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又不會使用化肥,堆肥的技術也一般般,太平公主是個急脾氣,想要的東西總是立時就想得到。


    她要是看上了什麽花草,就點名讓花圃的差役去種植,總是還沒有徹底長成,就被她掠了去。


    隻是這樣也就罷了,至少花匠們辛辛苦苦幾個月,努力也不算是白費。可惜的是,公主的愛好時常是一日三變,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又喜歡那個,沒個長興。


    一來二去,這花圃的泥土地都被她折騰的種不出好花好草了,進而,這裏就廢棄了。


    不過,太平公主的養花種草事業並沒有因為這座花圃的廢棄就停止,她隻不過是換了一塊地方,接著去折騰別人了。


    這些都是前事可以不提,現在這裏也早就不是花圃了,他成為了竹笙及其弟子的藏身之地。


    竹笙混跡長安城多年,各種人脈也是有不少的,狡兔有三窟,他的藏身之處,可以說比狡兔的地窟還要多幾個。


    當然,在眾多的地窟之中,竹笙還是最中意東市蓮花巷的那一處,那是他呆的最久的地方,既熟悉,又因為處於鬧市之中,消息來源甚多,人來人往還不容易引人注意。


    然而,長劍沒有按照約定時間返迴,那個地方就隻能被廢棄了。


    這些日子竹笙從來也沒有踏入過長安城的城門,亦沒有親自查看過蓮花巷內的情況。


    對於他來說,那個地點暴不暴露已經不重要了。不安全的地方,就不能作為藏身之處。


    這是他年輕時候就明白的道理,危難時刻,自然是不會忘記。那日,時間一到,眼見著長劍沒有按時迴來,他就果斷的帶著幾個徒弟還有小廝撤離到了這裏。


    幸而,他們人數也不多,一起出城也不會太引人側目。他早就給幾個人做好了假身份憑證,出城是輕輕鬆鬆的,沒有受到多少阻礙。


    而城外的廢棄花圃這裏,他早就已經派人去經營著了。反正太平公主已經將這處花圃放棄了,他找了幾個小廝,化妝成村民的樣子,占據了這塊地方。


    平常日子,這些人就養養雞,喂喂豬,做的事情和普通農人沒什麽區別,無論從任何角度都看不出問題。


    而當竹笙他們到來,這些偽裝的差事也還是沒有放下,照樣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而竹笙也沒有片刻懈怠,自從來到這一處宅院,說是宅院,其實也隻是幾座連串的房屋而已。


    他就盡力的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因為長相淳樸,毫無奸詐之象,所以拿起笸籮,竹筐,就和普通的農民沒什麽兩樣。


    沒過兩日,他就順利的融入了原本的留守人員之中,往來的行人,沒有一個看出他是後來的。


    至於他的那幾個徒弟,倒是不常在這裏呆著,個個都是膽大無比,又武藝高強的,怎麽可能因為小小的困難就不敢進城了。


    那蓮花巷裏的消息,就是他們幾個帶迴來的,聽說,蓮花巷的藏身地,所有的東西就和他們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好像並沒有人動過,竹笙並不相信,可也不能不相信,因為,自逃離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沒有收到長劍的一星半點的消息。


    他到底是還活著,還是死了?


    竹笙不能確定,如果,長劍還活著,他肯定已經將消息走漏了,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活命。


    如果他死了,那也就無怪乎宅院裏的東西都沒有挪動過的跡象,竹笙按照自己的行事作風做了一係列的猜想。


    隻要張玄一他們知道了蓮花巷的存在,就不可能坐以待斃,是一定會去調查的。


    院子裏的東西絕對不會保持原樣,會不會是長劍沒有把消息透露給他們?


    雖說可以這樣猜想,但是他還是不能冒險。竹笙現在很為難,對於他來說,現在的困難不隻是安穩的躲藏下去,而是一邊躲藏一邊還要繼續製定計劃,抓住機會行動。


    行動!


    這幾乎已經是一種執念了,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的意義。


    他想,至少在長安城潛伏了這麽多年,總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不多,哪怕隻有一件就足夠了。


    他現在是瞄上了張玄一,把他作為自己的仇敵。一定要除掉他,不管是用什麽樣的辦法,付出怎樣的代價。


    幸好,他現在還有選擇。


    在他的麾下,還有最得力的一個助手,那就是擅使暗器的陳鏢。正是因為他是幾個徒弟之中最出色,又最忠誠的,竹笙才一直沒有舍得啟用他。


    此前,他一直信心滿滿,畢竟他曾經很輕易的就除掉了駱賓王,那姓張的妖道,根本沒有任何威脅性。


    按照他一開始的預想,稍歇一段時間,除掉此人是輕而易舉的事。然而,一次,兩次……


    一個又一個的徒弟派出去,卻全都失敗了,雖然他並不知道長劍還活著與否,卻早已知道,張玄一還活的好好的,整日在長安城裏奔忙。似乎根本就沒有受到他行動的影響。


    甚至於,他都沒有派人來調查一下竹笙他們躲藏的地點,好像對這件事並不關心。


    竹笙越想越氣,長這麽大也沒有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屢次失敗,激發了他的鬥誌。


    長劍和唐成全都落敗,現在隻能讓陳鏢出馬了!


    “師傅,該是我上場的時候了吧。”身量修長又輕盈的男子從樹枝上一躍而下,他,就是陳鏢。


    此人與長劍、唐成等人截然不同,他從來都不是以猛衝猛當作為進攻的方式。


    他是藏在暗處的狸貓,等待獵物靠近,才猛地竄出來,一擊製勝。實際上,自從到了這個破落的宅院,他就一直處於亢奮狀態。


    他等待著,等待著和張玄一一決高下的機會。


    他有一種預感,他和那妖道是一路人,從思想再到行動,都可以達到某種程度的一致。


    他本想親自進城去探查,卻礙於竹笙的阻攔,未能成行。與城內交涉的事情,竹笙都交給了原本留守城外的小廝。


    這些人,就連長劍他們也不認識,到城裏活動,最是安全。而陳鏢,這個他最後的殺手鐧。


    很遺憾的,長劍曾經見過他。不論如何,若不是有行動,竹笙絕對不會放任他進城行動,若是被長劍認出來,他的計劃就全都泡湯了。


    “你覺得是時候了?”竹笙拄著拐杖,緩緩踱步到他身邊,打量一下,很好,銳利的目光猶在,那是狩獵前的興奮。


    隻要這眼神還在,竹笙就可以確定,陳鏢的心意沒有任何改變。現在,他隻能指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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