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串的疑問衝出腦海,武後側頭:“婉兒,你來宣旨,太平沒有搞什麽動作吧。”


    婉兒上前,略一思索,便道:“沒有。”


    “婉兒也擔心公主要提前安排,所以,最後才告訴她,張道長他們也跟著來查案。”


    “在這之前,公主一直都嫌棄太後讓駙馬也出來迎駕,很是不滿,耽誤了很長時間,應該沒有動手腳。”


    武後頷首,她示意婉兒,把這些消息都告訴張玄一。


    婉兒應了一聲,便匆匆忙忙的奔過去。


    那雀躍的腳步,從背後看都能看出她的欣喜。


    與武後那種單線思維不同,現代來的張玄一,習慣根據現象做出各種假設。


    這也是現代推理之中最基礎的方法,看了房間之中的狀態,玄一認為,這所謂的禦風閣,這一段時間的主人,就隻有陳達開一人。


    這座小閣樓,正是六開門的二層小樓,主樓是二層的,旁邊的一圈都是單層的。


    玄一和劉冕他們商量一陣,決定三人分頭行動,用各自的辦法,展開搜查,完成了第一輪,再調換過來,重新搜索一遍。


    這樣既能提高效率,又能保證穩妥,沒有遺漏。


    不過,才剛剛開始調查,男女之間的思維區別就顯現出來了。


    張玄一這邊,把包括正堂還有廂房這邊的大門,全都打開,讓陽光可以全都照進房間裏,保證沒有其他人可以進去搗亂。


    雖然一開始做了一個大動作,可在此之後,玄一隻是在各個廂房中簡單的走了一圈。


    把屋裏的陳設大致的看了一遍,讓腦中先形成一個完整的印象。


    而文伽呢?


    則不盡然,雖然她性子豪爽,武功高強,可說到思考問題的方式,當然還是有女性專注的一麵。


    她背著竹筐,一頭就紮進了正堂,便仔仔細細的搜查起來,沒有再關注其他房間。


    專注而細致,這就是女性的特點,玄一看她把正堂當做自己的戰場,便很自覺的退了出去。


    這禦風閣的範圍很廣大,可以搜查的地方很多,不必幾個人都擠在一起。


    當然,說是三人組一起來查案,可等到真正實施的時候,也就兩個人在行動。


    至於員外郎劉冕,他們的頂頭上司,現在正坐在場院裏,守著一張條案,認真的等著寫清單。


    沒辦法,非不是玄一不想讓他參與,實在是這筆頭上的功夫就隻有他一個人能勝任。


    玄一就不用提了,毛筆字寫得像狗爬,這種事情是能躲就躲,徐文伽呢,倒也是世家貴女出身,學問是很好的,可惜,她誌不在此,隻愛舞刀弄槍。


    所以,這筆墨文章的事情,隻能交給劉冕。


    於是,某人隻能抑製住極強的好奇心,繼續扮演謙謙君子。


    正堂裏打掃的很幹淨,看得出來,自從陳達開故去後,太平也沒有遺忘這個地方,日常都在派人打掃,沒有懈怠。


    房中的擺設,當然是極盡奢華的,琴棋書畫無一不有,全是這長安城最好的玩意。


    不過,也就僅止於擺設吧。


    根據他們的調查,陳達開雖然是個有才學的,可對於這些貴公子才掌握的技藝,並不是個個都擅長。


    在這四藝之中,陳達開做的最好的就是彈琴。還別說,撩騷閨閣女子,隻這一項就足足夠了。


    畢竟,琴音動人心,書畫都達不到這樣的境界。再加上,於書畫來說,陳達開隻是夠不上是名家水平,認真做起來的時候還是很不錯的。


    外屋這裏,博古架上放置著各種瓷器、卷冊、看起來都是價格不菲的,當然不可能是屬於陳達開的個人收藏。


    聽說,他從長安縣廨退職出來的時候,身上根本就沒有多少餘財。隻靠他自己,根本置辦不起。


    玄一走向博古架,身後響起了腳步聲,正是上官婉兒在向他走過來。


    “張道長,”上官還傾了個身,玄一很震驚,他萬沒想到,內舍人上官婉兒會給自己行禮。


    表情陡變,有些誠惶誠恐,上官沒工夫去研究他的表情變化,明確把剛才獲得的情報,全都說給他聽。


    玄一了然於胸,上官所說和他的觀察出入不大。


    婉兒轉身欲走,長長的披帛,揮到了玄一的肩上,不知為何,玄一總覺得,一向穩重的婉兒,這次行動有些魯莽冒失。


    武後的貼身女官,這才是上官婉兒的第一重身份,麵對本職工作,她絕對不敢忘記。


    隻說清楚了消息,就迅速返迴了武後的身邊,沒有給老妖婦一點點可以懷疑,借題發揮的空間。


    待她走後,玄一才把視線重又迴到博古架上,在他背過身的瞬間,沒有人察覺的時刻,玄一的臉上漾開笑容,趁著檢查博古架的機會,他就將手裏的小紙團,塞到了袖子裏。


    真是沒想到啊,實在是太令人驚喜了!


    對於上官的到來,玄一是毫無準備的,這本來就是武後臨時下令,一切都出乎了他能預測的範圍,這還不說,就在兩人對話的時候,有好幾次,上官的的眼神總是不停的閃動。


    兩人之間雖然接觸不多,也不算熟悉,可是有狄仁傑在中間穿針引線,兩人現在已經是知道相互的盟友身份。


    隻要注意著些,總是能察覺到用意的。


    不過,上官的表現還是讓玄一措手不及。前方,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除了該說的事情,婉兒是多一句話也不敢提。


    可她仍然做了多手準備,就在他們趕來的轎輦上,她匆匆的寫好了消息,攥成紙團,時時的放在袖子裏,隻等著機會。


    要說這也是機緣巧合,原本,婉兒是沒有這樣的機會的,可誰讓太平和駙馬鬧翻了呢?


    按照武後的意思,就算是他們兩個吵翻了天,該出來迎接的時候,哪一個都不能缺席。


    所以,就得由她來提前報信,正是有了這個機會,她才有了片刻獨處的時間。


    能夠在顛簸的馬車上,寫成小紙條。


    就在他奔向玄一的時候,心裏已經設計好了動作,猛地轉身,借由高高飄起的披帛,遮掩了手上的動作。


    成功把紙條送了出去。


    真乃神來一筆!


    做成了這件事連一向習慣把心思藏在心底的上官都忍不住讚歎,真是太妙了。


    而此刻,相比雀躍的上官,玄一的心情就要沉靜許多。


    他還顧不上高興,雖然成功躲避了武後的眼神,可他也無法展開紙條,好好看一看其上寫的是什麽。


    忍耐。


    唯有忍耐,才是保存實力的最好方法。


    忍得一時風平浪靜,忍得一時就是光明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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