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安安走了,離開在那個風輕雲淡的日子裏。縱然歐陽安心哭幹了眼淚,歐陽安安也再沒有醒來。


    沒有留下任何的話語,也沒有一句再見。記憶中始終停留的也隻是那一句,姐,我累了。


    是的,歐陽安安累了。他就那樣睡去了,再也不願意醒來。


    歐陽安心一直不懂,歐陽安安為什麽會選擇離開。直到為歐陽安安收拾遺體的時候,看見歐陽安安那衣衫下的滿身傷痕。歐陽安心才明白,是因為什麽。


    歐陽家的權勢誘.惑了歐陽安安,讓他迷失在了繁華的世界裏,找不到出路。直到失去了生命,歐陽安安也沒有走出那片繁華。


    歐陽安心不懂,是不是這就是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隻因為他們奪取了本該不屬於他們的東西。權勢,金錢,真的太魅惑人心。否則,歐陽安安怎麽會在繁華中迷失自我。


    不知該說歐陽遠超是幸運,還是不幸。幸運的是他還活著,不幸的是歐陽安安是準備帶他一起離開的。


    歐陽安心忘不了歐陽遠超那無力的笑容,也忘不了他那雙滿是嘲諷的眼睛。就連一句對不起,在歐陽遠超那滿是嘲諷的目光中,歐陽安心也說不出口。


    “你也是我姐姐。”隻是那麽一句,卻帶著殘酷的諷刺,讓歐陽安心明白,她永遠也做不了歐陽遠超的親人。


    房間裏。還有著淡淡的血腥味未曾散去,床鋪間的血色依舊。金寒帶著家庭醫生匆匆的趕來,為歐陽遠超救治。那一刻的慌亂中又有誰關心過歐陽遠超身邊睡去的男子。


    前一刻的慌亂似乎還停留在記憶中,實際上房間裏已經沒有了歐陽遠超的影子。你也是我姐姐,歐陽遠超離開時的眼裏滿是諷刺,因為他知道她的眼裏從來隻有過歐陽安安。


    就連她想說的那句對不起,他也懂那是一種陌生,是一種距離。


    “安安,我們錯了嗎?我們或許不該來歐陽家的。這不是我們的家,這裏沒有屬於我們的溫馨。我們的成長無法與歐陽家搭上關係。那一刻我們就和歐陽家的人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歐陽安安的臉沒有血色,白得讓人聯想到空洞。他臉上的釋然是如此的刺眼,刺痛了歐陽安心的神經。她是他的姐姐,他是她的親人。他怎麽可以沒有一句再見,就選擇了這樣離開。


    歐陽安心伸手觸摸上歐陽安安的臉,冰冷的溫度,沒有絲毫的色彩。


    “安安,你便是如此的殘酷嗎?就這麽冷情,放棄我這個姐姐了嗎?”


    “這就是你的選擇,你的解脫嗎?”


    冰冷的眉,冰冷的眼,冰冷的皮膚。就連指尖也是冰冷的。


    明明酸澀堆積了眼眶,可歐陽安心卻再也哭不出來。歐陽安安的選擇太過於殘酷,讓她看不見自己的位置。


    “安安。你說過,我們是一家人,不會放棄彼此的。可實際上,你已經放棄了我。”


    歐陽安心垂下眼,掩下眼中的黯淡,站起身來。看著歐陽安安那熟悉的臉,心中卻涼意刺骨。


    他們姐弟終究分隔兩方。以後再也無法相見,就算滿身權勢,有數不盡的金錢,她失去的也終究失去了。


    走進隔壁房間,滿屋的人正忙碌。


    醫生已經為歐陽遠超處理好了傷口,金寒則圍著醫生團團轉。


    “少爺的手沒事了吧,要注意些什麽,他的手可以恢複如初嗎?”


    “少爺可不可以吃些東西,他要不要休息一下。”


    滿是關懷的語氣,帶著濃厚的暖意。隻是一個管家,卻比她這個姐姐更加在乎歐陽遠超。歐陽安心突然覺得有些哀涼,一如她那不懂的動容。


    她看著歐陽遠超的目光帶著複雜,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轉身離開,還是上前問候一聲。


    歐陽遠超側過頭,看著歐陽安心,他的目光滿是平靜,如同看待一個陌上人,找不出一絲動容。


    歐陽安心的喉間突然緊了緊。


    “你沒事吧。”她笑,臉卻慘白得沒有血色。


    “沒事。”歐陽遠超搖頭,然後繼續沉默。


    “他,不是故意的。”歐陽安心想解釋些什麽,話出口才發現這樣的解釋蒼白無力。


    歐陽安安怎麽會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毀了歐陽家,毀了歐陽遠超的腿,也毀了他的一生。


    她的手緊了緊,心間卻輕微刺痛。


    “我沒有怨你,你不必如此,你和歐陽安安不一樣。你是你,他是他。”


    “可是,你怨他,不是嗎?”歐陽安心張口反駁,指尖卻刺入了手心。


    歐陽遠超閉上眼,不再言語。敞亮的光線灑落在他沒有血色的臉上,讓歐陽安心一陣恍然。


    季風得知歐陽安安和歐陽遠超出事的時候,滿是驚愕。正如他從來沒有想過,生命會是這樣的脆弱。


    一死一傷,太悲傷的詞語。他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歐陽遠超是否安好,而是歐陽安心是否能承受得住打擊。


    時光改變了太多東西,仿佛有什麽不一樣了。他放下手中的工作,趕到歐陽家的時候,才明白,他記住了什麽。


    整個歐陽家一片慌亂,沒有人在意季風的到來,幸好季風對歐陽家還熟悉,才能肆意的在歐陽家行走。


    慌亂,寂然,歐陽家一片忙碌,卻無聲。


    季風站在房間的門口,看著房間裏忙碌的身影,卻覺得事事無常。


    歐陽安心靜靜的站在歐陽遠超床前,他卻能懂她的愧疚。這樣的認知讓季風無措,卻也明白,歐陽安心的守候不是沒有效果。


    “你沒事吧,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季風走到歐陽安心的身側,低頭看她。她眼中的紅腫明顯,隱隱有些刺眼。“你哭了,記憶中的你是堅強的。”


    是啊!她怎麽會不堅強,沒有足夠的堅強和耐心,她怎麽可以守侯他那麽久。可她也是女人,也會累。她的堅強也會到盡頭。


    “來,我的肩膀借你用,哭完就好了。”季風伸手將歐陽安心的頭按在胸口,語氣裏卻滿是柔和。


    歐陽安心的眼淚無聲的流下,胸口的暖意卻止不住心中空蕩蕩的寒意。


    歐陽安安走了,她唯一的親人走了,就連再見也沒有留下一句。他的生命,他的青春,他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就連一聲姐,她也聽不見了。


    原來他隻要還在,她就永遠不會孤單,權勢,金錢,這些都抵不過他的存在,她明明知道,明明應該阻止歐陽安安來到歐陽家。可是她為什麽沒有,是不是當初沒有來到歐陽家,歐陽安安也不會離開。


    季風伸手一下一下的拍打著歐陽安心的背,胸口的濕意卻讓他有些煩躁。懷中的女子是那樣脆弱,讓他明白,她的守侯是多麽珍貴。他何其有幸,曾經遇見了齊雲,如今又遇見了歐陽安心。


    是不是這次放開歐陽安心的手,他就會後悔一生。


    “安安,走了。”


    “安安,他走了。”


    歐陽安心的聲音嘶啞,她拉著季風的衣角卻狠狠的用著力。仿佛所有的不甘通通爆發,而她能留住的隻是眼前的男子。


    “季風,安安走了,他走了。我什麽也沒有了,隻有自己一個人。”


    她的絕望,她的哀傷,濃重得讓人傷感,也不忍。


    季風抿了抿唇,嘴角有些幹澀,拍打著歐陽安心後背的手卻慢慢的停了下來。


    衣角一緊,思緒散開,真的有什麽不一樣了。


    “如果...”季風張口,卻覺得有些艱難。


    “如果...,如果我說,你還有我,你會還這麽難過麽?”


    話出口,季風才緩緩唿出一口氣,心中卻有些緊。


    歐陽安心抬頭,紅腫的眼裏滿是黑亮,她看著季風的眼裏有些迷離,還有些不敢置信。她眼中的光彩帶著深深的迷戀,誘人而張揚。


    “你說的...是真的麽?”


    季風的衣角在歐陽安心的手中越發的緊,他甚至能感覺到她心底的不敢置信。


    他點頭,緩慢而沉重。徐影影那個名字,卻在腦海慢慢淡去。


    沒有誰忘不了誰,他也一樣,不是忘不了徐影影,隻是他不想而已。


    “謝謝。”歐陽安心對著季風輕笑,心底卻仍舊哀涼。


    弟弟歐陽安安走了,縱使她有了季風又怎樣。歐陽安安迴不來了,永遠也會不來了。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冷血,歐陽安安走了,他的姐姐可以立馬投入別人的懷裏,姐弟親情,真像一個笑話。如果歐陽安安知道這一切,他會不會不甘呢?我想,他會的。”


    歐陽遠超睜開眼,看著房間裏的男女,眼裏卻是冷意。


    果真沒有心,歐陽安心和歐陽安安一樣,都是沒有心的。他們的心隻是用來毀滅歐陽家的,來報複的。


    “遠超,我沒有。”


    歐陽安心從季風懷裏離開,轉頭看向歐陽遠超,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什麽。她果然無法把歐陽遠超當親人,無法重視歐陽遠超的存在。


    她向歐陽遠超緊走幾步,想解釋什麽,歐陽遠超帶著怒氣的聲音卻傳來。


    “滾,帶著歐陽安安,給我滾出歐陽家,你們已經毀了整個歐陽家,還想怎麽樣。你們就是災難,是我們歐陽家的災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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