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中,紫宸殿。


    今天武後起了個大早,把那些昨夜積壓的公務全都處理妥當,之後,就換上了一身新的衣裙,還擺弄了一個新的發型,等待著玄一他們進宮。


    別誤會,武後這樣精心打扮,並不是因為對某某人有好感,想要引起他的注意。隻是表達對這次見麵的重視,這是她一貫的行事作風。


    身為一個女性執政者,她很清楚,有很多人都在暗地裏等著看她的笑話,她必須時時刻刻保持好狀態,才能讓他們說不出話來。


    對張玄一,她有自己的擔心,卻不能和他人講說。


    聽說那人能掐會算,還會看相,武媚自知,到底也是年齡不饒人,她不想在玄一麵前表現出自己的虛弱。


    隻得精致打扮,讓自己仍然顯得神采奕奕。


    上官婉兒也執著玉如意,站在一邊侍候著。


    在這樣的場合,她更像是一個背景,若是武後不發話,她完全可以當自己不存在。


    這樣的位置,反而是她滿意的,武後的身邊,無異於是一個非常好的觀測地點。


    她可以真切的看到他們每個人的表現,從而揣摩他們真正的動機。更重要的是,可以在不引起武後懷疑的前提下,向妖道傳遞消息。


    武後今日換的這個新發髻,名叫翻飛髻,發髻的頂端反背過去,高聳入雲。


    看到這個發髻,婉兒也是很有感觸。


    自從武後掌權,她頭頂上的發髻就越堆越高,就好像是她的權勢越來越大一樣。


    皇宮裏的人最是擅長跟紅頂白,追求時尚也是絲毫不手軟。自從女主當政,就連宮裏的小侍女都好像是挺直了腰杆,自覺比那些小廝奴仆小太監高了好幾個等級,成了有話語權的人。


    針對女子的妝容打扮,衣飾香料也是層出不窮,逐漸完善。小宮女們的穿著打扮那是日益更新,個個都以武後的儀容作為標杆,按照她的喜好打扮。以至於有一段時間,那些朝堂之上閑得無聊的大臣,還很是對宮女們的穿著打扮不滿,諫諍的奏疏像雪片一樣飛過來,武後全都置之不理。


    不過,那又能如何,婉兒時常覺得,那些隻知道諫諍的大臣有的時候也是沒事找事。


    其實,移風易俗,這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曆來宮廷裏都是皇帝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什麽樣的女人就會成堆出現,從沒有一個大臣會站出來,指責這樣的事情。


    為何武後當朝就使不得?


    現在在這偌大的宮廷裏,說了算的就是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不甘於做隱藏在皇帝背後辛勤輔佐的太後,把功勞全都讓男人撿了去。


    難道,這個宮殿裏的人不應該隨著她的喜好而動嗎?


    這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都是一時的風潮而已,他們這些幾朝老臣,難道見得還少嗎!


    做夠了這些感歎,殿門外幾聲唱報,武後精神抖擻,張玄一他們已經到了。


    “宣他們進來。”


    “婉兒看座。”


    上官婉兒微微頷首,便撤到偏殿去準備。


    而這時由劉冕帶隊的三個人也齊齊上殿,為了加深武後的印象,玄一又把他那身破破爛爛的道袍換上。


    雖說這件道袍經過了文伽的清洗,已經變得幹淨了不少,然而,破破爛爛的那些地方就實在無法補救了。


    要按照潔癖徐文伽的看法,這樣的破爛就應該早早的扔了,可張玄一卻舍不得。


    就算是破爛吧,隻要還能勉強穿上身,他就要留著,畢竟這是他來到大唐穿過的第一件衣服,那紀念意義絕對是非比尋常的。


    這些心情,就是和他們說了,他們也聽不懂,隻得任由他們嘲笑。


    “天官,你可是好久都沒有進宮來見哀家了。”武後一向是個很周到的人,看到劉冕,立刻想到他才是緝妖司掛名的官員,不能輕忽了。


    “都是微臣的疏忽,還請太後娘娘原諒。”劉冕微微彎腰,態度那叫一個誠懇。


    “誒,你們都有正經差事,來不了都是正常的,有什麽不能諒解的。”


    “怎麽樣?”


    “張道長的案子斷的如何?”終於,武後還是把目光轉移到了張玄一這裏,就在她說話之前,玄一也沒閑著,正在用各種稀奇古怪的眼神和上官婉兒溝通。


    現在兩人都知道對方的身份了,不需要特別隱晦的眼神就可以達到溝通的目的。


    婉兒笑吟吟的看著他,那眼神充滿著見到同盟者的喜悅,玄一也是一樣,看到婉兒神采奕奕,也放下心來。


    看來,她在宮中的境況很好,完全不需要擔心,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消息源源不斷的傳出來。


    武後開口,這才把他從各種想象之中拉了迴來。


    忙道:“進展還算順利,不過,太後娘娘,有件事,微臣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武後彎唇,嗬嗬,這個小子,居然還玩起拐彎抹角這一套了,真是好的不學,學壞的。


    且聽聽他要說什麽。


    “你說吧,哀家招你們進宮,就是為了聽案件的詳情的,畢竟,這件案子很是詭異,因為一連發生了好幾起,所以也是弄得京中人人自危。”


    “哀家既然把這件案子交給你,你就要實心用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短短幾句話,算是把自己傳召他們進宮的目的全都交代清楚了,玄一長唿了一口氣。


    準備開始禍水東引。


    “太後娘娘,雖說最近這幾起案件弄得城裏人心惶惶,可微臣還是要說句實話,這最近的一起案件,也就是發生在含元殿附近的那起案件,恐怕和緝妖司偵辦的案件,沒有多少關係。”


    “應該是有人為了模仿,故意為之。”


    “模仿?故意為之?”


    “這是什麽意思?說清楚!”武後擰眉,玄一分辨不清,此時她臉上凝重的表情到底是真還是假。


    按照月雪提供的情報,當武後將這件事透露給太平的時候,她就應該已經知道這是因為太平的風流而起的案件,和緝妖司沒有關係。


    可她現在卻裝作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一樣,玄一不得不佩服,薑還是老的辣。


    他輕咳一聲,重新組織了一下措辭。


    “確實,這起案件很多細節之處和我們之前的案件有諸多不同。”


    “比如使用的兇器,之前的兩起案件全是用的匕首,可含元殿的這起案件,用的是金簪之類的兇器。”


    “這一點從傷口的形狀就可以看出來。”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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