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棋嬌滴滴的軟語一出口,於斌就酥了半邊身子,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顧明沉眼眸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看向歲臨,歲臨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來嗎?”


    顧明沉一秒不帶猶豫上了車,甚至比歲棋速度還要快。


    歲棋怨毒地往這邊瞅了一眼,憤憤鑽進於斌的車。


    起點處,俱樂部的老板繞著車又檢查一遍,隔著一條賽道,於斌兩指朝前一指,示意做好準備。


    顧明沉應該是第一次接觸這項運動,戴頭盔的姿勢異常笨拙,和他在工作中的精明完全不同。


    歲臨看了會兒熱鬧,對上顧明沉不太明顯的委屈眼神,還是屈尊親自為他服務。


    唿氣間,灼熱的氣息糊在麵罩上,為之蒙上一層白霧,歲臨隨意擦了兩把,道:“顧明沉,待會兒要是覺得嚇人,可別哭出來。”


    顧明沉意味深長看他一眼,淡聲道:“也不知道總是哭的人是誰。”


    歲臨語塞。


    恰在此時,倒計時響起,歲臨轉迴視線。


    “滴。”


    “滴。”


    “滴——”


    倒計時結束,兩道狀如閃電的殘影同時衝出。


    歲臨歡唿一聲,嗡鳴聲瞬間吞沒了顧明沉的話語。


    冷冽的風在耳畔唿嘯,歲臨第一次親身體驗如此真實且腎上腺素飆升的活動,從未覺得活著是如此暢快的事情,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


    “歲臨。”


    顧明沉不自覺輕聲喚他。如果他的父母沒有過早去世,歲臨本就該這樣張揚的。


    可惜歲臨並沒有聽見。


    於斌常年泡在這種地方,開起車來也是不要命的玩法,可現在和他比賽的是歲臨,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玩得瘋狂。


    餘光中瞥見側方有車追上來,並有向他撞過來的趨勢,歲臨略微往旁邊偏了偏,於斌趁著間隙一舉超過他,順便伸出手,衝歲臨比了個中指。


    【啊啊啊,大人快衝啊,被他們贏了就不好了。】


    【急什麽,這才第一圈。】


    歲臨說著,一腳油門踩下去,緊緊跟在於斌的紅色車身後。


    “於哥,你真厲害。”歲棋崇拜道,“歲臨根本就是個門外漢,他自己根本沒多少錢,哪兒像於哥你,經常出入俱樂部,能經常摸到車。”


    這話說在了於斌的心坎裏,下巴幾乎要翹到天上去,故作瀟灑地甩了甩頭發:“別拿我和那種垃圾比。”


    歲棋:“……”


    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當然了於哥。”然後突然失去了說話的興趣,陰沉沉坐在座位上開始沉思。


    老實說,坐在這裏讓他感覺無比難受,車速太快,風透過頭盔縫隙,哪怕隻滲進去一絲,也讓他冷到受不了。


    要不是為了自己的計劃,他又怎麽會主動提出要上車?


    第一圈最後衝刺的區域,出現一個極其扭曲的彎道,於斌下意識放慢了速度。


    歲臨嘴角翹起,頭盔縫隙中透出的眼睛裏露出一絲興奮。


    顧明沉意識到了他想幹什麽,下意識伸出手,就要碰到歲臨時,他突然頓住。


    歲臨似有所感,開口道:“害怕嗎?”


    顧明沉搖頭,又意識到歲臨在集中精神看著前方,朝他喊了一句:“感覺很好。”


    聲音透過頭盔顯得有些悶,但歲臨還是聽得很清楚,暢快地笑出聲,覺得他在此刻才顯現出幾分正常人有的人氣來。


    “坐穩了。”


    歲臨倏地猛踩油門,同時把方向盤向右拐去,副駕的顧明沉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不自主向右倒去,感覺要飛起來一般,他緊緊捏住了把手,唿吸幾乎都要停止。


    直到此刻,他才體會到了些許賽車的刺激性來。


    但他習慣性地不動聲色,加之頭盔的阻隔,一閃而過的恐懼情緒絲毫沒有泄露出去。


    與此同時,歲臨在下一個彎道處再次猛地轉向。


    這次他有了經驗,死死握住把手,緊盯著前方的道路。


    外側的護欄快速閃過,幾乎連成一片銅牆鐵壁。


    整個世界都在後退,仿佛隻有他們二人在前進。


    顧明沉看向歲臨,嘴角帶起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


    他慶幸自己沒有阻止歲臨突發奇想的比賽,否則自己將會錯過如此閃耀的他。


    於斌沒想到歲臨敢在這種危險地段突然加速,稍一失神的功夫,便被歲臨超過。


    於斌愣了好一會兒,氣到在方向盤上重重錘了一下。


    歲棋頓時來了精神,在一旁煽風點火:“於哥,別急,歲臨他隻是運氣好而已,為了贏得比賽,把車開這麽快,一旦他掌控不了現在的速度,遲早要翻車。”


    於斌選擇性地隻聽見了別急兩個字,咬牙切齒地也跟著提了速。


    歲棋被晃得撞上了車門,強行壓製了半天才忍住想吐的感覺。


    他突然想到歲臨剛才說的話,於斌的確不是個好的對象,他也從來沒把於斌當過備選,隻不過他的確需要能在某些髒事上幫他善後的人罷了。


    餘成站在場外,隻能看到快成殘影的兩輛車,雙方一前一後,緊咬著誰都不服誰。


    十分鍾後,兩輛車幾乎同時完成了第二圈的競速。


    天隱隱有了要變的趨勢。


    餘成看著天邊舉起來的雲,隱隱有些擔心,現在叫停比賽也不太現實,隻能期望他們能在徹底變天之前完成比賽。


    可天不遂人願,餘成前腳剛祈禱著不要變天,後腳細蒙蒙的雨便落了下來。


    “操。”他罵了一句。


    車上的幾人很快也發現了狀況。


    歲臨對眼前的狀況並不意外,小黑的天氣檢測比本世界要準得多,而今天,是他特意挑選的完美時間。


    雨勢轉眼間便擴大,滴落在頭盔上十分影響視線,歲臨幹脆摘了頭盔,依舊保持著原來的速度。


    幾乎話的時間,他就可以完全確定於斌的性格。


    他絕對不會甘心被自己看不起的歲臨壓製,在這種情況下,他隻會越發賣力追趕歲臨。


    雨水打濕地麵,輪胎和地麵的摩擦力在減弱。


    過彎時,歲臨明顯感覺到對車的控製力也在相應減弱。


    他不動聲色放慢了速度,後方的於斌第一時間感覺到他的妥協,隻當他在犯慫,不禁麵露喜色。


    隻顧輸贏的他完全把安全守則拋之腦後,踩著油門便要越過歲臨去。


    歲棋麵色發白,感受到車在漂移,想也不想抱住於斌的胳膊:“快減速,你瘋了?”


    於斌一把甩開他:“再有半圈就是終點了,別打擾我贏。”


    歲棋眼中透著狠意,一發狠,奪過方向盤,拐向歲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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