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驚呆了,她沒想到自己都這般信誓旦旦了,簡兮依舊不讓她同行。


    但她也明白,這莫名扯出來的九七,並非什麽好事,簡兮不讓她參與,也是為了她好。


    可二人都沒想到的是,這一等,便是等到晚上,都未見行露迴來。


    “不行,我得去找她。”


    簡兮正要起身出去,卻被甘棠攔了下來,“你不能去。”


    “行露做事向來機警,到現在都沒有迴來,想必是被什麽事絆住了,況且如你所說,她是去助公子亞的,既和皇子在一起,當是不會出什麽大事,而且白鳶也沒有迴來,想是沒有出什麽事。”


    白鳶,是簡兮利用家族秘術所製,隻有蝴蝶大小的紙鳶,可隨物變色,可乘風而飛,為引路所用,亦可在上題字,傳遞消息。


    因是簡兮所製,是故隻要攜帶之人有何意外,皆可主動飛到簡兮手中。


    倚雪樓因暗地行事,簡兮為防萬一,在樓內不少人身上都放了一隻,這一點,行露是知道的。


    若真有大事,行露也會放迴白鳶。


    簡兮還是有些擔心,“可萬一......”


    “簡兮!”甘棠看了看窗外,天已大黑,“行露是追著公子亞而去的,真要有事,還不早就傳開了?現在天已經黑了,當務之急,還是要把被九七偷走的東西拿迴來,行露那邊,我會親自去查看的,你放心吧。”


    簡兮聞言,思慮再三,終究還是點了頭,“萬事小心。”


    ......


    沒過多久,換了身黑色行頭的簡兮就出現在了一杯酒坊的院門前。


    簡兮麵前的一杯酒坊不同於在街巷深處的出售酒品的鋪子,而是九七研究新品的宅院。


    這裏雖說地處偏僻,山林環繞,但風景確實還不錯,在這裏釀酒,不失為明智之舉。


    可簡兮此行,並不是來觀景品酒的。


    她看見院門未鎖,眉間一沉,推門而入。


    “我就說,我們很快便會再見麵的,沒錯吧?”


    九七料到簡兮會來,早就在庭院之中簡單的備下了酒菜,看見她進來,起身相迎。


    簡兮見狀,在原地站定,冷冷道:“東西還我。”


    “誒,簡兮姑娘好容易來一次寒舍,何必這般生分呢?不如坐下來,咱們邊吃邊聊?”


    九七說著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示意簡兮過去坐下。


    簡兮沒有動作,還是那句:“東西還我。”


    九七淡淡道:“姑娘想要的東西就在我身上,要是能拿走,大可以來拿。”


    簡兮蹙眉,“看來這酒我是必須喝了?”


    九七垂眼一笑,“請。”


    簡兮似想到了什麽,忽而別有深意的一笑,徑直朝九七走過去。


    九七本以為簡兮是過來落座的,但看到她這一笑,他心裏忽然沒了底。


    這丫頭不會要使什麽詐吧......


    簡兮肆意一笑,仿佛連走路的身姿都變得妖嬈了些,九七瞪大了眼睛,一時間竟就那麽愣愣地站著,沒了動作,任由簡兮走到他身後,一雙白嫩的手臂走他腰間環住,纖纖細手輕撫上他的腰際......


    “之前便聽說九七先生豐神俊朗,引得元都不少女子癡心隻為一見,今日見了,果真是英俊瀟灑、氣質非凡。”


    九七能感受到簡兮此刻整個人都靠在他的背上,瞬間身體緊繃,連唿吸都變得緩慢。


    耳畔打來暖暖的氣息,讓九七險些覺得自己是在夢裏。


    簡兮見狀,手探入他的腰帶之中,摸到了一塊硬物,當即冷笑一聲,拿出那個東西,快速遠離。


    她嘚瑟的將那東西拋至空中,而後穩穩接住,“九七先生這定力不行啊!”


    九七搖頭無奈一笑,而後竟坐下了,“簡兮姑娘的魅力,也不太行啊!”


    簡兮聞言蹙眉,猛地看向手中的令牌,上麵赫然寫著“一杯”,再翻過去,是飛鳥的圖案。


    飛鳥意味著上天的使者,上天,上賓!


    “一杯酒坊的上賓令牌?!”


    九七喝了口酒,點了點頭,“簡兮姑娘不必客氣,收下便好。”


    聽說有此令牌者,可受到一杯酒坊的優待,但再如何,它也隻是一個酒坊而已,能有什麽作用?


    簡兮差點氣急,她要的哪裏是這個!


    “你!!!”


    她正氣憤的打算把這什麽破令牌給丟掉,石桌那邊幽幽的傳來


    七不鹹不淡的聲音:“姑娘要是把令牌丟了或者是弄壞了,那這塊令牌,姑娘可就拿不迴去了。”


    他此刻手裏拿的,可不就是白日裏從簡兮那兒偷來的那枚!


    簡兮狠狠地握著手上的令牌,恨不得將之捏成粉碎,但片刻之後,她終究是冷靜下來,不情不願地走到了桌前坐下。


    沒好氣道:“說吧,什麽事?”


    九七聽見這話,正倒酒的手一頓,不解地看向對麵的女子。


    簡兮耐著性子道:“你千方百計地引我過來,不會是飲酒這般簡單,有何事你不妨直說。”


    九七看著她,忽然爽朗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這次輪到簡兮疑惑了,“你這是做什麽?我也不怕告訴你,你手上的雅令我是一定要拿迴去的,有什麽條件,隻要不違背江湖道義,我簡兮......”


    “你為何要進宮?”


    正說著話的簡兮被九七這突如其來的一句給問愣住了。


    九七繼續道:“聽聞姑娘三年前初來元都時被人偷走了錢財,是倚雪樓的阿婆好心收留,才有了後來的一舞名天下,你若當時想進宮,直接與陛下說便是,為何會等到現在,大費周章的弄到雅令才要進宮?”


    雅令確實是進宮的令牌,但這是公子亞臨走前給簡兮的特行令牌,也就是說,出入宮門有專門的出入令牌,一般人鮮少會知道雅令或者是其他特殊令牌的作用。


    更何況問出這話的,還隻是一個常年沉迷於釀酒的酒坊老板。


    簡兮冷聲道:“你查我?”


    “非也。”九七搖頭,“有著久舞先生這個名號,姑娘的事,想讓人不知道也難吧?至於雅令,知道的人雖少,但並不代表無人知曉。”


    簡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發現他眼中清明,毫無躲閃之意,便相信了他,但嘴上仍是沒鬆口:“我進宮自有非進宮不可的理由,這一點應該不需要九七先生的允許吧?”


    哪知九七得到她的肯定後,眼神與話語間竟變得急切起來,“你這般聰慧的人,當是知道,伴君如伴虎,一旦進入深宮再想出來,便是難如登天,你......”


    “九七先生!”簡兮喝住他,“你我不過萍水相逢,先生是不是管得有點多了?”


    她又何嚐不知深宮險惡,但如果能完成父母遺願,便是地獄,她也要去!


    九七被她打斷,仿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說得確實有些過了,“抱歉......我自罰一杯,在這裏賠罪。”


    說罷他昂首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麵上還帶著些許懊惱之色,繼而又拿起酒壺給自己滿上。


    雖然有些奇怪,但簡兮能確認,他方才說話時的神情,是真的在擔心自己,隻是......


    “九七先生,我們可是曾在何處見過?”


    隻是她在腦海中迴憶再三,實在是找不出類似的麵容,雖說倚雪樓每日酒客食客繁多,但照理說生得像他這般好看的男子,若她真的看到,該是有印象才對。


    九七一怔,看向她的目光意味不明,像是在審視,卻又像是在思考。


    終了,他淡淡道:“未曾見過。”


    那你為何這般關心我?


    這句話簡兮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問出來,她拿起麵前九七早些時給她倒的酒,敬向九七,“不管怎麽說,九七先生白日裏總歸是救過簡兮,簡兮在此借先生之酒迴敬先生,日後先生若有所需,簡兮定當相助!”


    語畢,簡兮同樣將之一飲而盡,頗有男子豪邁之風。


    九七見此,似是妥協一笑,拿出雅令放在石桌之上,起身迴屋。


    “拿著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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