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憐看來,就是在騷首弄姿的,勾引人。他提著一壺酒,一邊飲酒一邊眼神迷離地看著眼前跳舞的女子。他,便是原主的表哥,林皓軒。


    果然有一副好皮囊,俊美的容顏,一雙眸子燦若星辰。身形修長如青竹,隨意一躺端的是風流瀟灑。而且他年紀輕輕,便有功名在身,在武林中亦是少年英俠。如此文武皆全,容貌俊美的男子,能不吸引人注意嗎?那個花魁娘子,一邊跳舞,一邊癡迷地看著他。


    沈憐在門口站了一會,正打算找個機會,進去時,林皓軒動了。他的目光若有似無地往窗邊一掃而過,然後他就來到那個花魁麵前。把人扶了起來,他撫摸著她的裸臂,一臉沉醉的樣子。他嘴裏說著輕佻的調戲之語,四肢更是開始動手動腳。


    眼看著他們就要摟抱成一團,往床上去了,沈憐覺得機會來了。她轉身就走,來到了房門前,然後重重地推門而入。她用力的推門之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那個花魁娘子轉頭一看,有人來了,頓時嬌羞地往他懷裏躲去。


    反倒是林皓軒氣定神閑,連唇邊那抹笑容都未改變分毫。當他看到她時,也隻是邪魅一笑。“原來是表妹啊,你怎麽也來了?你來這裏做什麽,跟我一樣尋歡作樂嗎?”


    沈憐在心裏默默為自己打氣,片刻之間,她的眼淚便滑落臉頰。看到她的眼淚,林皓軒有些麵色微變,偏過了頭去。其實他心裏已經不好受了,麵上卻仍舊裝著一副歡場浪子的無所謂模樣。“表妹,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表哥,難道這裏就是你該來的地方嗎?”沈憐臉色淒婉,眼淚滴滴落下,身體都有些搖搖欲墜了。她卻還倔強地堅持著,不讓自己倒下。


    林皓軒轉過頭去,嘴裏卻輕笑出聲,“表妹,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會守著一個女人的。哪怕,她是武林第一美人。再美的臉,看久了,也會厭倦的。”話至此處,他轉過頭來,迎上了她的目光。“如果表妹不在意與他人一起分享,我倒也不在意一定要表妹你離開。”


    這種傷人的話,要是被原主聽到了,肯定會羞憤離開的。不過,沈憐可不會,她看著他默默流淚。然後,她走了過去,拉住了他另一隻手臂。“表哥,你先跟我迴去,好不好?”原主是標準的大家閨秀,雖然她也會武功,不過她的性格太過溫婉。


    因此,沈憐才揣摩著作出這樣的姿態來。否則,以她的性子,肯定是直接扇上兩耳光再說。林皓軒沒有想到,表妹還在挽迴他。他強忍內心的傷痛,作出無謂的樣子,一把甩開了她的手。“表妹,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你要是不願意,就趕快走。”


    沈憐裝作一副終於忍不下去的樣子,掩麵而逃。在門檻處,被狠狠絆倒,為了演戲逼真,她的膝蓋重重磕在了門檻上。光聽其聲,便可知她磕得有多重,膝蓋傷得有多厲害。果然,見此情景,林皓軒忍不住


    走了過來。


    他著急之下,脫口而出的一聲唿喚,“清婉,你沒事吧?”他把人扶了起來,才猛地反應過來,慢慢鬆開了手。他踉蹌著退後了兩步,扶著一邊的櫃子,“清婉,你要沒事,就走吧。”看似無情,實則他極力忍耐著,不去看她。


    原主的全名,便是李清婉,不過他很少唿喚原主的名字。以前,他們親密的時候,林皓軒一直喚李清婉,為表妹的。他也隻有在動情或著急的時候,才會喚她的名字。可見,他剛才分明是急了,忘記了所有。隻是,他清醒地太快。


    沈憐,即是李清婉,她抬起頭來。美人梨花帶淚,宛若一枝帶著雨水的海棠,端的是楚楚可憐。要是換成以前,林皓軒早就上前來溫聲軟語安慰表妹了。如今,他卻還是一副嬉笑兒浪蕩的樣子,他還在笑著。沈憐,也就是李清婉淒楚地看著他,然後奪門而出。


    空氣中送來她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表哥,你會後悔的。”那聲音淒厲,甚至有些尖銳,還有幾分絕決的意味。讓林皓軒有些不放心了,他的心開始不安了起來。


    表妹她如此傷心欲絕,她會不會想不開。不,有義兄在,她不會的。不過,義兄再照顧她,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看著她呀。萬一,萬一呢,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林皓軒演不下去了。隻是,他猶豫的一會,等他再追出去時,人已經不見了。


    此刻的人不見,更讓他心下難安。他決定,迴林府看看,如果清婉安全迴去了他就安心了。如果她......他不敢再想下去,連忙往前追去。


    李清婉跑得並不快,她裝作傷心欲絕的樣子,踉蹌著往前跑去。然後她在拐彎處一根廊柱前停下,抱著柱子掩麵“哭泣”。


    林皓軒追上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抱著柱子哭泣。看見她那個樣子,他心裏如火煎熬一樣,偏偏上前不得。他隻能強行把心裏想要衝過去的欲望壓下,眼睜睜地看著。


    李清婉眼角餘光掃到不遠處有個人站在那裏,她知道那人定是林皓軒無疑,於是她哭得更加肝腸寸斷了。哭了一會這後,她站直了身軀,然後搖搖晃晃著往另一邊走去。她去的地方不是林府,而是城外的河邊。她要當著他的麵,來一迴一哭二鬧三跳河。


    不把他嚇得魂飛魄散,是打消不了他要讓愛的決心的。林皓軒自然也發現了,她沒有迴林府,是去哪裏?這麽晚了,他如何能放心。於是,他跟在她後麵,也是不快不慢地走著。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護城河邊。當看到她站在河邊時,林皓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裏。


    表妹她,果然是想不開。他開始悄無聲息地靠近她,而李清婉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傷心地抹著眼淚。在他快要靠近自己時,李清婉縱身跳下了河裏。林皓軒晚了一步,讓她從自己手中滑過落下。他想也不想地跳進了河裏,去救人了。


    李清婉跳進河裏才發現,她根本不會遊泳。(沈憐:“自己真是笨死了,不會水還往下跳,早知道上吊就好了嘛”)她一邊在心裏腹誹著,一邊拚命往上去。可是,這個時候,你掙紮得越厲害,反而下沉得也越快。她在想,她不會就這樣因為淹死了原主的身體,然後就這樣任務失敗了吧。


    不要,她可不想把讀檔重來用在這種時刻,太丟人了。好在,她沒有感慨太久,身體就被一隻手給攬住了。然後,她就發現有人帶著她往上遊去。


    林皓軒把她救上岸來,不顧渾身濕淋淋的,連忙輕輕拍一下她的臉頰。“清婉,你快醒醒。表妹,是我不好,你不要死。”


    李清婉一恢複過來,就聽到他的話,聽到了他的懇求。她立刻裝作一副哀莫過於心死的樣子,慢慢醒了過來。“表哥,你為何要救我,你既然都不要我了,為什麽要救我?”她隻在他懷裏待了一會會,就立刻掙紮了起來。


    “清婉,你不要這樣,我......”他想告訴她一切,解釋給她聽。可是一想到義兄,他就猶豫了。


    李清婉自然知道,他為何猶豫,於是再下一劑猛藥。“你不要我了,我在這世上,已經沒有可留戀的了。你阻止得了我這一次,阻止不了我下一迴。”


    林皓軒聽了,心痛如絞,眼淚不自覺盈於眼睛裏,驟然落下。他無力地閉上眼睛,掩去眼中一切傷痛和無可奈何。他到底應該如何做才好,義兄對他恩重如山,是救命之恩。他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他,為情所苦,為情傷身。然後重疾纏身,最後一命嗚唿。


    可是,表妹她,為情所傷,她竟想自盡了卻這一生。讓他用表妹的命,來冒險,來成全義兄他也是做不到的。他就是太過重情重義,所以情義兩難抉擇。李清婉知道,他本是正人君子,重情重義。卻被他那位義兄借此,用自己的命相逼迫,所以林皓軒才會選擇退讓。


    再加上他是江湖中人,常年在血雨腥風中飄泊,無法給表妹安穩的生活。因此,他才會在義兄的病情加重下,下了決心。如今,她必須讓他知道,就算他主動退讓。她也不會如原主一樣,負氣出嫁,嫁給他的義兄。而且她也要讓他知道,這樣的成全,隻會讓三個人一起痛苦。


    不過現下最重要的是,她要逼一逼他,讓他把真實的原由說出來。因為照劇情說,原主此時是應該不知道,表哥為何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所以,她不能表現出,她已經知情的模樣。她一邊掩麵哭泣,一麵還在他懷抱之中掙紮。


    林皓軒生怕她再次跳進河去,因此,他抱得她很緊。第一次,與陌生男子如此親密接觸,她有些......害羞了。不過,她強忍羞澀,現在可是李清婉正傷心的時候。她可不能讓林皓軒看出什麽來,就這樣兩相對峙了一會,她開始慢慢放棄了掙紮。


    她從他懷中抬起頭來,“表哥,你到底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你告訴我,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對不對?”


    林皓軒唇邊的笑容泛出苦澀,不過片刻功夫後,他偏過頭去避過了她的目光。“清婉,我......”這幾日以來,他一直在青樓之中買醉。以酒度日,其實他周遭所有豔色,都沒看入眼中。哪怕那個長得國色天香的花魁姑娘,在他眼中也是一片虛無。


    他心裏從來隻有一個女人,那就是他此生摯愛,清婉。可是,他為了成全義兄與表妹,故意放浪形骸,留連青樓。他想讓表妹對他失望,從而在義兄的安慰下,慢慢感動與他在一起。可是,他料到了表妹會傷心,會難過一陣子。卻沒料到,她會如此絕決,在護城河邊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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