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五六分鍾,門開了,進來的人果然是肖言。她微微一笑,道:“肖大哥,你可來了,我們先點菜吧。一會,我們邊說邊吃可好?”


    肖言沒有意見,點了點頭。於是,他們隨意點了幾個菜,服務員便下去了。包廂中,隻剩下他們兩人了,麵麵相覷著。沈憐先打破了沉默,“肖大哥,來喝點水吧。”她執起水壺,給他倒了一杯清水,當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肖言握著杯子,卻沒有喝水。


    “婉兒,我有些話想與你說。”


    沈憐喝了口水,放下了杯子,“肖大哥,你說吧,我們之間,有什麽話不能說的呢。”她一直悄悄用眼角餘光打量著他臉上的神情變化,然後一邊慢條斯理地喝著水來掩飾著。


    肖言抬起頭來看向她,神情異常認真,“你真的那麽喜歡你......男朋友?”


    “我覺得,他挺適合我的吧。我年紀也不小了,總是要結婚的。”沈憐這話說得淡淡的,掃向他的目光也是平靜如水。


    肖言微皺眉頭,不過好在他沒有聽到,她說她很喜歡那個男人。他接著說了下去,“你很喜歡他嗎?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沈憐不答反問,“肖大哥,你這麽問,是不是有什麽別的含義啊?”否則,他為何要問得這麽清楚啊。沈憐已經初步料定,他對她,現在肯定不是單純的朋友之義了。否則,他不會痛定思痛之後,來找她問這些。他若真對自己無意,此刻應該是祝福,而不是試探詢問。


    肖言終於還是說出了口,“婉兒,在你心裏,我是你什麽人?你對我,可有......”這家夥,明明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卻不直接說出來。反而一直在誘導她,說出什麽來。


    “肖大哥,在我心裏,你是我的好朋友,好大哥呀。哎呀,上次的事情,你還記在心裏呀。上次那個禮物的確是我特意買來送你的,那句話純粹是與你開玩笑而已。哪裏料到,你居然當真了。我雖然有男朋友了,不過你仍然是我的好朋友啊,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肖言聽了,心裏一點也不開心。他不想僅僅隻與她做什麽好朋友,他明了自己的心意,他對她已經不是單純的朋友之情了。


    所以,自然想要知道,她對他可有別的心思。可是如今看來,婉兒對他,的確沒有旁的心思。他明明那麽受女孩子喜歡,為何到了她這裏,就全變了呢。從最初的時候開始就是這樣,肖言沉默了片刻之後,道:“婉兒,如果我說,不想你那麽快決定,與別人結婚,你會答應嗎?”


    “為什麽?”沈憐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問出了這句話。


    肖言看著她的眼睛,道:“因為......我好像喜歡上你了,你對我,可有一絲別的感情?”


    好像喜歡上她了?沈憐自然是不滿意他的答案的。他這分明還不確定嗎?他的阻止,隻是在未雨綢繆而已。他並未看清自己的心與情,隻是在預先準備而已。他擔心自己是真的喜歡上她了,所以才預先阻止她,讓她先不要結婚而已。


    沈憐看了他一眼,然後這個時候,服務員進來了。先上了兩樣小菜,然後又送來了她喜歡喝的飲料。沈憐先為自己倒了一杯飲料,然後看向他,“你要喝嗎?”


    肖言搖了搖頭,這種甜甜的飲料,隻有女孩子才會喜歡喝。他自然是不喜歡的,所以搖了搖頭拒絕了。再說,他此刻哪還有這個心思啊。沈憐捧著飲料,慢慢喝著,好一會才迴答他剛才的問題。“你並不確定自己的心意吧,為何要來阻止我的決定呢。”


    肖言聞言又皺緊了眉頭,“可是,我知道,我對你已經不是單純的朋友之情了。我聽到你有男朋友時,會不開心;知道你要結婚時,會難過這麽久。婉兒,你對我,真的一點意思也沒有嗎?”


    沈憐喝了一大口果汁飲料,然後咽了下去。“肖言,”她第一次沒有叫他肖大哥,而叫了他的名字。“說實話,我對我的男朋友,其實感情並不深。我隻是覺得,他是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是一個適合我的男人。所以在麵對結婚之時,我有些猶豫不決。不過,你......”


    “我如何?”


    沈憐放下杯子,道:“你太過讓人琢磨不透了,就像你剛才的所謂告白,也是模糊不清的。所以,我無法相信你什麽。你還是先弄清楚自己的心再說吧,至於我,我也沒有那麽快答應他的求婚。我正在考慮當中,肖大哥,你也好好想清楚再說吧。”


    她似乎,並不相信,自己喜歡上了她。也對,肖言沮喪地想著,自己都確定不了的事情,她如何能相信他的話呢。不過,她說還在考慮當中,並不會立即答應她男朋友結婚,就是好事。而且,婉兒說了,她對那個男人,並不是十分喜歡。


    她隻是覺得他合適而已,想來,他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太深。這麽一想,肖言的心情好了,臉上也有笑容了。察覺到自己突然雀躍的心情,肖言倒是對婉兒的感情,又確定了一分。


    肖言笑看著她,道:“好,我會想清楚,然後再告訴你。婉兒,你也不要那麽快決定,好不好?你給我一個機會吧。”


    沈憐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他的要求。兩人就這樣用完了這頓飯,當沈憐要離開之時,肖言喊住了她。


    “方婉兒,你答應我的,會給我一個機會。所以,你可不能食言啊。”聽到肖言的話,沈憐隻是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而已。她心裏在想,你這家夥,還是先搞清楚自己的心意再說吧。哪有人表白,都不確定的,哪有這樣表白的嘛。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攻略目標的份上,我才不理你呢。沈憐這樣想著,離開了包廂。


    沈憐迴到了自己家中,一進門,就看到自家媽媽正等著她呢。不用問,肯定又是那檔子事,要給她介紹合適的人選,相親了。沈憐對相親之事,實在是不勝其煩,偏偏奈何媽媽不得。她不會聽自己的,自己又違背不了她的決定。


    與其被她煩得快要發瘋,沈憐覺得,還是去見一麵好了。反正之後,她再找個理由,拒絕了那個人便是。這樣更省心一點,她的耳根也會清靜一點。


    後來,沈憐便是這樣處置的,方母雖然不開心,不過也沒多說什麽。畢竟男女之間相處,合不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隻能再找人,去物色其他合適的人選。沈憐沒有去管她,而是繼續完成她的任務。既然她答應了,要給肖言一個機會。


    那麽,她自然不能再拒絕他此後的邀約了。不過,在兩人相處的過程當中,她一直對肖言不冷不淡的。不親近也不疏遠,就和以前做朋友時沒有區別。這讓肖言有點受挫,如果說以前兩人沒有挑明關係,她隻把他當哥哥看待。


    所以對他的魅力免疫了,肖言便不覺得奇怪。如今,這層窗戶紙已經被捅破了,她為何還是如此冷淡呢。難道,她真的對他這種類型的男子,沒有興趣嗎?畢竟,這世上的美男子,類型不少。也不是每個女孩,都喜歡他這一類型的。


    可是,肖言不肯輕言放棄。或許這世上男人的劣根性都一樣,越是得不到的,他越渴求,越會追著不放。在他追著不放的過程當中,他付出的會越來越多,他就會越不甘心一點收獲也沒有。長此以往,他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曾經聽過一個故事,一個男子喜歡上一個女子。這個女子的容貌雖然美麗,卻也不是傾國傾城。以他的條件與家世,要得到更美的女子並不難。可是,他就是對這個女子一往情深。對方越是不愛他,他越是執意追求到底。


    哪怕她後來嫁了人,他仍舊沒有放下過她。當她再次變成孤家寡人的時候,他也不介意她喪夫,仍舊對她愛如當初。數十年如一日,他等了她,整整二十年。


    當他後來終於可以和這個女子在一起的時候,他才知道,她有一個兒子失散在外。可是在她麵前,他永遠是一副情深如初的模樣。即使知道這件事情,也絲毫沒有影響對她的感情。隻是他在深夜,她不在的時候,才終於發泄了出來。


    他對著一個派到女子身邊的丫頭,怒斥於她。這個丫頭,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專門派到所愛女子身邊伺候的。可是,這個丫頭居然不知道這件事情,一直到那個女子今天告訴他。他才知道,她與丈夫有了一個兒子。


    他對那個丫頭說的一番話,正好印證了沈憐的這一點。他說,也許你不明白,這樣一個女人,為何還值得他喜歡。因為那個女人是他的夢,而他絕不能讓自己的夢破碎。他對那個愛的女子,執著了二十年,等待了二十年。


    她已經成為他心中的夢,他是絕不會允許夢破碎,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行。後來他扭斷了那個丫頭的脖子,在她的屍體旁,他被激得吐了血。可是第二天,他看到那個女子時,仍舊是一如當初的深情。對她體貼入微,甚至可以接受她的兒子。


    一切都隻為了,留住她,讓她喜歡上自己,心甘情願地成為他的妻子。甚至於到最後,在他奪位的緊要關頭,本來他勝券在握的。可是因為她自殺了,他看到了她的頭顱。一夕之間,他蒼老了許多,而且因此徹底失敗。


    他在臨死之前曾說,她死了,他就算做了皇帝也沒意思了。明明那個女子對他隻有感動,在她心中,永遠是先夫和兒子最重要。她最後的接受,也隻是因為丈夫已死,兒子需要靠他扶持。並且他對她,的確是情深義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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