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的門被從林子言和徐影影身後走來的歐陽玲玲輕輕推開。林子言和徐影影同時抬頭向包廂裏望去,映入視線裏的,卻隻有一片朦朧的影子。


    “晨宇哥,你又喝酒了,清姐姐你也是,怎麽也不勸勸哥晨宇。”歐陽玲玲走進包廂,打開了燈。


    燈光下,江晨宇手裏端著一杯紅酒,杯子裏的酒紅得折射出耀眼的光。


    歐陽玲玲看了看桌上的空酒瓶,不由皺了皺眉頭。


    李清手中的話筒還沒有來得及放下,就被門外闖入的人嚇了一跳。待看清走在最前麵的歐陽玲玲後,又釋然了。麵對歐陽玲玲的質問,李清本想反駁些什麽,但看了看端著紅酒江晨宇,最終隻是咬了咬唇,什麽也沒有說。


    江晨宇和季風還沉溺在李清的歌聲裏。看見門口出現的四人時,季風隻是輕輕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唿。


    江晨宇一直都沒有說話,冷酷的臉上沒有表情。目光在掃過歐陽兩兄妹和徐影影時,停留在林子言身上。


    內心某個地方沉寂千萬年的東西猛地醒來。


    一股冰冷的氣息,帶有絲絲涼意停留在林子言身上。林子言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順著氣息望去,視線裏映入了某張思念了千萬年的臉。林子言的心髒在看清楚他的臉那一刻劇烈的跳動起來。十年了,哪怕十年來他變化再大,林子言可以肯定是他。


    天生的感覺,執著而又肯定,仿佛隻為他而存在。


    像某些記憶重現一樣,記憶裏一個男孩的臉漸漸模糊,又漸漸清晰。也許是等待得太久太久,久得忘記自己活著的意義。可因為最終還是等到了。林子言感覺這麽多年的孤寂,一下子煙消雲散,隻因為那個叫江晨宇的男人迴來了。


    “江晨宇。”一個在夢裏念了千萬次的名字還未叫出口,又被林子言生生的咽下了喉。因為林子言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看見了離江晨宇身邊不遠的李清。林子言猶豫了,有一絲不安出現在她心頭。她怕自己等待十年的人早以忘了她。


    “江晨宇,我新交的女朋友怎麽樣?不錯吧!她的眼神和當年的齊若雙幾乎一個樣子呢?”


    一直安靜站在林子言身後歐陽遠超突的走到林子言身邊,伸出手來把發呆的林子言牽向一旁的無人坐沙發。不知道為什麽,歐陽遠超看見林子言的沉默時,心裏總有種怪怪的感覺,好像她就是自己一直等待的人一樣。


    “是嗎?很清秀的一個女孩子呢?”


    江晨宇收迴盯著林子言的目光,覺得自己盯著一個不相識的女孩的確有些唐突。難道真的是因為她的眼睛像齊若雙嗎?齊若雙,想到她的名字,江晨宇內心忍不住一陣難過。


    歐陽遠超拉著林子言在包廂一角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而季風和江晨宇卻安靜的坐在右側沙發上。林子言尷尬的抬頭,正好對上沙發對麵的李清和剛剛坐下不久的歐陽玲玲與徐影影。


    氣氛有些尷尬,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沙發中間的茶幾上,一盆水仙花正開得燦爛。


    “哥,若雙姐出事那麽多年了。晨宇哥也有了李清姐,你還提它幹什麽?”歐陽玲玲望著這麽多年來一直放不下往事的兩人勸慰出聲。可歐陽玲玲知道,盡管江晨宇和李清真的在一起了,也是因為李清有些地方太想齊若雙吧!


    “遠超,晨宇我們從法國分開後,很久沒有相聚了。十年前的往事真的該放下了。”季風也趕緊出言勸慰著,當年自己作為他們的學長,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從兄弟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而無能為力,不知道有多麽無奈。


    “妹,季風,我隻是同晨宇開個玩笑。你們不用擔心,畢竟那件事情也那麽久了。晨宇,是吧!”說完,歐陽遠超望向江晨宇輕輕一笑,隻是笑容裏有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林子言隻是安靜的坐著,耳邊卻隻有歐陽玲玲的那一句“晨宇哥也有了李清姐。”


    抬頭看向對麵美麗清秀的李清,林子言感覺像有寒冰在一瞬間冰凍了自己的心,那麽冷,那麽刺骨。


    或許多年以來,有些人沒有變,有些感情也沒有變,隻是再次相遇時你身邊已經有了某些人。林子言明白,曾經的相愛早已停留在過去的歲月,江晨宇再也不屬於自己了。十年來的等待,等迴了江晨宇的人,卻等不迴她們那份感情的延續。


    四周不斷有某些虛影浮現,嘲笑著林子言天的等待。有些悲傷在某個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林子言知道自己受了傷。


    偌大的包廂裏,江晨宇仍舊不時的往胃裏灌著酒。林子言看得出,他想醉。李清早已放下手中的話筒,來到江晨宇身邊細心的照顧著他。林子言的心難過的再也無法忍受,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痛得無法唿吸。


    林子言不想在看見江晨宇與李清的好,剛起身準備離開包廂,手卻被正在和季風說話的歐陽遠超拉住。林子言意外的看向歐陽遠超,他卻隻是朝著林子言燦爛的笑著。


    “留下來陪我,好嗎?”那樣唐突的一句話,卻突然從歐陽遠超口中冒了出來,卻驚了林子言的心。


    包廂裏的人幾乎被歐陽遠超的行為所驚動。詫異的抬頭望著突然拉著林子言手的歐陽遠超,卻沒有人知道該說些什麽。


    “留下來,好嗎?為我留下來。”歐陽遠超再次請求出聲,仿佛和林子言是久違的戀人,沒有一點兒的生疏。


    “我隻是想上個衛生間。”


    林子言尷尬的解釋著,如果不是因為曾經相識,她應該不會同他說什麽吧!畢竟自己沒有必要同任何人解釋。


    “我真的隻是想你留下來而已。”歐陽遠超仍舊沒有放手的意思。一時間氣氛越顯尷尬。


    “哥。”


    “林子言。”


    歐陽玲玲和徐影影再次出聲,希望歐陽遠超和林子言之間的氣氛可以微微緩解下來。目光卻不由盯著歐陽遠超拉著林子言的手上。


    空調好像開得有點低,包廂裏有點涼。


    望著歐陽遠超拉著林子言的手,江晨宇突然有股莫名的失落,像是十年前他離開中國去法國一樣,心中充滿了不舍。


    看著失神的江晨宇,李清有些無奈。她可以感覺到江晨宇身上的那股寒冷似乎更冷了。那種冷酷那麽拒人於千裏之外,即凍傷了別人,又凍傷了自己。李清不由懷疑是不是真的隻有那個叫做齊若雙的女子才可以融化他心中的冰。


    “真的一次就好。”歐陽遠超仍舊懇求著,林子言仿佛看見了某些自己忘卻的東西。當堅持不再有意義,林子言最終還是妥協了,重新坐在了沙發上。


    在林子言坐下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見江晨宇皺了皺眉。可看見江晨宇身邊的李清時,林子言又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沉默總不是絕對的。當歐陽玲玲和徐影影又為某一種化妝品而爭論出聲時。季風,江晨宇和歐陽遠超也開始聊一些衣食住行的問題。無非是季風始終不習慣一個人住偌大的房子,堅決要江晨宇和歐陽遠超搬到他家去住。


    怎麽說呢?季風是一個有錢的人,在公司附近買了一套偌大的房子,而且還是在江氏別鄴那個一寸土一寸金的地方。江氏別鄴是本市最大的財團江氏集團十五年前出資近十億建造的一個別鄴區。在裏麵住的人也大多是一些商界,政治界或其它行業一些名人。住在江氏別鄴,有時已經不在是實力的象征,更是一種地位的體現。


    林子言也不是太清楚季風多麽有錢,隻知道現年26歲的季風開了一家名叫星月設計的公司,在江氏別鄴有一處豪宅,還有一輛特別的奧迪。其實林子言一直對車不怎麽熟悉,也分不清楚車與車之間的區別。例如季風的奧迪堪稱奧迪車中最貴的,又例如徐影影的紅色寶馬,林子言隻知道它比一般的寶馬車貴幾十萬,更不懂所謂的保時捷與限量保時捷的區別。林子言永遠都記不住他們的型號,隻是知道他們因為型號的不同有貴和便宜之分而已。


    林子言從來都沒有聽季風說起過他的父母,隻知道季風有個弟弟叫季平,今年24歲,是個很出色的醫生。林子言一直不怎麽喜歡了解一個人,畢竟每個人都有一段過去,就像她自己。


    偶然眼角的餘光也會看向江晨宇,林子言總是看到他某種無形的不安。可當看見江晨宇身邊沉默的李清時,林子言又不又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江晨宇真的不安嗎?


    林子言因為心情的緣故陪歐陽遠處喝了幾瓶啤酒,腦海有些昏昏沉沉。看著遠處江晨宇的臉,卻越來越模糊,像是記憶中的麵容慢慢淡去,消褪。


    江晨宇,你可否還記得你愛過一個叫齊若雙的女子。你可知,她一直在等你。


    空調下的溫度越來越低。林子言覺得有點冷,蜷縮在沙發裏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為自己披了一件外衣,一股莫名的溫暖在林子言身上蔓延開來。


    心,卻依舊寒冷。


    江晨宇,你可知我的心好難過,原來我比想象中更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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