盲從於他呢。如今這樣一來,魔宮的人,都對玄門中人恨之入骨。要不是她與丈夫女兒,早就脫離了玄門,再加上這一路,他們一直幫著魔宮門人。否則的話,她恐怕早就被現在魔宮裏的人,扒皮拆骨了。


    雲三娘對金明自然是痛恨的,隻是對師門,哪怕是曾經的師門,她也不舍得玄門他日被魔道覆滅。但願魔道太後與帝師,他們兩人能安然無恙。否則的話,再加上這兩條命,千夜一定不會輕饒過他們。到時候,魔宮恐怕與玄門,非拚得你死我活不可。


    雲三娘對未來之事,擔憂非常。但願丈夫與女兒,可以把他們兩人帶迴來。這樣一來,至少仇恨能少一點也好啊。沈憐這一邊呢,她不知該如何安慰千夜才好。畢竟這種時刻,任何安慰的話,都太蒼白了一些。是啊,這一切,如何讓人不傷心自責呢。


    當太後與帝師消息傳來,已經是一日之後的事情了。這個消息是聶俠與聶紅楓帶過來了,而且他們迴來的時候,聶俠也是受傷不輕。全靠著女兒聶紅楓支撐著,才把他帶迴來的。看到他們這個樣子,沈憐心中“咯噔”了一聲,恐怕事情不妙啊。


    畢竟,原劇情中,他們兩人都是死了的。如今恐怕,也無法幸免吧。她心裏一直不安,如今越演越烈,到達了頂峰。


    聶紅楓把爹交給娘之後,來到了千夜麵前。“千夜,我知道你母後與老師,如何了。”墨千夜驟然轉身,來到她的麵前,等著她說下去。“他們與金明一起,同歸於盡了。聽幸存的魔宮門人說,帝師在臨死之前,一直喊著。人魔無法共存,是他錯了。”


    當初,人魔共存的時候,帝師是一力支持的,甚至可以說是他慫恿的。如今,在他臨死之前,他後悔了。他說,他錯了,人魔不可能共存的。他還要讓千夜,為他們報仇。最後一句,聶紅楓沒有說出來。隻是說了前一句,人魔不可能共存。


    其實,這本來就是如此的。沈憐在心裏想著,人與魔,就好像老虎與兔子一般。老虎本就是吃兔子的,兔子想要老虎死,也是理所應當的。因為對於人來說,魔族是他們的克星,就像那頭專吃兔子的老虎一樣,太危險了。


    即使因為魔宮潰散了一段時間,但是那些分散在人間的魔,也像無牙的老虎一樣。它沒了牙齒,卻仍舊有爪子,如果把它放在兔子周圍。不知何時,就可能被老虎直接撕開了吃了。所以,對於人來說,魔族永遠是可怕危險的。


    而對魔族來說,何嚐不是如此。人族中有道法玄門,那裏的道術專克魔族,幾百年來,死在他們之手的魔族同胞不知道有多少。他們難道就不擔心,玄門之人,什麽時候會把他覆滅嗎?所以,人魔注定不可能共存。兔子急了也會咬人,老虎更是危險,會吃人。


    所以,他們怎麽可能共存呢。要知道,就連人族中的各族之人,都有可能為了利益,互相爭鬥不休。更何況,非我族類了。


    太後與帝師,和金明一起同歸於盡了。這個結果,倒出乎沈憐的意料之外。原劇情中,金明是死在千夜的報仇之下的。如今看來,盡管他們兩人還是死了,不過至少為魔宮的人報仇了。罪魁禍首已經死了,金明死了。


    隻是,沈憐看到千夜臉上更加沉痛的神情,不由地在想。恐怕這件事情,還未完呢。金明雖死,可是玄門仍在。玄門之人殺了這麽多魔宮的人,千夜他,不會放過他們的。可是,三娘與聶大俠他們,恐怕不會放任不管的。


    她不想看到,以後他們之間變成對立敵對。要是他們還是死在千夜之手,墨千夜是不可能會有好下場的。沈憐一邊觀察著他的臉色變化,一邊悄悄地拉了一下紅楓的袖子。


    於是,在墨千夜黯然神傷的時候,他們幾個人退出了大殿。聶俠依靠在一邊廊柱上,聽著他們說話。“小倩,你擔心,魔宮仍舊不可能會放過玄門的弟子?”三娘心直口快,率先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沈憐點頭,“是啊,金明的確死了,可是賠上了太後與老師兩條命。如今,千夜哥哥恐怕對玄門中人,恨之入骨了。金明死了,無法承接他的怒火,那麽玄門其他人呢。當然了,一時之間,魔宮門人也需要休息生息,他們暫時還不會打起來。可是以後呢?”


    聶紅楓微皺眉頭,“小倩,對於我們來說,這次禍事的罪魁禍首隻有一個,那就是金明。如果隻是要他的命,我們也會幫忙的。可是,如果千夜要對付玄門其他人,我和爹娘,豈能坐視不管呢。畢竟,那是我們的師門啊,其他人也隻是聽命行事啊,他們罪不致死啊。”


    雲三娘也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可是,她了解千夜。恐怕他此刻的想法,與小倩說得,相差無幾。本來,魔國與玄門,就有仇恨在身。如今,他的心腹、門人、母親與老師,皆死在玄門之手。盡管他們是聽命行事,可是在千夜眼裏,他們一樣是屠殺門人的劊子手。


    而且,經此一役,魔宮門人對玄門的人,恨得恐怕都想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了。就是千夜不許,也壓製不了他們太久。


    恐怕,這一戰,遲早還是會發生的。


    沈憐歎了口氣,“一但到了那個時候,三娘,聶大俠,紅楓姐姐,你們會如何呢?”他們一定會幫助師門,來對付千夜的。這是他們三人沒有說出口的話語,隻是,她何嚐不明白呢。魔宮這次死了這麽多人,恐怕這個死結是打不開了。


    聶俠最後道:“唯今之計,隻有讓玄門強盛起來,讓雙方再次達到平衡的局麵。那麽千夜他就算想要對玄門動手,也得考慮與顧忌一二。”


    “對,”雲三娘應和,“這個時候,雙方要是力量相差懸殊,反而更加危險。千夜他,會不顧一切,直接覆滅了玄門。所以我們得趕快迴到玄門去,盡快幫助他們,新立宗主。然後,盡快休養生息,讓他們恢複過來。得讓雙方勢均力敵,這樣一來的話,要麽不動手,一但動手就是會鬥得兩敗俱傷。”


    這樣一來,千夜動手前,就得仔細考慮一番了。


    沈憐想了想,如今也隻有這個好做了。“但願吧,時間久了,千夜哥哥心中的仇恨會減少。我們隻能盡量把傷亡,減到最低的程度。其他的,一切就看天意吧。”


    的確隻能如此了,聶家三口,麵麵相覷之後,一齊歎了口氣。他們得找個機會,向千夜告辭離開這裏了。他們畢竟是人,也不應該在魔宮逗留太久的。沈憐與千夜第一次單獨相處,是在當天夜裏。她睡不著,過來找他,順便看看他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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