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他這些徒弟都是武藝高強,作風非常強悍的,怎麽一個兩個的都栽在了你們的手裏?”薛三繼續試探。


    “這就不方便透露了。”對於自己這邊的消息,什麽是可以透露的,什麽是必須保密的,徐文伽一向分的很清楚。


    關鍵時刻,絕對不會掉鏈子。


    “我知道,你們是有規矩的,既然不願意說,也就罷了。”


    “不過,這個叫竹笙的,看起來已經在長安城住了許多年,若是他有心作惡,肯定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你們想捉住他,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那你有什麽線索?”


    大家都是聰明人,不需要拐彎抹角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文伽也就有話直說了,現在看起來,效果不錯。


    這個叫薛三的,言語之間,也不是那猶猶豫豫的人,知道的事情,不會有所隱瞞。


    “線索?”薛三邊迴憶,邊搖頭:“我和他也隻是有一麵之緣,當時,他催要的很急。到了我這裏,就說要五張長籍,他把幾人的容貌特征都告訴了我,我就按照他說的,書寫長籍上麵的內容。因為長籍上麵的隻都是先雕刻一遍,然後再用毛筆描摹一遍,所以,還是有些費事的。”


    “我記得,我當時就勸他,讓他過兩日再來取。可他偏不聽,非要我當天就做出來,並且給我加了錢,那天我也沒有別的活,也就答應他了。”


    “我告訴你們的這些消息,全都是那一天觀察得來的,竹笙這人喜怒不形於色,嘴巴很嚴。幹我們這行的,接觸的人都很複雜。”


    “所以,他不願意說,我也不好多問,既然你們是緝妖司的,那你們辦的案件肯定是牽涉朝廷大事的,我知道什麽情況也不會隱瞞,這一點你們放心。”


    放心,放心,誰能想到,他的態度竟然這樣積極,所以,能有現在的收獲,他們已經很滿意了。


    若是他能想到更多的線索,那對於他們來說,這一次就是真的不虛此行了。


    “你們稍等,我再想想。”


    薛三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玄一他們也沒有什麽可說的,隻能靜靜等待。


    就在這個沉默的當口,玄一開始端詳他的模樣。


    此人麵孔堅毅,體格強健。聽山淵提起,此人自從進入黑市混日子,就幾乎不出去走動。


    居然還能保持如此強健的體魄,可見,此人的體格是非常好的。聽聞他以前是負責看守城門的,那就說明是行伍出身,也怪不得身體好。


    玄一注意到,他剛才起身的時候,腿有點跛,不知道是因為長期在地下生活,感染了風濕之類的毛病。還是之前就是帶了病的。


    “現在距離竹笙找我製作長籍,也過了許多日子了,很多細節有些淡忘。再加上,他本來就是不善言談的人,雖然呆的時間很長,可也沒有說什麽有意義的話。”


    “其實,到我這裏求長籍的人,大多都是這樣的情況。若是做事做人坦坦蕩蕩,又為何需要這樣的東西。”


    “也正是因為各懷鬼胎,所以,誰都不會把自己真實的用意說出來,不過,我可以看得出,竹笙要做的一定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或許危害甚為深遠。”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文伽連忙追問。


    他們都清楚,對於他們來說,要想捉拿竹笙一夥,一星半點的線索都是難能可貴的。


    絕對不能放過。


    “隻是一種感覺,也不確定他究竟是要做什麽,不過,很奇怪的一點是,他居然要給自己也做一塊假的長籍。其實,這根本就沒有必要。”


    “觀此人的樣貌,口音,看來已經在城裏呆了至少十年以上的時間。既是如此,他肯定有真的長籍,又為何要給自己做一張假的,這不是大費周章嗎?”


    “所以,我認為,他一定是想做什麽惡事,然後,自己也要化成假身份,逃出城去。”


    緝妖司兩人微微頷首,在這一點上取得了共識。


    這一點,確實是他們之前沒有想到的,也就是說,竹笙自己也是要出來做事的。


    而他很有信心,等到事成,他一定可以輕易脫身。


    “薛三,我們還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玄一看著他的眼睛,真誠說道。


    “差官有什麽話,盡可說來。”


    “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沒想到薛三竟然這樣坦誠,玄一如獲至寶。


    雖然,他也懷疑,為何此人的態度如此積極,總覺得,這樣有問必答的人,不像是常年混黑市的。


    可是,這不是他需要關心的問題,甭管薛三有什麽理由,隻要他能夠抓到證據,還有什麽可懷疑的。


    “我想看看當初你造的長籍,上麵的內容都是什麽,你還記得嗎?”


    玄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真怕他已經忘記了。


    這太有可能了,畢竟現在看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按照正常的人類記憶遺忘規律,薛三肯定已經記不清楚細節了。


    人的記憶分為敘述性記憶和事件性記憶,比如,人們往往對事件,以及事件相關的細節記憶的更為清楚。


    因為,能夠被我們記住的事件都是經過了大腦的嚴格挑選,那些給我們帶來深刻影響的,亦或是重大的情感震動的事件,是大腦認為我們應該記住的。


    這樣的記憶一般都會較為深刻,在大腦之中存留的時間也較長。他們往往伴隨著衝動、情感刺激,因為情感而牽動的記憶,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相關的細節也會清晰的刻在腦子裏,再次迴憶對當時的情景也會記憶猶新。


    但長籍上麵的內容,是屬於明顯的敘述性記憶,上麵關於持有人的信息,體貌特征,籍貫等內容,必須進行精準的記憶才能夠迴想起來。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於薛三來說,來的都是客,人來人往的,他怎麽會把他們的個人信息都記憶的相當準確。


    但是,他仍然對薛三抱有希望,畢竟,他能夠對答如流,把竹笙的事情講述的如此清晰。


    這就說明,這是一個心思深沉,很有心計的人。玄一想來,他肯定能夠給他們帶來別樣的收獲。


    “那些內容……”薛三喃喃道,目光轉向身後的條案,他猛地起身:“你們等一下。”


    薛三站起,腳步略顯蹣跚,玄一見他居然走向了房間的另一角,角落裏,有髒兮兮的衾被一張。


    掀開那些髒汙的衾被,薛三從光禿禿的床板下麵取出一個箱子,玄一吃驚的看著他打開了那個木製的箱子。


    他翻找了一會,便取出了一張紙。


    “就是這個。”


    他把那紙片交到了玄一手上,一見那內容,玄一就震驚了。


    這居然是一張記錄了假長籍上所有內容的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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