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隨口編來的理由,風宸默了默。他心想,他看起來是一個如此容易被唬弄的人嗎?她也太小看了他,不過,他也的確沒再追問什麽。表麵上看起來,他像是相信了她的話。其實呢,隻有他自己心裏知道。蝶蘭不願意說的事情,他再問也是沒有用的。


    他陪著她站在懸崖邊上,迎風而蘭。一陣風迎麵吹來,吹得他們的衣擺處,時不時碰在了一起。不知為何,風宸望著身邊的人,忽然心中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具體是什麽,他卻說不上來,無法形容。


    另一頭,容彥一迴到山莊,就命人四處搜尋蝶蘭的蹤影。可是,多少日子過去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她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他隻能不斷地派手下小妖出去,一遍遍地找,一寸寸地翻。哪怕是掘地三尺,他也誓要把人找出來。


    他自己也經常會出去,每每都是空手而迴。莫說找到她的人,就連她的一丁點消息,他也找不到。就好像,她這個從未出現過一樣。


    可是容彥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許是這世間太大,所以一時之間找不到人而已。那麽,這一次,又會是誰先一步找到蝶蘭呢。此刻的容彥並不知道,他的情敵風宸早已找到了蝶蘭。此刻的他們,已經朝夕相處數日之久了。


    如果他知道的話,估計會氣得跳腳吧。


    沈憐對於風宸對蝶蘭的心意,苦思了好幾日,一無所獲。所以,她有點不耐煩了。這一日,她獨自一人的時候,在腦海中唿喚了係統君。好一會,久違的係統君聲音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有事嗎?”不是告訴過她,在任務世界中,不要叫他嗎?


    有什麽困難,或者需要他幫忙的地方,也都不要來找他嗎?她得自己完成任務,依靠她自己的力量,而不是依賴於他。之前,他是出手幫過她,不過這並不是她現在又來求他幫忙的理由啊。係統君的聲音淡淡地在她腦海中響起。


    “宿主,我說過了,在任務世界中,一切要靠你自己。不要來找我幫忙,我是不會插手你的任務的。再說,這種事情,有了一就會有二。二又會有三,此後,次次複次次,沒完沒了了。所以,你別白費口舌了,我不會幫你的。”


    他暗中看著沈憐,與記憶中那一人,越來越像了。所以,他越來越不想管她了。再說了,這件事情,他之前也跟她說過的。她也很少叫他幫忙過,怎麽今日,不一樣了呢。


    沈憐麵上一言不發,卻一直在腦海之中用意識與係統君對話。“統統,我不用你出什麽力,隻是有一個疑問想問你一下而已。”她苦思了多日,還是無法參透,所以決定試試運氣,來問一問係統君。也許,他會知道的。


    “什麽疑問?”


    沈憐把埋藏心中多日的疑問一一說來,“我覺得,風宸對我,或者說是對蝶蘭,似乎並不是男女之情。可是他也確實,對蝶蘭格外與眾不同,那種關心與在意我感覺得很清楚。卻怎麽也感覺不到,這其中攜帶著愛意,對心上人的愛與情。”


    係統君聽到這個問題,先是懵了一下,然後在心裏幸災樂禍。你也有今日啊,當年的你,極擅控情。對情之一字,比旁人要了解透徹許多。可是如今,轉了世,喝了孟婆湯,你就把什麽都忘了。連是不是真的愛情,你也無法確定了嗎?


    不過,係統君還是盡量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幸災樂禍的感覺。“你是指風宸或許對蝶蘭,並不是真正的感情。隻是他自己以為,他愛蝶蘭,當然原主也這麽認為。但其實,這並不是事實,或許風宸對蝶蘭的一切表現,隻是因為把她當成了朋友或者親人?”


    盡管在風宸心中,蝶蘭與旁人不同,他也是真的在意她的。但這種感情,未必就是真的愛情,真正的男女之情。


    沈憐點頭,她是這樣想的,也隻有這種解釋能說得通了。反正,她不覺得,那是真正的愛情。雖然感情的表現方式有千萬種,並不是所有人都把情愛宣之於口的。而且,每人的性子也不相同,風宸的性情向來是冷漠淡然的。


    風宸,風宸,係統君在心裏默念了幾遍。然後趁沈憐不備,悄悄去窺探了一下風宸的心思。好一會,他才重新看向沈憐。“我剛才窺探了一下他的心,似乎正如你所言。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都以為錯了。他對蝶蘭,或許真的不是男女之情。”


    容彥呢,風宸如此,容彥那一邊會不會也是如此。人世間的感情有很多種,有些感情即使深刻入骨,能讓人為之生與死。但也未必就是愛情,真正的男女之情。會不會容彥對原主,也不是真正的愛情呢。沈憐突然心中有了這樣一種期盼,原因如何,她也不明白。


    “蝶蘭對他們兩人,也未必是真的愛情。”係統君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果是真正的愛情,她不可能收放自如的。至於容彥對蝶蘭,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下一次你再遇到容彥時,喚我出來。讓本係統好好地看上一看,就知道了。”


    沈憐點了點頭,“統統你對我真好。”一句似曾相識的話,讓係統君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多少年前,好像曾經有人,也這樣對他說過。


    係統君離開之後,沈憐在心裏分析著,她該如何試探出來呢。也讓風宸自己明白,他對蝶蘭,或者說之前的她,並不是真正的愛情呢。而且,她要讓風宸,真正地愛上自己。是愛上她沈憐,而不是因原主之故,愛烏及烏。


    這話說起來容量,做起來可難了,她還是一步一步來吧。先試探一下,也讓風宸自己明白,他對以前的蝶蘭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而他對如今的她,又是什麽樣的感情。沈憐在係統君離開之後,仔細在腦海中琢磨了起來。


    轉眼間,月落日升,又是幾天過去了。這一天清晨,天空澄碧,萬裏無雲,沈憐與風宸此時正在一個繁華的鎮子上。他們兩人中,其實隻有沈憐,特別愛往人類的地方去。而風宸,他對人類其實還是與以前一樣的。他唯一有區別的,隻有衝著蝶蘭而已。


    在他眼中,渺小的人類,最長壽不過百年。與能活千年萬年的妖來比,實在是太過短暫與渺小了。而且,人類的身體,也太過脆弱了。完全無法與妖族相比,風宸他連身為半妖的容彥都不放在眼裏。更別說,這些比半妖更加脆弱的人類了。


    隻是,他一直是冷若冰霜的樣子,從未變過。所以,你從他臉上的神態中,也看不出什麽不同的端倪來。沈憐呢,她倒是挺喜歡湊熱鬧的,而且她好吃與愛玩。所以,因她之故,一巫一妖才會來到這人類的小鎮上。沈憐拉著他,東邊看看,西邊瞅瞅的,不亦樂乎。


    風宸對這些小攤上的東西,並無興趣,但是一看到沈憐如此愉悅的神情,他便由著她去了。隻要蝶蘭能開心,去哪裏他都會奉陪的。自從蝶蘭出現以後,風宸明顯感覺到自己,漸漸地變了。以前的他,隻對修煉這一麵有興趣,其他任何事與物都引不起他的注意來。


    可是,蝶蘭出現以後,他一再地為她破例。而且,對於她的身份,蝶蘭雖是巫女,卻也是人族。可是,風宸卻絲毫不在意了。而且,她不像那些凡人一樣的脆弱。雖然與他相比,她那點巫術不算什麽,可是卻足以讓她自保了。


    沈憐對於這些東西,早就看習慣了,已經沒有那麽興奮與激動了。她現在這個樣子,純粹是裝出來的,故意裝給風宸看的。畢竟這個樣子的她,才更像風宸心中的蝶蘭形象。因為蝶蘭就是這樣的性子,純真明媚,愛玩愛笑。


    沈憐忽然拉著風宸來到了一個小攤前,上麵的架子上掛著各種各樣的......香囊。對,是一些繡功精致的香囊。兩人隻是靠近了小攤,就已經聞到了淡淡的清香味。沈憐停下腳步,慢慢地在桌上翻找了一下,她想買兩隻香囊。剛好,她一隻,風宸一隻。


    於是,她認真挑選了起來,並且香囊上還有一些精美的圖案。她得認真比對一下,不但繡功要好,而且這圖案還得有喻義不是嗎?風宸對這些女兒家的玩意,並無什麽興趣。隻是她停下來挑選,他便隨意站在她身旁,左右環顧了一下。


    一會之後,忽然聽到身邊的蝶蘭有點驚喜地道:“我選好了,你來看看可好?”下一刻,兩隻香囊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兩隻香囊,一紅一白,顏色顯明。紅色的那一隻上麵繡著一枝梅花,正是紅梅;而白色那一隻卻是幾瓣雪花,正是白雪。一個詞頓時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紅梅傲雪。是這個意思嗎?紅梅傲雪淩霜嗎?風宸有一刻的疑惑,她是不是在借著香囊,隱喻一點什麽。


    不過,沈憐的聲音立即響起,她手裏晃著那兩隻香囊道:“風宸,你覺得這兩隻香囊,好看嗎?”


    風宸如實地細看了一會,繡功精美,圖案也美。“不錯,很不錯。”聽到他說好,沈憐就轉身從袖中掏出了銀子,付了錢。她那纖細白皙的手指在香囊上輕點了幾下,下一刻,一點藍光閃過。那兩隻香囊上,就出現了兩個名字。


    她用巫術,金絲線勾勒,出了兩個名字,正是他們的名字。那雪花瓣的香囊上繡著,她的名字,蝶蘭;而另一隻紅梅的香囊上卻繡著風宸。然後,她把那隻雪花瓣的香囊遞到了他的手上。風宸有點疑惑地看著她,沈憐眨了下眼睛,“這隻香囊是給你的,以後你一定要隨身攜帶著,片刻也不準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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