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不曾來過似的,如今隻能盡人事,盼天命了。希望上天不會如此殘忍,讓瑾兒年紀輕輕,就撒手人寰,離開他這個父親。讓他白發人,先送黑發人。


    房間裏的人,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玉瑾的毒傷,被鳳琰用靈力救治過後,身體好了許多。人也來精神了,她好奇地問道:“我身體裏的毒,是解了嗎?”


    鳳琰微微搖頭,又點頭,又搖頭,“大部分都解了,你的身體也會複原大半。不過,我現在還很虛弱,無法完全治好你。”剛才那團靈力,已經讓他的魂魄頓覺虛弱之感,如果再用的話,估計就要陷入沉睡當中去了。“所以,你這副身體現在是不會死了。隻是,這一世,你恐怕也長命不了。”


    玉瑾摸了摸胸口,“那,現在它能撐上幾年啊?”其實這麽問的時候,她並不奢望什麽。哪怕隻是多活了一兩年,對她來說也是好事一樁。


    “大概可以再活個二十年吧,不過這期間,你不可以動武。或者,受太重的傷,生病什麽的。否則,任何生病或重傷,都會縮減這個壽命的。”鳳琰的話,倒讓玉瑾放心了不少。能再活二十年,對她來說,足夠了。雖然難免還是要比慕白先離開,不過,至少能陪他二十年啊。


    而且這二十年間,再為他生一兩個孩子,到時候慕白就不會太傷心絕望了。至少,他的人生希望,不會全部寄托於她身上了。


    想到這裏,她很感激鳳琰的出現。不是他的話,恐怕,她很難撐過這次劫難的。玉瑾笑著伸出手去,想輕撫他的臉頰,當手指快碰到他臉頰時她才反應過來。恐怕,以鳳琰的性子,會躲開她的觸碰吧。畢竟,經過幾次相遇相處之後,對於他的性情她也了解了幾分。


    可是,讓她驚訝的是,鳳琰沒有躲開她的觸碰。當她的手碰到他的臉頰時,鳳琰隻是眼中有些疑惑,卻沒有避開。


    於是,玉瑾得寸進尺地繼續撫摸上了他的臉。鳳琰感覺到那柔軟的手指,在他臉上留連,入目皆是對方含笑的眸子。就這樣,兩人之間靜默之餘多了幾分曖昧。玉瑾試探性地靠近他,兩張臉越湊越近,近到彼此的唿吸皆可聞。


    “鳳琰哥哥......”一聲甜美的唿喚,一股淡淡的芳香,笑若月牙彎彎,眼中星辰滿布。鳳琰徹底愣住了,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了了。直到一會之後,他突然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連忙往後退去。他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再看著她時,眼中竟有驚慌之色閃現。


    他這是,害怕了,還是害羞了?玉瑾笑地甚是得意,也順勢坐直了身軀。


    鳳琰看見她的神情,便知道剛才是她故意在戲弄他了。不過,他卻半點也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有些遺憾了。正當他還想再說點什麽時,他突然失去了意識。看到他昏倒在了床上,玉瑾知道,鳳琰應該是離開了。或者,再次在身體中沉睡了。


    再醒來的,恐怕就是慕白了。玉瑾也半靠著,微合著雙眼,養起神來。她覺得腹部熱熱的,這滋味真不錯,渾身暖暖的。鳳琰說,她的身體,已經被他用靈力治好了大半。雖然她的身體還殘留著一些毒素,想來大帥府的那些大夫,應該也能幫她排出去了。


    隻不過,她的身體終究因為這次毒箭之傷,而影響了壽數。她閉著眼睛,在腦海中胡思亂想著時,慕白清醒了過來。剛才,他直起頭來才發現,自己剛才應該是睡著了。他用手按了一下額頭,懊惱地想著,看來自己真是太累了。


    居然抵擋不住,睡著了,慕白抬頭看向床上的人。好在,小瑾還在,她似乎也沒有醒來。那應該,沒什麽事的。


    感覺到他清醒了,在看著她時,玉瑾睜開了眼睛看向他。她這麽一睜眼,慕白才發現,她的臉色好了許多。是的,已經不是之前那張因失血太多的慘白麵色了。雖然也不至於是麵色紅潤了,不過至少,正常了許多。難道是,昨天的新藥,起作用了?


    玉瑾沒有提起關於她毒傷之事,至於身體的慢慢恢複,就交給那些大夫去想原因吧。玉瑾懶得費那個心思,卻騙他。


    轉眼兩天過去了,這天清晨,慕白與玉老爺兩人一起站在外間。而裏麵,幾個大夫,正在給玉瑾徹底地檢查身體呢。把脈的把脈,觀麵色的觀麵色,還有檢查舌苔什麽的。過了快三盞茶的時間,他們才從裏麵先後走了出來。


    “少帥,玉老爺,”其中一個較為年長的大夫上前一步,向他們迴話。“經過我們幾個細看、把脈之後,得出了同一個結果。那就是,夫人的命肯定是保住了。她體內的毒素已經消得差不多了,想來再休養一段時間,應該能複原。隻不過......”


    正當慕白與玉老爺越聽越開心的時候,一句隻不過,立刻讓他們的笑容僵住了。“隻不過,此次的中毒箭,終究是傷了夫人的根基。雖然毒能夠解,能夠消,命也無礙,卻影響到了......壽數。”他看著他們臉色開始難看了起來,不由咽了下口水。“而且夫人以後再也不能動武了,最後連傷與生病也盡量避免。”


    慕白神情冷了下去,“如果動武,會怎麽樣?如果受了傷或者生了病,又會怎麽樣?她以後與普通人,會有什麽差別呢?”


    老大夫發須已半白,聽到此問,有些詫異地看向慕少帥。他這麽一問,問得體貼入微,關懷備至啊。“如果動武,會消耗她的生命;如果受了傷,輕傷還影響不大,但如果傷重一些就會讓她活得更短;如果生了病,也與受傷的情形差不多。會影響她的壽數,讓她的生命更短暫。”


    以後夫人的身體,終歸是比尋常人要虛弱一些的。


    這句話他未言,慕白卻明白了。當日的那一支毒箭,終究傷了她的根基與元氣。命雖然救迴來了,可是以後,她的身子恐怕都是弱柳扶風一樣了吧。而且,無論是病或者傷,都會影響她的壽數。聽到這裏,慕白的心疼地好像揪起來了似的。


    額頭有細汗冒出,臉色也好像白了一些,慕白渾不在意。“那麽,如果好好精心嗬護,她能活多久呢?”人有時候最怕的就是得到之後再失去,驚喜過後再遇不過與惋惜。


    玉老爺在一邊,也皺起了眉頭。不能動武,就連受傷與生病也要小心。這對一向好動的瑾兒來說,已經是難熬歲月了。聽到慕白最後一問的時候,他的心也提了起來。瑾兒她,還能活多久,活幾年呢。像之前的痛苦,經曆一次,已經夠痛苦的了。


    “據老朽估計,夫人如果能被精心嗬護的話。也不怎麽生病或者受傷的話,她應該能活個二十年左右吧。當然了,這是最好的估計,老朽也不能完全地保證。”老大夫斟酌一二之後,才說出了一個大概的年數。與之前鳳琰說的,別無二致。


    躺在房間裏,大床上的玉瑾其實對於他們的話,她是聽得到的。對於這個結果,她也早知道,此時自然不會有什麽波動了。


    她安安靜靜地躺在大床上,默默地望向窗外的風光。不一會,有腳步聲傳來,他們進來了。玉老爺與慕白兩人,站在她的床前。玉瑾這才轉過頭來,看向他們時,眼中隻有喜悅。“爹,慕白,你們以後不用擔心了。我會好起來的,大夫說我會好起來的。”


    慕白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磨蹭了一下。玉老爺也一臉的笑容,“是啊,瑾兒,很快你就會徹底好起來的。”至於她身體的事情,還是先不告訴她為好。讓她高興一下,這些日子以來,她夠苦的了。至於以後,以後再說吧。


    嶽父與女婿兩人互看了一眼之後,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而且剛才大夫也說了,如果瑾兒能活得開心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能活得更久一些也是有可能的。


    此後,玉老爺又留了兩日,在收到家裏來信說王婉兒生了才起程迴去的。王婉兒為玉老爺生了一個兒子,玉老爺老來得子,很是開心。再加上女兒這邊,情況也好轉了,精神越發好了。他就更覺得心滿意足了,在玉瑾的再三勸說下,玉老爺先迴去看兒子了。


    玉老爺一離開,慕白就更不肯離開她的身邊了。就連處理公務,也是要把那些文件全拿到房間裏處理的。偶爾要見一下偏將什麽的人時,他也隻是在外間接見他們的。反正,他不會讓自己離開她太遠的。當然了,他也不安心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一個月之後,玉家要辦滿月宴。而玉瑾經過一月的休養,如今,她起來走走已經沒有問題了。她的臉色,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隻不過,她如今終究是不比以前了。而且在慕白以及伺候的丫頭老媽子照顧下,她就算想蹦蹦跳跳也是不可能的呀。


    他們輪流看著她,讓她慢慢走路,慢慢說話。她時不時地還得喝那苦死人的藥,簡直像一個病秧子。當然了,她現在,其實與病秧子也沒有區別。


    她當日之後又躺了半個月,才被允許下床走動一下。當然了,隻限她在府中走走,想要出去是不可能的。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親弟弟的滿月宴,玉瑾想著,這次她能去了吧。畢竟,那是她的親弟弟,她還沒見過一眼呢。


    可是,慕白仍舊阻止了她前往。玉瑾這次不肯妥協了,氣唿唿地坐在一邊不依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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