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城南方向,紫氣繚繞,正是有異動的標誌,他估摸著,新的案件又要再次浮出水麵了。


    可以開始了,他叨念了一句,就聽得熟悉的鈴鐺聲再次響起。


    不對勁。


    不應該是這個時候啊,他也想不通,陷入了迷惑。


    他拉開桌案,把氈毯亦掀開,地板之上,赫然出現了一串拚條。從外觀上來看,完全是正常的木條而已。


    正宗的唐製木地板就是如此,用錯落有致的木條拚接而成。然而,離近了看,才能瞧出,這些木條,它們拚接的狀態和普通的那種很不相同。


    有幾塊都是可以錯開的,當然,不是熟識這個機關的人,絕對不會找到那一塊可以挪動的木條。


    所以,明珪將他的寶貝藏在這裏,也沒有做多餘的防衛,都是有道理的。


    他自信,就算是有人翻進了這間屋子,他也解不開這個機關。而他的秘密,就還是秘密,不會有人知曉。


    他把木條搬開,很快就找到了目標。


    那是一個瓷壇子,黑褐色的,不甚出奇,看起來和普通的酒壇子,醃菜壇子沒什麽兩樣。


    然而周身纏滿的紅色線繩,線繩上麵串滿的鈴鐺,剛剛結束了一陣輕響,現在還在微微顫動。


    他把絲線解開,小鈴鐺又響了幾下,打開壇子蓋,明珪眼前一亮。


    “你們怎麽迴來了?”他喃喃道,眼前出現的情景,顯然讓他很震驚。


    隻見兩隻肉嘟嘟,白乎乎的蟲狀物,赫然的躺在壇底,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端的是不速之客。


    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些他精心培育的蟲,居然還會迴來,而且,還是保持著存活。


    真是不可思議!


    太神奇了!


    他伸出兩指,夾起一隻蟲子。


    嘖嘖,這個世界上,目前為止,也就是他,才敢幹這樣的事情了,換了別人,看到這麽怪模怪樣的東西,早就退避三舍了。


    那蟲子被他放到了手心上,粘粘的,輕輕點點的,那是蟲的足點,就在它們剛剛萌生時候,它們明明也是有腳的,但隨著它們越加長成成體,足便逐漸退化,成了足點。每一個足點上麵都有黏黏糊糊的液體,這些液體,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就會逐漸從足部,漸漸爬升到全身,以至於蟲周身都是黏糊糊濕噠噠的。


    要說他的身體,和普通的蟲子也沒有什麽不同,隻是格外惡心一點而已。


    當然,作為他的締造者,明珪是不會覺得他惡心的,隻覺得,它是天地之精華。


    作為一隻所謂蠱蟲,它當然也有出乎人的意料的地方。


    它那隻眼睛,從白色的機體裏露了出來,整個探出,呈現青綠色,可以四處旋轉。


    一手打造他的明珪,深知這隻眼的作用。它當然不能視物,隻是用來感知方向。


    這種方向感,對於執行特殊任務的它們來說,至關重要。或許也正是因為有了這項技能,它們才能返迴這裏。


    他該如何處理它們?


    明珪陷入了深思,看現在的狀態,它們的攻擊性可以說是大大降低了,要不然,就算是他,也不敢就這樣輕易的把它拿起來。


    沒有了進攻性的這些蟲,如若放出去,再去害人,對於他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好事。


    就這樣把它們弄死,似乎也很可惜,到底是自己一手培育出來的神物,又這樣出色,他實在是有幾分舍不得。


    算了,從哪裏來的,還迴哪裏去就是了。


    他又把它放迴了壇子裏,有些擔憂的看著幽深的壇底。


    在壇子之中,還有他精心炮製的蟲一隻,再過幾日,連索縛都可以脫出了。


    這兩隻東西如果繼續和未成就的蟲放在一起,不知會不會有危險。到時,若是這兩隻蟲繼續發威,傷害了新蟲,對於他來說,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他反複權衡,最後還是決定,先放迴壇子裏。


    就算是有危險,他也隻能先冒險行事了。


    紫氣聚集,看來,時機也差不多了,他欣欣然返迴窗前,凝望著天空,如是想到。


    …………


    樂城郡公府上,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包括控製人犯。


    對於劉仁軌來說,對付陳鏢這樣的人,隻能說是他不能上戰場之後的小小消遣。


    他從沒有把他和長劍之類的人當成是真正的對手,敵人看待。


    曉得事的,上道的,就可以加以引導,讓他們走上正路,委以重任。像是陳鏢這樣的,雖然他從來都沒有和陳鏢正式交流過,可他對他的本性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這是一個頑固的死硬分子,絕對不可能被說服,也不可能背叛家主,既是如此,這樣的人對於他來說,就沒有任何用處。


    他也根本沒有興趣給他引導,與很多人料想的不同,劉仁軌從來都不是一個仁慈的人。


    俗話說,慈不掌兵,他若是那心慈手軟之人,怎麽可能執掌軍隊幾十年。


    所以說,他現在對陳鏢還是以禮相待階段,並沒有太苛待,若是他動真格的,有的是手段,都是狠毒透頂的。


    “你們幾個過來。”他揮揮手,叫上來兩個護衛,抬頭一看,正是今日在小巷之中和陳鏢搏鬥的。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兩人就已經換好了衣衫,跑到廂房裏候著。其實他們兩人原不必如此。


    爭鬥一場,他們雖然沒有受傷,可也是很辛勞的。郡公府身手好的侍衛,一抓一大把。


    沒有了他們,也有的是可以負責護衛的人。可他們兩個不願意將這樣的差事交給其他人。


    就是這個手持竹葉刀的男人,現在痛苦非常的躺在床上,氣息不穩。可對於他們來說,他的痛苦還遠遠不夠。


    就是他,傷害了他們的兄弟。


    即便是不能要他的命,他們也要看住了他,看好了他,他,休想逃出郡公府半步。


    “主公。”


    “去找兩捆麻繩來,把這個人捆上。”


    兩兄弟皺皺眉,很是不解。


    “主公,他都已經這樣了,沒有十天半月,恐怕都起不來床的,何必再捆上,沒必要吧。”


    “你哪裏知道,這樣的高手,必須牢牢控製住,讓他沒有任何的還手餘地才行。”


    “我們要防的,還不隻是他要殺人,還要防著他自殺。”


    別看劉仁軌年紀大了,可他耳聰目明,頭腦還清醒的很,他明明聽到,剛才文伽他們提起,此人在小巷中,隻因為無法逃脫,就服毒求死。


    而現在,當他發現他陷於郡公府的重重包圍之中,他會怎麽想?又會怎麽做?


    答案似乎並不難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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