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蒲團的反麵,可以看到,縫製好的布麵,居然還有一個夾層,也是縫在布麵上的。


    那地方,稍微有些不平整。


    伸手一掏,竟然真的有收獲。


    “妖道!”


    “快過來!”


    隻幾個字,竟然透出一股激動顫抖之感,還在和博古架上的幾卷書鏖戰的某人,聽到唿喚,連忙過來。


    “這是不是就是我們要找的?”


    簡單蒲團夾層之中,不需要費力的尋找,居然就出現了一領白絹布。


    上麵赫然出現了幾句話:背中一刀,針孔密布。


    “這,這不是武承嗣的字跡啊!”


    眼前的兩行字,讓玄一震驚連連。


    這世間的萬事萬物,怎麽會如此玄妙?


    千算萬算他也算不到,這消息竟然還不是武承嗣寫下的,提供它的另有其人。


    真是太妙了!


    太妙了!


    他也不認識太多的朝廷重臣的字跡,但是,就在剛才他翻閱了不少放在博古架上的書籍,武承嗣雖然不愛看書,卻也不是一本沒碰過。


    不少書冊上也留有武承嗣的批注。


    有哪些書冊相對證,可以很輕易的看出,這白絹上的兩句話,不是武承嗣的字跡。


    為了保證萬全,他還特地讓徐文伽也看了一眼,她也能夠確定,找到了這個,兩人就都可以放心了。


    掐算著時間,從他們潛入武府,到現在,差不多也過了半個時辰了。時候不早,該是撤走的時候了。


    玄一將白絹折疊好,放迴原位,迴望了一眼,見各項擺設,仍然是保持著他們進來時候的樣子,這才放心的離去。


    武府這樣的高門大戶,就是有這樣一個特點,進來難,出去的時候容易。


    隻要找到目標位置,跳牆出去即可。


    這一點,對於徐文伽來說,並非難事,她可以出去的方法實在是太多了。


    實際上,她並不喜歡跳牆這種方式,她更喜歡在高處行動,房簷頂上才是她的最愛。


    那個地方尋常巡邏的護衛,很少注意到,蹦跳的速度又快,於是,玄一跳牆的偉大計謀一出,立刻就被她搖頭否定。


    “什麽跳牆?”


    “你還嫌自己弄出的動靜小?”她的語氣憤憤然,她的眼神冷冰冰。玄一卻不怕,正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現在的徐文伽,那就是他眼中的西施娘子。


    她的一顰一笑,喜怒嗔癡,看到他眼裏,都是好的。


    “那你說怎麽辦?”眼見著前院的叫鬧聲越來越微弱,想來,這些湊在一起玩樂的人,也覺得沒意思,漸漸要散場了。


    等到這些人全都歸了位,玄一他們再想走,可就不容易了。


    “難道,還要上房?”某人抬頭望天,看著那細細的圓滑的屋脊,吞了口唾水,心情複雜。


    要說上房,也不是不可以,在文伽的反複調教之下,他的恐高症也克服了不少。


    不過,他還是那個隻要能走平地,就不願意登梯爬高的張玄一,問題是,徐文伽根本就不給他猶豫的機會。


    他才剛抬頭往上望過去,文伽就順著向上的趨勢,一把提起他,跳上了房頂。


    完蛋,美夢又破滅了。


    玄一捂著胸口,隻覺得,傷口的部位是越來越刺痛了。


    他們剛剛跳到了旁邊的一座建築的屋頂上,還沒站穩腳跟背後就挨了一下。


    出手的人正是徐文伽,她在他肩膀上使力,把他整個人都壓低了。而這時,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


    “你今天賺的真不少。”


    “不成不成,比你差遠了。”


    “咱們幾個今天賺的都不少,就誰都別嫌棄誰了。”


    文伽瞪眼過來,低聲道:“看看,要不是先跳了上來,非得被他們撞見不可。”


    “是是,娘子有遠見。”


    事實擺在眼前,否認還有意義嗎?


    當然是肯定了。


    隨著兩人跳出了武府的範圍,今天這一趟總算是沒白來。


    接下來,就是將各種線索匯總到一起,再辨分明,這個過程宜快不宜慢。


    最好明天天一亮,就可以進宮。


    …………


    另一邊,醴泉坊太平公主府上。


    就在武承嗣向她伸出那罪惡的小手的時候,對麵的薛紹,登時就黑了臉。


    太平的眼神還沒有傳遞過來,他就已經站起來了。


    壞了!


    他過來做什麽!


    看到他的身影,太平的心咯噔一下,緊張的不得了。


    此前,對於這次見麵,他們兩個已經有了一番長談。她知道,薛紹不放心,也並不願意讓她出馬去拖住武承嗣。


    可是,太平也是個有脾氣的。


    她有自己的選擇,絕對不是他說不行就不行的。


    於是,做了選擇的太平,很快就和薛紹做了溝通,她希望,在武承嗣做一些稍稍越界的舉動的時候,薛紹能夠按捺住自己的性子,稍稍容忍。


    她知道,對於薛紹來說,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雖然他看起來是溫潤如玉,從來也不會大聲說話的那種人,可是,麵對太平,自己的愛妻,他就坐不住了。


    虧得太平嘴皮磨破,說了許久,勸了許久,到了真格上,薛紹還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太平看著他的身影,漸漸向自己走近,心中是既欣慰,又惶恐。欣慰的是,薛紹的心中,她果然還是第一位的。


    惶恐的是,薛紹一向是個心思透亮的人,從來都是想什麽就做什麽。武承嗣占便宜的行為,絕對是觸及他的底線。


    他是忍無可忍的。


    這樣通透的人,麵對無賴武承嗣,他會怎麽做?


    一步,兩步,又一步……


    撲通撲通……


    武承嗣也看到了薛紹,那小手還就放在太平的手上,不放開了。


    他這是在挑釁,太平也緊張了起來,想把手收迴來,卻又不能,若是此時撕破臉皮,今天的一番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她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卻也還是努力堅持著。


    各方都做好了準備,就等著薛紹開口,然而,薛紹卻並沒有如他們的願。


    他背著手,臉色鐵青,略一挑眼,就看到了一個曼妙的身影。


    綠珠!


    是叫綠珠吧!


    那個和武承嗣相熟的舞娘,剛剛承嗣入席的時候,薛紹看到,這小娘子與他眉目傳情。


    說笑了兩句,顯然兩人是相識的。


    既是如此,那就順手利用一下吧。


    “綠珠娘子,聽說你不隻是舞姿曼妙,對音律也是相當精通的。”薛紹站在場院中間,既沒有去和太平他們匯合,也並沒有坐下。


    他就這樣站著,負手而立,太平震驚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眉目舒朗的他的駙馬薛紹,竟然在和平康坊的小娘子搭話。


    在以往,這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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