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一拍拍腦門,真是愁得不得了。


    看看!


    看看!


    這對母女現在正在做什麽?


    她們居然在做毫無用處邏輯辯論,一人繞一個扣,螺旋上升,誰也不服誰。


    必須要打破這種無休無止的擰巴型爭吵。


    要不然,他們永遠也無法達成目標了。剛才還好似一灘爛泥的武承嗣,隨著她們母女爭吵的越來越激烈,也好像是找迴了一點感覺。


    居然把小太監們打發到了一邊,自己站的好好的,腿上有勁,脊背也挺直了。


    他是不是覺得,自己有希望逃脫懲處了?


    他想得美!


    “啟稟太後,微臣認為,武尚書府上,我們還是很有必要去一趟的。”


    “還記得當初,微臣參與此案還是太後娘娘親自邀請的,公主殿下也對微臣寄予厚望。”


    “其實,這些日子微臣的日子很不好過,時刻感到背後有幾雙眼睛在時刻盯著自己,就怕對不起太後娘娘和太平公主的期待。”


    “或許也是微臣無能,一連調查了好幾天,也隻是找到了這點線索,說來,真是很慚愧。”


    “如今,微臣做如此建議,也不隻是為了自己,畢竟若是得罪了武尚書,微臣也是沒有好下場的。”


    “其實,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尚書著想。”


    “對於尚書來講,讓我們進府搜查並不會有什麽損失,就像尚書說的,他什麽壞事也沒有做過,清清白白的,那還怕什麽?”


    “我們去搜查一下,然後,尚書就可以徹底擺脫嫌疑,至於微臣,也任憑尚書處置。或流或死,那都是應當的。若是微臣可以毫發無損,那就是尚書寬宏大量。”


    “總的來說,對於尚書來講是絕對沒有虧吃的。說不定,尚書努努力,還可以把我這個礙眼的人鏟除了。”說到此處,他還特意轉向武後,挑了挑眉。


    那意思很明顯,老妖婦你想殺了我嗎?


    你想除掉我嗎?


    盡快的,徹底的,不如就遂了我的心願吧。


    讓我去武府調查,這不是很好的機會嗎?


    “既然尚書堅稱自己無罪,是清白的,那何不就讓微臣去府上調查一下,這不是很好嗎?”


    言盡於此,張玄一也不再說話,他也沒力氣再鏖戰了。今天上殿本來就是一場豪賭。


    可以說,太平也已經做到了最好,可是,他們手上的證據確實是有些薄弱,武府上的那些證據倒是很有力,可他又不能堂堂正正的把它們都帶到大殿上。


    要知道,武後可是一心要保著武承嗣的,絕對不會讓人能夠輕易扳倒他。若是證據來源不正,太後也就很有可能把這件事私下壓下來。


    武後可以質疑證據的來源,也同樣可以質疑證據的真假,到時候,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他並不是不知道今天的行動有幾分莽撞,欠考慮,但是,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別忘了,他的對手雖然是個草包,可他背後站著的卻是武後,絕對的勁敵。


    能衝到這一步,已經是超常發揮了,接下來,案件還能不能繼續往前推動,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那要看天意。


    “母後,武承嗣身上嫌疑重大,不去調查一下,兒臣始終會耿耿於懷,兒臣隻是請求母後,能夠準允張道長他們去調查,又不是說武承嗣他就是兇手。”


    “難道,為了庇護武承嗣,母後連兒臣的小小要求都不能答應了嗎?”太平的盈盈大眼之中,蓄滿了淚水,她仰著臉,凝視著武後,眼淚從眼角崩落,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誰看了都不自覺會心軟。


    更別提是親娘了。


    武後心念微動,心中的天平瞬時間就歪向了太平一邊。


    畢竟,太平這邊是真的死了人,而武承嗣到底有沒有問題,也還是說不準的。


    隻是去搜查一下,對武承嗣來說也沒有特別大的傷害。況且,這也可以對太平有個交代。


    她還有一個私念,那就是武承嗣究竟是不是個可以栽培的人。承嗣不是什麽正經人,這是武後早就知道的,畢竟她那兩個同胞的哥哥,資質就不怎麽樣。


    說是齷齪猥瑣也一點不為過,他們培養出來的孩子,能有什麽大出息。武承嗣不過是矮子裏拔將軍而已。


    他平時玩女人,為非作歹,她也有耳聞,但是,隻要不觸碰到底線,她也可以當做沒看見。


    可若是他真的殺死了陳達開,那至少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她是不會再對他抱有特別大的期望了。


    一個行事這般魯莽無腦的男人,即便你現在庇護了他,將來他也難成大器。


    真的要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執掌朝政,武承嗣還將麵臨無數的難關,就憑他這點道行,連眼前的這個假道士都鬥不過的話,又怎能委以重任?


    說不定,從現在開始就轉變方向,換一個人來培養,倒是一件幸事了。定下了這個心思,武後也不再拖延。


    輕咳了幾聲,斂容道:“既是如此,那承嗣,你就退一步,讓他們去進府搜查。”


    什麽?


    武承嗣當時就傻了,姑母這是怎麽了?


    她怎麽會允許他們去武府搜查?


    她不是一心庇護著他的嗎,怎麽忍心?


    他心中惴惴,站立不住,要是他心中沒鬼,搜了也就搜了,可是,他確實是做了壞事,怎麽可以讓妖道他們進府搜查?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做過什麽,自己最是清楚不過,雖然案發之後,他就已經把各種能夠指向他的證據銷毀的差不多了。


    可是,正所謂百密一疏,他做了壞事,當然沒辦法把心放迴到肚子裏。生怕被他們查到些什麽蛛絲馬跡。


    “姑母!”


    “不能這樣做!”


    “侄兒不允許,侄兒沒有做過任何壞事,侄兒是清白的,怎麽能讓他們上門去搜查?”


    “姑母最是知道侄兒,侄兒雖然喜歡女人,也是青樓常客,可侄兒怎會去殺人?”


    “他們的指責都是無端妄測,他們找不到真正的兇手,就想栽贓到侄兒的頭上。”


    “侄兒清清白白的,姑母一定要為侄兒做主!”


    “不能任由他們欺負侄兒!”


    他吵吵嚷嚷,哼哼唧唧的,更是竄上了高台,再次撲倒在武後的腳邊。可惜的是,他現在麵對的是太平公主。


    若是他的對手是別人,這一招也就奏效了,可輪到太平,就算他叫破了嗓子,武後也無法太過偏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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