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管家,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上官停了腳步,試探道。


    “沒有!”


    “內舍人,我知道的我都說了,沒有隱瞞了!”


    他紅漲著臉,拚命的否認,就怕他們不相信,尤其是上官婉兒,長安城內外,誰沒有聽說過這位才女的能名。


    人人都知道,上官婉兒不是一般人,洞察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在她的眼前撒謊,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魏管家,你不必害怕,有什麽就說什麽,你能夠將當夜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們,我們已經很感激了。”


    “看得出來,你也認為武尚書的所作所為有古怪,甚至是並不讚同,若不然,你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


    “我們也理解你的想法,武尚書是你的主人,你不願意背叛家主。”


    “但是,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開弓沒有迴頭箭,你記著這一點。”


    魏管家心下一驚,猛地抬頭,正對上上官婉兒別有深意的眼神。


    “內舍人,這是何意?”


    “你難道是想逼著我說嗎?”


    魏管家現在後悔不已,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當做從來也沒有說過這些話。


    然而,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根本就沒有收迴來的可能性,你也不能當做全都沒發生過。


    他就是想這樣想,眼前的這些人也根本就不會讓他有這樣想的可能性。


    婉兒莞爾一笑:“魏管家,你說的太嚴重了。”


    “我們怎麽會逼你,再說,你有的說,我們逼才有用,你沒的說,我們就是逼死你,你也說不出。”


    “我們隻是給你指出一條明路來,你可以仔細想想,你現在的處境其實非常的危險。”


    “雖然你並沒有說什麽對武尚書特別不利的事情,也沒有給我們提供多少有用的消息。”


    “可這是我們知道的事情,外麵的人,武府的那些奴婢,他們會不會這樣想,我們就說不準了。”


    “這人啊,心思最是多變,到時候,關於你出賣主家的流言蜚語一定不會少。”


    “你想想看,若是尚書迴來之後,聽到這些話,他還會饒了你嗎?”


    “你的下場會好嗎?”


    魏管家心裏咯噔一下,從剛才開始,他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背叛家主,這可是個天大的罪名,哪有家奴受得起的。


    雖說魏管家在武府還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可說到底,他的生死,還不是武尚書一句話的事。


    現在,他已經說了不利於武尚書的話,若是武尚書還能迴府的話,他還有個好嗎!


    “內舍人的意思是……”


    他恍然大悟,卻不敢相信自己,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上官婉兒,甚至都忘了他們身份有別。


    婉兒笑笑:“魏管家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其實,我並沒有逼迫你的意思,一切都是順著情勢的發展在變化。若是剛才,你沒有透露這些消息,我可能也不會出這樣的主意。”


    “但是,你說了,我想你也很清楚,我們並沒有逼著你,也沒有讓你說謊騙人。”


    “剛才的一切,都是你自願說出來的,既是如此,我想,我有必要給你指一條明路,總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


    “其實,我們今日入府,就是為了查案的,我們從沒有透露過,我們調查的是一樁血案,所以,你說了血衣的事情,和我們調查的事情一下子就合上了。”


    “也就是說,我們都懷疑,武尚書應該是動手傷人了,既是如此,繼續說出實情,不止是幫了我們大忙,也是成全了自己。”


    “當然,我們也不會強迫你,說與不說都由你自己決定,我隻是把將來有可能出現的情況都分析清楚了,告訴你。”


    “說了這麽多,我們當然希望你能合作,也是告訴你,我們希望你說出實話,絕對不是為了害你。”


    “可以說,隻有你跟我們合作,助我們成事,你才有未來,若不然,你會有什麽樣的下場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


    言盡於此,婉兒斂容而立,定定的看著魏管家,她相信他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因為,擺在他麵前的能夠活命的路就隻有一條,那就是跟著上官的步調走。


    她是武後身邊的紅人,最是知道她處理緊急事務的尺度,這些證據湊到何種地步可以觸發武後的神經,她很了解。


    要知道,武後雖然酷毒,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不是一個任人唯親的人。


    就算是自己的親人,真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她也是可以舍棄的。涉及到武承嗣一案也是同樣的道理,根據婉兒現在的判斷,武後的心裏,對武承嗣犯案這件事,應該是已經認同了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同意讓他們入府調查。


    正是因為她認為武承嗣確實是應該犯罪了,才勉為其難的同意讓他們到武府搜查,作為一個女性掌權者,現在的她還處於那種比較在意朝臣評價的階段。


    自家的侄子,引入朝廷,還是沒有什麽大本事的,自然是要惹人非議。武承嗣若是老老實實的,能夠按部就班,武後也好做人。


    可問題是,他就偏偏不是什麽老實人,他在長安城的那些惡形惡狀,武後也是有耳聞的。


    更可怕的是,這些耳聞都是朝廷上的大臣告訴他的,他們總是隔三差五的就給她上奏疏,告訴她,她的好侄兒又在宮門外做了什麽好事。


    武後是個愛麵子的人,能一直容忍著武承嗣也是因為,武家確實沒有幾個可堪使用的人,再加上,在她看來,武承嗣犯的都是一些還可以包容的小錯。


    還沒有觸及到武後容忍的底線,其實,武承嗣現在正是處在一個很危險的境地。


    朝臣們對他的口誅筆伐,已經讓武後對他很厭煩,若不是自家的侄子她早就容忍不了他了。


    而現在,他又被懷疑幹犯了謀殺大罪。若是這件事被朝臣們搶先知道了,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做文章的大好機會。


    而武後,又不能確保武承嗣是清白的,甚至於她自己也傾向於武承嗣真的是犯罪者。


    既是如此,若是日後此事被揭穿,而武承嗣又被證明是真的犯案者,她就很難辦了。


    想要保持公正不容易,想要偏袒,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朝臣們的眼睛都會盯著她,看她如何處置自己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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