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些事情,就算是後悔了,也無法挽迴了。他的目光中一處黯淡,再無一絲光亮。就好像他生命中的光明,一下子全部失去了。沈憐於心不忍,而且她畢竟是來攻略他的,不是讓他更加絕望的。所以,她想了想,換了種語氣道:“鳳白,或許就是天意弄人吧,你也放下吧。”


    鳳白站了起來,踉蹌著往後退去。“放下,說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太難了。以前,我無情無欲,唯一有的隻是一點對世人的慈悲之心。所以,我能千年萬年的做著那個高高在上,卻是孤寂的上仙。可是如今的我,再不可能恢複從前的樣子了。”


    餘生,他隻能帶著這個印記,過下去了。他不想再見任何人,尤其是昔日仙界同僚。甚至,他不想再見其他人,因為那些人,會嘲笑他的墮落。


    “鳳白,”沈憐提高聲音喚了他一聲,讓他的神誌稍稍清醒了幾分,“你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如果知道會是這樣的後果,或許我當初就不該一直追著你不放。惹得你動了心,生了情,卻害得你墮仙。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聽到她自責的話,鳳白搖了搖頭,“不,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的原因。”的確是與她無關,是他動情得太晚,又懦弱地不敢告訴她自己的心意。以至於如今,錯過了她,錯過了一生。


    沈憐在心裏腹誹了一句,你都問出口了,我還會不懂嗎?一切都是因為原主花顏的錯,當然了鳳白自己也有錯處。可是,花顏得負大半的責任,這是事實啊。不行,不能讓他繼續下去了,否則他隻會越來越無法自拔了。


    “聽我說,鳳白,你不應該再這樣下去,你要振作起來。”但是這樣的安慰,對於此時的鳳白來說,顯得太過蒼白了一些。沈憐話一出口,顯然也意識到了。“鳳白,以前的你,從來不會這樣懦弱,放棄自己的。而我喜歡的,也從來都是那個鳳白。”


    終於,她的話,他聽進去了一些。“從前的鳳白?”


    “對,那時你雖然不懂情,可是你憐憫世人。”沈憐一邊想著措詞,一邊道,“那份慈悲與正義之心,才是當年讓我沉淪的原因。如今的你,像什麽樣子,隻會自怨自艾了嗎?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守護著天下的鳳白上仙嗎?”


    鳳白的神情一震,還是默不作聲。


    “就是這樣一點打擊,就把你打倒了嗎?在自己手中失去的,你若是真的那麽想要,就親手去奪迴來。而不是這樣避著世人,苟且偷生。”沈憐第一次對著他疾言厲色,“鳳白,是個男人,就做給我看。你要是覺得後悔、不甘,就親自去彌補與挽迴。”


    鳳白的神情,終於徹底變了。是啊,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爬起來,他連去試一次的勇氣都沒有嗎?如此怯懦無為,他的感情,真的有那麽深刻嗎?再者,即使得不到她,還有他以往守著的天下呀。他難道就真的什麽都不管了,躲在這裏一輩子嗎?


    不,他不應該這樣下去的。看到鳳白的眼睛中,終於有了光亮的時候,沈憐心中慶幸了幾分。還好,還好,他終於把話聽進去了。


    不容易啊,沈憐默默地想著。而且,剛才這麽激動了說了這麽久的話,沈憐也覺得累了。於是,她重新躺了下來,“我休息一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很快睡著了過去。鳳白一開始,一直站在她身旁,後來漸漸地來到了外麵。他站在木門之外,仰望著天空,想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沈憐醒了,起身下床走了出來。聽到腳步聲,鳳白轉過身來,“花顏,你醒了,覺得身體如何?”


    她覺得,他的聲音平和了許多,目光也是。看來,他應該想透了一些事情吧。“鳳白,你想通了嗎?”


    “你說得對,我不該是這個樣子的。既然是在自己手中失去的,那麽就該由我自己去搶迴來,而不是繼續自怨自艾。”看來他的確想通了,沈憐欣慰地想著。“以前我守護的一切,我也不該就此放棄了。你放心,我會重新修仙,重新做迴上仙之位的。”


    沈憐欣慰地直點頭,他能這樣想就太好了。不枉她剛才帶傷激勵他,勸慰他這麽久。“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


    等等,他說要搶迴自己失去的一切,是什麽意思啊。這失去的一切,其中不是包括她這個人吧。此後幾日,在她養傷期間,鳳白的所做所為驗證了這一切。的確,他開始重新對她展開了追求,處處溫柔體貼到極致。倒是讓沈憐有點懵了,這到底是誰在攻略誰啊。


    不是應該她來攻略鳳白的嗎?不過,隻要結果相同,就足夠了。她這樣想著,現在她就等著,他重歸正途,重新做迴上仙就可以了。她都不需要攻略了,比起上一個世界中,這一次算是幸福省事多了。


    可是,事情哪有這麽簡單,或者說任務怎麽會如此容易呢。係統君在暗處,取笑於她。的確,攻略目標方麵,她這一次是沒什麽難度的。畢竟,現在是鳳白在攻略她,更確切一點。不過嘛,另一方麵,就不那麽容易了。


    就這樣,沈憐一邊養傷,一邊看著他重新修煉,平複心中執念與心魔。唯有執念與心魔都消失了,他才有可能重新做迴上仙。首先最重要的是,是他的心境。鳳白對於這一點很明白,可是,從心也是最難做的事情。它遠比,重新修煉法術,更加艱難。


    所以,他開始對花顏處處示好,處處溫柔體貼。希望能挽迴她的心,因為他心中很大部分的執念就是源於她。錯過了她,才是鳳白心中最大的執念與心魔。所以,他不再逃避,而主動出擊。沈憐一直是若即若離的樣子,她既沒有刻意地抗拒與疏離他;


    也沒有,接受他的好意,變迴從前愛戀他的模樣。所以,讓鳳白一時之間,根本弄不清楚她的想法。而且,他是第一次愛上一個人,於是越加地笨拙了起來。他根本不會,討女子歡心。他隻能盡量地對她好,體貼她,替她設想周到。


    沈憐對於他如今的表現,其實心中很是滿意的。他答應了她,會重新做迴上仙的,一邊又處處對她好。她享受著他的照顧與細致,心中感覺挺好的。


    鳳白看著她不抗拒自己,也不與自己生分了去。所以,他也很欣喜,他覺得自己還有挽迴的機會。於是,他加倍地對她好了起來。


    千陌呢,一養傷好,身體恢複了一些,他就再次下了魔淵。一次又一次地,下魔淵去找她。可是無論找了多少迴,他就是不死心。明明他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她生還的機會越小。幾次過後,她生還的機會,基本不存在了。可是,他仍舊不死心,不放棄。


    花顏,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也是他的妻子。他永遠不會放棄她,哪怕是翻盡萬丈峭壁上每一寸地方。他也要找到顏兒,千陌如此想著,然後再次縱身飛了下去。


    千陌與沈憐這一別,就是整整三年過去了。


    沈憐仍舊與鳳白一起住在那個地方,他們或一起對弈,或一起研究修煉之法。以及如何鏟除心魔與執念的辦法,同時鳳白一直在攻略沈憐。這種被反攻略的感覺,對沈憐來說,不要太好哦。她十分享愛如今的生活,把千陌這個夫君完全忘到了腦後去。


    而千陌,一直在找她,從未放棄過。這麽一對比,千陌真是有點可憐呢。係統君在暗處腹誹著,卻沒有說出口來。這個宿主小氣得很,要是被她聽到了,說不定就鬧情緒了。


    這一日,沈憐站在外麵如茵的草地上,仰望著蔚藍的天空。今日天氣真不錯,她得拉著鳳白,出去走走。別老悶在屋裏,還是應該出去透透氣的,她這樣想著。也是這樣做的,於是,鳳白被她成功拉了出去。兩人一起漫步在草地之上。


    “鳳白,放寬心情,你應該比我明白的。心魔與執念,你越是要去除它,反而越不容易做到。還不如放開心胸,放鬆心情,或許不知不覺間,你已經放下了一切呢。”


    鳳白淺淺一笑,“或許吧,我聽你的。”


    哇,他真的和以前那個號稱冰山的上仙,完全不一樣了哎。要是被原主看到了,會不會很氣憤與不甘啊。她之前,在他身後追逐了這麽久,都沒看到過他這一麵。結果,沈憐這個執行任務者一來,就得到了她曾經渴望的一切。原主花顏要是看得到的話,估計都氣內傷了不可。


    沈憐這樣一想,心情越發地好了起來。而且最近以來,鳳白對她,的確是百依百順。而且,他的性情更是大變,除了溫柔體貼之外,而且很擅長揣度她的心思。


    有些事情,不需要她明言,鳳白就知道她想要什麽了。所以,他都會提前送到她手上去,這樣一個讓人稱心如意的人陪在身邊,這種感覺,不要太好啊。所以,她成功地把那個便宜夫君千陌忘到一邊去了。而且,鳳白的這副好樣貌,也讓人看得賞心悅目啊。


    並且,如今他不再偏執了,雖然額頭的墮仙印記還在,不過鳳白已經變迴從前的樣子了。當然,有一點,是與從前很大區別的。那就是,對她的態度,從以前的冷冰拒人於千裏之外。到如今的,溫柔寵溺,事事順從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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