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你也長大了,有自己的謀略,你帶迴來的那個朋友,阿翁已經見過了,還長談了一番,阿翁想來,你要是覺得他有用處,不妨就也和他去談談。”


    “此人非池中物,或許能成大事。”


    手下一停,劉冕心道:也不知道這兩人都談了些什麽,不過,能獲得阿翁如此高的評價,想來,長劍一定應對的非常得體。


    “阿翁,你說的是哪裏話,那朋友是來避難的,我怎麽能讓他出去,若是碰上了仇家,可如何是好?”


    “那會壞了大事的!”


    到底還是太年輕,白白讓這麽重要的人物在家裏呆了這麽長時間,難道,他們居然都沒有想過要如何利用他。


    “真是豬腦子!”


    “阿翁為何罵我?”劉冕深感不可思議,就算他確實沒有那麽機靈吧,可也不至於被罵成是豬啊!


    “我不是罵你,我是在提醒你,長劍也是需要給安排個差事的,總是讓他在府裏閑閑的呆著,不是長久之計,更何況,他一身的本事,你讓他沒有用武之地,不覺得可惜嗎?”


    “可是,孫兒看他似乎也不太願意在街麵上出現,或許是懼怕以前的那些同夥。”


    劉仁軌拍拍他的肩膀,勉勵道:“這你不用擔心,阿翁已經和他談過了,他的心結也都解開了,我想,隻要你給他派差使,他一定能照辦。”


    “你想想,他身上可帶著許多秘密,還有線索,你不把他放出去,怎能挖掘出來?”


    說到此處,劉冕忽然覺得,阿翁的眼神透出一股老謀深算的意味,看他捋著胡須,得意洋洋的樣子,劉冕猛然意識到,這才是劉仁軌的真實一麵。


    自從劉冕記事時開始,劉仁軌呈現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副沉重穩妥的樣子,是一個十足的老人家。


    他總是用殷切的話語,安慰著,鼓勵著兒孫,身上多了幾分文人的俊秀,竟然不像是征戰沙場,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老將。


    而今天,在這個偶然的時刻,孫兒劉冕窺見了那被他刻意隱藏起來的一麵。


    那才是他的真實性格,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這是一個主將應該有的氣魄。


    “好吧,不過,這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我要和緝妖司的朋友商議一下。”


    “那也成。”劉仁軌有些無奈,這個孫兒的仁孝,他是知道的,心思純正沒有一點斜的歪的,可問題是,這腦子也太簡單了點。


    年紀也不小了,心眼子就是一點也不長,這以後要在朝堂上混,可如何能夠。


    他寄希望於他在緝妖司裏的差事,仁軌認定,隻要他能辦成這件事,也就算是鍛煉出來了。


    劉冕從仁軌那裏退出來後,便要返迴自己的廂房,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他一時還無法捋清。


    然而,就在那慣常要經過的遊廊上,一個攔路虎出現在那裏,完全是他始料未及的。


    遊廊的角落裏,有一個小小的耳房,其中可以作為臨時的庖廚,也可以作為仆役小憩的地點。


    在劉府這樣的高門大戶之家,廣闊的宅院之中,每一串遊廊之上,相連接的地方,都有這樣的耳房。


    劉冕剛剛登上台階,走了一半,就見一個人影,從耳房裏竄了出來,昏暗的光線之下,他竟然一時沒有看清來人是誰,就被一把拉了進去。


    “你是誰!”


    “你要幹什麽!”


    “大膽狂徒!”


    他論起拳頭,還作勢要打,掙紮之間迴頭,才發現竟然是長劍。


    “怎麽會是你!”


    長劍放開了他,他拚命的拍打衣衫,把褶皺的衣袖都抻平,倒是並沒有生氣。


    “劉員外,我不是故意的,你別介意,實在是我想找你談談,卻又怕別人發現。”


    “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他拚命道歉,劉冕想到阿翁的交代,瞬間血氣上湧。


    還記得,兩人談話到末尾,他提出,要和玄一他們去商量一下,那個時候,仁軌的眼神是略帶落寞的。


    或許,阿翁也期待著他能自己做出決斷。


    “想說什麽?”


    思及此,劉冕拍了怕衣袖,便留了下來。


    “還需要躲躲藏藏的。”


    他把小門順勢關上,兩人相對而坐,桌邊一角,有個水壺,伸手摸摸,壺麵還是溫熱的。


    看來,這是小廝們剛剛放在這裏的,他給兩人各自倒了一盞茶,長劍不好意思,作勢要接過來,卻被攔下。


    “其實,這府裏還是很安全的,奴婢都很守規矩,你不必躲著他們,有話直說就行。”


    長劍飲了口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背地裏的事情幹多了,習慣使然。”


    “理解,理解。”


    “劉員外,白天郡公已經和我談過了,我認為,郡公說的很有道理,你們救了我的命,我應該為你們辦事。”


    “你不必這樣說,救你,也是成全我們,你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那就最好不過。”


    “這樣,你好好想一想,如果陳鏢他們進城,他們會在哪裏出沒?”


    “阿翁說得對,我們應該誘敵深入,而不是等著他們自己送上門來,畢竟,他們也並不知道你現在躲藏在郡公府。”


    “經常活動的地方……”長劍陷入了深思,若是放在以前,他倒是可以一連說出好幾個地方。


    可現在,這卻是個難題。


    他們曾經活動過的地方,陳鏢斷然不會再去,可是新的地方,他也不可能知道。


    思忖片刻,他說了實話。


    “劉員外,我就是想起來這樣的地方,陳鏢也不會再去,因為我的行蹤不明,他們拿不準我的生死,是不可能再去了,誰都怕被抓。”


    “我覺得,你可以換個思路。”


    他的遲疑,劉冕很明白,經過了此前的諸多變故,長劍也是處於彷徨之中,所以,劉冕並不在意多給他一點引導。


    “比如,如果陳鏢他們想調查你的生死,他們會如何入手?”


    劉冕從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長劍忽然明白了什麽。


    “到我去過的地方,或許就能找到我的蹤跡。”


    “誒,這就對了,”劉冕大腿一拍,頓時感到,這個決定實在是太正確了。


    有了長劍這個魚餌,何愁找不到陳鏢他們的下落。


    如今,他們陷在公主府的案子裏也是無法抽身,更加沒法對陳鏢一夥展開細致的調查。


    先把長劍撒出去,也不見得很快就能有成效,正好可以彌補這一段時間調查的停滯。


    真乃神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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