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聞言,鼻尖一酸,瞬間紅了眼眶。


    隻是那短短的一句話,卻是她此生不敢奢望的承諾。


    這些年來,除了一起長大的阿詞之外,但凡知道她有那個吊墜又聽過那個故事的人,沒有一個不想殺她的。


    可他卻說,他會保護她。


    原來被一個人承諾著要守護,是這樣的心情。


    她多想點頭應下……


    可一想到二人之間的身份以及阻隔,她終是搖了搖頭。


    “方亦止,我不是什麽公主,也不需要你的保護,我隻是一個逍遙自在,流連山水的過客罷了。”


    方亦止眉間微蹙,眸中有些許受傷。


    其實這個答案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雖然阿秋不會武功,亦畏懼死亡,但她從未想過離開故國。哪怕是那些人那麽待她。


    至於她自己說她不是公主……她既然不願承認,他不逼著她便是了。


    “過幾日送我和阿詞去軍營一趟吧,之前你中毒的時候,朗大夫為了讓我救你,答應我拿通關文書來交換。”


    阿秋淡淡道:“拿了文書,我和阿詞就迴雲國了。”


    她低著頭,額間細碎的青絲遮住了她的雙眸,令人看不清她的喜怒。


    方亦止低聲苦笑,“原來那日所說的交換,是這個意思。”


    他在軍營中醒來,阿秋勸他喝藥那日,她便說漏了嘴,隻是後麵被她遮掩了過去。


    阿秋聽到他的話,心中複雜,一時間也沒了言語。


    可她不知道,阿詞已經拿著紙鳶走了迴來,而且聽到了他二人的話。


    阿詞頓了頓,才走到了阿秋身邊,輕輕坐下。


    毫無征兆道:“阿秋,我想多在方城待一段時間,我們晚一些再迴雲國吧?”


    阿秋愣住了,方亦止也愣住了。


    可看著阿詞溫柔的笑顏,阿秋好像懂了什麽。


    既然阿詞想留,那便多留些日子吧。


    阿秋閉眼,再睜眼時,臉上已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她看向方亦止,輕咳一聲道:“既然方大將軍都那般挽留了,那本姑娘和阿詞就多叨擾幾日了!”


    方亦止:“……”


    ……


    不管怎麽說,方亦止總不會主動趕她們二人離開。


    總之,阿秋和阿詞便在將軍府住了下來。


    阿秋本以為那日迴去之後,阿詞就會主動說出暫時留下的緣由,誰知一連幾日,阿詞完全沒有要說的意思。


    這日午後,見阿詞在窗邊的桌案前俯首研究醫書,阿秋終於忍不住問了。


    “阿詞,你為何要在這裏多留些時日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那朗大夫去弄通關文書的,這都過去半月了,他肯定已經到手了。”


    阿秋半蹲著身子,趴在桌案對側,還連連舉手保證道,“我一定會帶你平安迴雲國的!”


    阿詞仍是看著手中的醫書,似是不經意道:“得遇良人,此生之幸。你不該辜負他。”


    這個“他”,即使不點明,她們都知道是方亦止。


    阿秋心中一顫:“那日的話,你都聽到了?”


    阿詞微微搖了搖頭:“沒有,我隻聽到了你拒絕留在方城的話。”


    她說著放下手中醫書,認真看著阿秋道:“但方亦止如何待你,這些日子,我也看出來罷。”


    阿秋抿了抿唇,起身走到了一旁的四腳椅上坐下,卻沒有說話。


    阿詞語重心長道:“阿秋你是什麽性子我明白,而我是什麽性子,你也當清楚。”


    “如果隻是方亦止單方麵如此,我定不會委屈你留在這裏,可事實並不是。”


    阿詞凝眉望向阿秋,頗有些沉重道:“阿秋,你心裏有他。”


    本來,能兩情相悅,阿詞是該為他們高興的。


    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他二人是這種身份。


    若隻是平民百姓也就罷了,但這兩相對立,即便是兩心相同,又如何破除重重阻礙,而在一起呢?


    她也知道阿秋拒絕方亦止很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她也是萬分糾結,最後才說出了多留一段時日的話。


    阿秋左右想了想,總覺得其中有什麽不對。


    多留一段時日對她來說,如今的局麵不會有任何改變。


    她能想到,那阿詞也能想到,可阿詞為何還要做出如此決定?


    阿秋蹙眉道:“阿詞,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


    像是知道她會問這個問題一樣,阿詞輕輕吐了口,不答反問:“你說,如果要拿到通關文書,我們需先去軍營?”


    “方亦止治軍嚴明,沒有他的命令,或者不是什麽特殊情況,朗大夫是不會輕易出軍營的。”阿秋迴答道,“所以隻能我們去軍營一趟。”


    阿詞麵色沉重道:“我碰到你們說的趙叔之前,在軍營附近待過一陣……看到了錢司戶。”


    阿秋一驚,頓時想起了那日看到的投誠之人的背影,覺得甚是熟悉:“錢司戶?!之前跟那三兄弟一起投誠的人裏麵有他?”


    阿詞聞言眉間又沉了幾分,“楊大人說,這個錢司戶很可能之前就勾結了淵國的某個將軍,用邊城或是附近城池的軍防消息來換取財物,隻是苦於一直沒有證據,所以他才沒有令人捉拿。”


    其實知道這個消息,阿秋是最震驚的。


    朗大夫之前說過,方亦止那次在雲國生死一線,就是因為謝承山和邊城的人勾結……


    也就是說,謝承山在邊城的細作很可能是錢司戶!


    阿秋忽然想起自己被陷害那日的晚上,以她的體質,尋常迷藥根本迷不暈或者迷暈不了多長時間。


    那一次她卻是暈了大半夜。


    也就是說,即使下藥之人不是她熟悉之人,但也是知曉她是百草堂的人。


    她跟在楊椏身邊,難免被有心人關注到……


    如今一一串起來,其中之事,不言而喻!


    而阿詞雖然不知道三年前的事,但僅憑和淵國將軍勾結,加上多多少少聽見的軍營的事,便可見其心機之深。


    對去軍營一事有所顧忌也在情理之中。


    阿秋安慰阿詞道:“隻是去一去,拿了文書就走,應該不會發生什麽大事……”


    可她話音剛落,阿詞便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鄭重道:“阿秋,還有一件事,我要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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