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鳶一走,留下林依和歲臨兩人麵麵相覷。


    歲臨難得會覺得心虛,畢竟他和顧明沉的關係一般人恐怕難以接受。


    更何況是顧明沉的父母。


    林依反應半刻,頗有些幸災樂禍道:“別急,你馬上就過明戶了,還能住這兒。我就先走了?”


    歲臨:“……”


    恰在此時,顧明沉也到了家。


    六目相對之下,還是顧明沉先開了口:“阿臨,不迴家嗎?”


    歲臨不信他不知道自己父母迴家的事,定定看著他,試圖從他臉上看出點破綻來。


    但顧明沉一向滴水不漏,任由歲臨打量,等到歲臨收迴視線,他忽地輕笑一聲:“阿臨,別怕,我已經和他們說過了。”


    “?”


    歲臨不可置信:“什麽時候?”


    “在我發覺喜歡上你的時候。”


    歲臨無言片刻。


    如果他沒記錯,顧明沉最早對他產生想法,應該是在殺青宴那晚。


    那個時候,他不過才剛剛喜歡一個人,就已經把對方放進了未來的規劃嗎?


    歲臨一時說不清心底是什麽感受,隻覺得有些堵,堵得他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他不值得任何人對他這麽好。


    顧明沉也安靜下來,沒有逼迫他,隻等著他開口。


    半晌,歲臨終於做出決定,微微偏過頭沒有看顧明沉,心虛道:“今天留下不合適,我明天再來。”


    歲臨心底裏不是個愛守規矩的人,但在收容所多年,讓他習慣了偽裝自己。


    在外人麵前,把自己偽裝得十分懂事,學會討別人開心,讓自己少遭點兒罪。


    可不知道為什麽,麵對顧明沉時,他卻總把自己的原則拋卻腦後,總是想試探一番,顧明沉對他的容忍上限在哪兒。


    他知道這樣的行為很危險,卻又飛蛾撲火般不斷沉溺,淪陷在顧明沉的縱容裏。


    好在不過是一個世界,他還是玩得起的。


    顧明沉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願意勉強他,摸了摸他的頭,道了聲:“好。”


    歲臨鬆了口氣,才發現林依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


    “去哪兒?我送你?”顧明看出他的窘迫,主動開口。


    歲臨垂眸略作思考:“附近找個酒店吧?”


    顧明沉擰了下眉:“去我那兒吧。”


    歲臨愣了一下,從他認識顧明沉起,他便一直都住臨水公館,沒想到他還有另外的住處。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隻不過他一直沒有想過去了解罷了。


    “嗯。”顧明沉點了點頭,“那兒到公司近,但這裏房子大。”


    言外之意,他平時都住公司附近的房子了,但為了讓歲臨住得舒服,他才經常來這邊。


    “而且,我看你和明鳶相處不錯。”


    歲臨不說話了,再多說一句,他都要開始良心發現譴責自己了。


    顧明沉的房子在公司附近的大平層裏,他嘴上說著房子小,實際上也有兩百平。


    不過相比別墅來說,確實小了不少。


    酒店狹小的空間歲臨都已經覺得夠大了,更何況顧明沉這麽大的房子。


    這裏什麽都不缺,歲臨便直接住下,至於吃飯問題,他都答應了顧明沉明天會上門,至少明天不用愁。


    見歲臨麵色不振,顧明沉當他是在擔心明天怎麽見家長的事,安慰道:“別怕,還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歲臨懨懨應了一聲,推他一把:“你該迴去了。”


    顧明沉不舍地放開他,總算離開。


    *


    第二天,歲臨出門時帶了一大堆名貴禮物。


    好在他官司打贏,有了能揮霍的資金。


    顧明沉見到時,愣了一下,上前接過他手裏的東西,悶聲道:“其實沒必要的,他們不在乎這個。”


    歲臨搖搖頭:“他們不在乎和我不去做是兩迴事。”


    這還是他昨天和林依取了好久的經,才明白去別人家做客是需要帶禮物的。


    顧明沉欲言又止,最後隻是乖乖將禮物放進車裏。


    他明白這隻是基本的禮節,隻是不想讓歲臨和他這麽客氣。


    到顧家時,顧明鳶怒氣衝衝站在門口,抱著胳膊。


    一見到歲臨,她臉上的表情更嚴肅了。


    歲臨笑著逗了她兩句,沒想到顧明鳶卻絲毫不領情,嚴肅中多出了幾分委屈。


    “這是怎麽了,小公主?”歲臨不解。


    顧明鳶河豚一般鼓起臉,氣道:“歲臨哥哥你還好意思問?昨天我幫你迴家說情,可你竟然沒有告訴我就直接走了,虧我和爸媽說我們兩的關係很好,他們可是笑話了我一天。”


    歲臨這才想起還有這事,忙向她道歉:“抱歉,我的錯,補償任你提?”


    但顧家父母會嘲笑她這件事,歲臨是不怎麽信的。


    顧明鳶最近也正在放假,和他相處時間多了不少,麵對他時比之前隨意了不少,沒少和他說類似開玩笑的話。


    顧明鳶雙眼一亮,瞬間便開心了:“好,歲臨哥哥一言為定,你可不能反悔啊。”


    說完跑迴了家,一邊跑一邊喊著:“爸媽,歲臨哥哥來啦。”


    歲臨:“……”


    進入顧家時,顧家父母都從客廳裏站起來,見到歲臨和顧明沉四隻手都拿了滿滿當當的禮物,一陣後驚訝迎上來。


    顧母穿著偏溫和的白色衣服,笑容溫和,但依舊掩不了身上的精英氣勢。歲月在她身上幾乎沒留下什麽痕跡,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說是顧明沉的姐姐也沒人反對。


    顧父倒是滿身的書卷氣,一眼看過去眉眼和善,很好說話的模樣,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商人。


    “伯母好,伯父好。”歲臨帶著得體的笑開口。


    “這麽多年沒見,小臨怎麽還跟伯母客氣了。”顧母笑吟吟地開口,“你這孩子,怎麽還帶這麽多禮物來?”


    顧父也在一旁附和顧母的話:“幾年不見,小臨也穩重了。”


    歲臨不知道他們印象中的原身什麽樣,隻能挑著不會出錯的說法:“是變了不少,伯父伯母倒是沒怎麽變,還是一樣年輕。”


    兩位長輩都被逗樂,也忘了禮物的事,說笑著把他引進屋裏。


    大概是顧明沉和顧明鳶兩兄妹輪番上陣替他說了不少好話,顧家父母對他的態度好得不得了。


    聊天時,顧家父母詢問了他很多學業和工作的事,直言有什麽問題盡管麻煩顧明沉。關於歲峰一家的事,一句都沒提到。


    但他們態度十分自然,仿佛歲臨天生就和哪一家子沒什麽關係一樣。


    歲臨無聲鬆了口氣,正好免了他去思考,遇到這樣的問題他該裝可憐好,還是裝堅強好。


    應對別人的好意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相比之下,還是殺人更讓他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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