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亞當斯莊園出來之後,黑索三人站在草坪上,久久不語。


    西奧多最後那個疑問,沒人能給出答案,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天空漸漸下起了小雨,似乎在暗示著這個冬天格外的陰冷。


    上車之前,安東尼撇了一眼細雨中的亞當斯莊園主樓,突然說了一句:“再添十個傭人吧。”


    星城旁邊的空軍基地,整個星城附近所有能擊中的重型運輸機都匯聚在這裏,在停機坪上排成一列列,總於讓這個聯邦一級空軍基地有了一點往日的恢宏。


    自從聖達索大戰到現在,雙方的夜鴉和風雷都已經毀滅得差不多了,十座軍用機場九座半都是空空蕩蕩的。


    這些重型運輸機後麵,排著整整齊齊的機甲,幾乎全部來自聯邦第一機甲師。


    這個番號第一,戰鬥力並不是第一的後方機甲師都到了必須奔赴前線的時候了。一台運輸機可以運輸兩台機甲,將晝夜不停的往返於冷山州前線和星城之間,將這個機甲師在一天之內,運送到星門關。


    這樣的情況發生在聯邦各地,都在采用各種方法盡可能的將機甲送到星門關去。但是很遺憾,除了星城還有聯邦剩下的大量重型運輸機之外,其餘的城市並沒有幾架重型運輸機。


    所以能緊急運送來的機甲並不多。星門關的形勢依然十分的嚴峻。


    然而除了聯邦第一機甲師之外,星城還有另外一支隊伍,堪稱戰力最強的支援,那就是聯邦軍事學院的機甲係。


    這裏都是整個聯邦千裏挑一的準機甲師,雖然許多人還沒有真正的成長起來,但是現在依然不得不奔赴戰場了。


    在機甲係的訓練場上,整整齊齊的站滿了機甲院的學生,一張張稚嫩的臉龐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明亮。


    昨夜一晚細雨,今朝滿城光華。


    一頭白發的聯邦軍事學院院長杜洛,神色嚴肅的站在檢閱台上,旁邊還站著機甲係主任赫伯特和野崗,均是神色肅穆。


    赫伯特和野崗眼神裏除了肅穆更多的是憂慮,這些稚嫩的臉,直接上了聖山前線,能迴來的恐怕十不足一。


    兩人都是從聖山前線退下來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聖山前線的殘酷。一個滿編機甲師,一艘看似無敵的空天母艦,頃刻間就能灰飛煙滅。


    更何況,如今的聖山前線,如今的聯邦局勢,比往日殘酷和嚴峻了何止十倍?


    前幾日的星守要塞戰鬥錄像傳來,兩人都是親自查看過的,那場麵是多麽的恢宏?別說戰鎧步兵,就算十台機甲,也不過是戰場裏的一隊螻蟻。


    杜洛看著台下的學生,知道這些人大部分終將死去,都是和自己孫子一般大的年輕人啊。


    一念至此,杜洛眼裏便開始浸潤淚水。


    冬日的寒風和暴曬,並沒有讓台下的人有絲毫的動搖,他們仿佛一群石雕一般安靜無聲而紋絲未動,這是所有人站得最標準的一次軍姿,這些年輕而熾熱的心,第一次覺得肩頭的軍章有了份量。


    杜洛控製住了眼眶裏的淚水,上前一步,用洪亮的聲音說道:“同學們,今日我不廢話。前方的形勢你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我從你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隻看見了堅決和勇氣!我,杜洛,為你們每一個人都感到驕傲!聯邦有你們,未來可期!向你們致敬!一切為了聯邦!”


    杜洛敬禮,全場迴禮。


    “一切為了聯邦!一切為了聯邦!”稚嫩而熾熱的唿喊,一遍一遍響徹了整個學院。


    等到所有人安靜下來之後,杜洛臉上微微浮現了一絲笑意說:“為了給你們壯行,學院盡力給你們準備了一個驚喜。”


    說完杜洛退後,將麥克風的位置留了出來。


    接著一個九天仙女般的人物穿著一襲白色的拖地長裙從檢閱台的屋子裏走出來,堅定而婀娜的來到麥克風前。


    她一出現,整個訓練場的安靜立即被打破了,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歡唿口哨和尖叫。


    赫伯特和野崗忽視一眼,無奈苦笑。


    沒錯,這個人就是聯邦第一明星,聆風·千結。


    聆風自從諾一“死後”,一直沒有出過千結園,一直到今天,聽說機甲係要全係上戰場,終於決定第一次出門了。


    作為千結家的聆風,她當然知道,這些人全係奔赴戰場幾乎和全係赴死沒有任何區別。


    許多人,似乎比自己還小。聆風每念至此,就有想哭的感覺。


    所以當杜洛拉著老臉來到千結園的時候,本來以為這件事都成不了,聆風這段時間的消沉在聯邦高層並不是什麽秘密。


    但是讓杜洛意外的是,冰河將消息傳進去不到十分鍾,就得到了聆風肯定的答複,這也讓杜洛很是欣喜。


    聆風看著下麵數百張歡欣而激動的麵孔,一種格外的悲傷就湧上心頭,再想起諾一的死,更是整個胸口都被一股濃烈的情緒所充滿。


    這股情緒之強烈,讓聆風覺得整個人都要爆炸了,不得不宣泄,看著台下的期待的眾人,和遠處滔滔的流星河,這些情緒被轉換成了一種格外的壯闊和雄渾。


    於是,這一曲,成了聆風出道以來,最為震撼人心的一曲,堪稱頂峰之作。


    聆風一張口,就震撼了整個訓練場,所有人都安靜了,隻剩下《十字星永耀》的歌聲在空中肆無忌憚的迴蕩,衝擊。


    台下的人,遠遠的看著聆風在微笑,保持著一個激勵的表情,而隻有聆風和檢閱台的人才看見,聆風從第一個字開始,眼淚就流了出來,再沒有停過。


    波光閃耀的流星河,這些人再也見不到了。


    聆風一共唱了三首歌便離開了,不是因為她不願意再唱,而是這三首歌便耗盡了她所有的情緒和力量,特別是第一首《十字星永耀》。


    這一次的演出影像,後來觀看次數長期霸榜,一直持續了很多年。而聆風一邊微笑一邊流淚的畫麵也成了一個永恆的經典,成了聯邦人永遠難忘的記憶。


    聆風走後,整個學院第一次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知道,一切總會來的。


    沒有人去命令也沒有人去催促,大家都自覺的迴到自己的寢室,開始脫下軍帽,肩章和軍裝,穿上自己的機甲師戰鎧內服,再穿上早已經充滿電的戰鎧,一個個準備好了前往空軍基地。


    赫伯特剛剛穿好自己的戰鎧看著旁邊的野崗說道:“野崗,你的動作還是那麽慢。”


    野崗拿起頭盔,哢擦一下戴好,笑著說:“所以你才是係主任啊。”


    赫伯特苦笑道:“我們都要重返前線了,你還這樣打趣我?”


    野崗哈哈一笑:“那是,就算戰場上,我也一樣打趣你!”


    赫伯特搖搖頭:“這次要是大家還活著,我隨你打趣。”


    野崗開心的說:“好啊,這可是你說的!我可記住了啊。”


    過了一會兒,野崗又擔心的問道:“赫伯特,你的心裏陰影沒問題嗎?”


    赫伯特聞言一僵,腦海裏又浮現起那個紅色的烈焰般的機甲,在戰場上殺得血流成河,最後來到自己身前,在強大的殺氣和威懾麵前,自己不由自主的跪下了。


    那台烈焰般的機甲嘲笑的看了一眼,竟然沒有殺自己,就這樣離開了。


    赫伯特知道也許那台機甲並沒有嘲笑自己,更可能是看著自己年輕,實在沒有必要再殺了。


    這一切已經無從考證了。


    赫伯特的手微微有些發抖,但想到今天訓練場上那幾百張稚嫩的臉,似乎又有了力量。


    “這些學生都要去,我還怕什麽,沒問題的,你放心吧。”赫伯特一邊打開戰鎧的開關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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