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那您就快點安寢啊?”綠弗拿話噎她。


    周千尋鼓著腮幫,雙手握拳佯裝要打她,“綠弗你是故意的。”


    綠弗笑道:“奴婢說中四夫人心事,您就惱羞成怒?”


    “綠弗!”


    周千尋被她說得又是滿麵緋紅,似惱怒又似嬌羞的向綠弗揮拳,綠弗嘻嘻哈哈閃躲。


    兩人像孩子般嬉鬧在一起。


    不知何時,臥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等周千尋與綠弗察覺時,就見蕭元一已悄無聲息的站在房中,望著她二人。


    “王爺,您來了!”綠弗慌忙向他行禮。


    周千尋將額前垂下的碎發,捋到耳後,那一低頭的嬌羞,在燭光映照下分外好看。


    蕭元一輕咳兩聲,眼睛不時瞟向周千尋,卻對綠弗道:“你們在鬧什麽?笑得如此開心。”


    “奴婢與······”


    “綠弗不要說!”


    周千尋向綠弗揮揮拳頭,堂而皇之表達對她的威脅。


    綠弗垂眸淺笑,快速向蕭元一福福身,道:“王爺自己問四夫人吧!奴婢告退!”說完,像一陣兒風似的逃出臥房,帶上房門。


    臥房中瞬然一片靜謐,靜謐到兩人連對方的唿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王爺······”


    “尋兒······”


    兩人同時開口,相視一笑,默契地閉嘴,將下一刻開口的機會留給對方。


    “尋兒······”


    “王爺······”


    意識到似乎都在等對方先說,兩人竟又十分默契地同時開口。


    他倆皆是一怔,倏地閉嘴,尷尬地相視一笑。


    怕二人再撞上,周千尋率先道:“王爺,我今日去花容齋真的隻是去向安懷年告別!您······”轉瞬間,她瞧見蕭元一腰間不見紅珠龍佩,心中“咯噔”一下,忐忑不安道:“生氣了?”


    “沒有!”


    蕭元一將她腰間墜著的鳳佩取下,攥在手中,走到灰格窗下。


    推窗、抬手、將手中之物在窗外拋出一個漂亮的弧線,動作一氣嗬成,幹淨利落。


    周千尋微怔,眼見著那鳳佩,在月光下隻閃了一下,隨後便消失在幽暗的夜色中。


    “以後你身上隻能佩戴本王送的東西。”


    嗓音清冷語氣霸道,蕭元一麵色平靜,宣誓著自己對周千尋獨一無二的所有權。


    若在以往,保持著女性獨立自主意識的周千尋,會非常不恥自己成為男子的附屬品。


    她會大聲喊出,老娘想帶什麽就帶什麽,要你管!


    可這話從蕭元一口中說出,周千尋竟然毫無羞恥的,雀躍到心都要跳出來!


    是她被時代與環境影響,墮落與沉淪了?


    不,這應該是愛情帶來的後遺症,恨不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愛人包辦!


    周千尋唇角止不住上揚,一雙手臂如玉帶環住蕭元一的腰,深情嚀喃,“王爺,尋兒都聽您的!”


    “嗯!”語調毫無起伏,行動卻波濤洶湧。


    蕭元一一個轉身,將本就在懷中的佳人,更加緊密的摟住。


    周千尋猝不及防,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不過,聽著寬厚胸膛中,愈加猛烈跳動的心跳聲,就算讓她窒息而亡也是心甘情願。


    相擁在一起的二人,似乎不舍得分開。


    蕭元一的下巴抵在周千尋頭頂,眨了眨黑亮的眼睛,表情異常認真道:“本王覺得你······”


    “覺得什麽?”


    “你······清減不少。”


    周千尋不以為然,“瘦些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蕭元一煞有介事道:“但抱起來不舒服。”


    這話說的有些煞風景,周千尋卻被逗笑,“若是尋兒再胖迴去,可是又要變成無鹽女了,王爺不後悔?”


    “胖迴去好,你的美貌隻需本王知道,它已刻在本王心中。”


    蕭元一說起情話也滿是清冷之感,可周千尋卻聽得心花怒放,嘴角止不住的瘋狂上揚。


    “戒指呢?”蕭元一微微放開她,低頭問道。


    周千尋微怔片刻,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迎戰翰躂族前一晚,他送給自己的那枚戒指。


    她將掛著戒指的銀鏈子從脖頸上取下,遞到蕭元一手中,“王爺,尋兒一直隨身戴著,保存的很好。現在物歸原主。”


    蕭元一的視線在,手中戒指與笑靨如花的周千尋兩者之間流轉。


    片刻後,他眼神忽的定住,將戒指從銀鏈子上取下後,牢牢套在周千尋左手的無名指上。


    “王爺,這······”


    周千尋有些驚訝,這戒指是他母妃之物,從小貼身收藏,珍貴異常。


    如今此舉,是要將它轉送給自己?


    “送給你!”蕭元一話說簡單卻不隨意,清冷眸光中卻透著難得一見的熾熱。


    周千尋將手抬到自己眼前,無名指上的銀戒指,在燭火映照下,泛著一圈圈絢麗七彩的光暈。


    它是景帝與謝貴妃的定情之物,蕭元一自小與母親分離,是它如若珍寶,多年來從未離身。


    如今,卻將它贈予周千尋,不禁令她遐想,他與她亦如景帝與謝貴妃情意綿綿,至死不渝。


    “王爺是在對我作承諾嗎?”


    周千尋仰著臉,定定的望向蕭元一,雙頰紅霞紛飛,眸光泛著光彩。


    “等本王······”蕭元一將臉埋入她頸間,柔聲道:“總有一天,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竟然知道這句話!


    周千尋一雙杏目驟然睜大,一股無法抑製的溫熱湧上眼眶。他的話亦如初春的第一場雨,流淌進她的心田,滋潤著一朵朵小花悄然綻開。


    “好!”


    窗外夜色正濃,皎月當空,撩人心扉,卻不及你在萬籟俱寂的夜晚對我許下的一句承諾。


    ***


    清晨,周千尋醒來時,蕭元一已不在身邊。


    昨晚他二人相擁而眠,他的唿吸聲就在耳畔,周千尋睡的異常踏實,竟一夜無夢。


    想到此,她唇邊淺笑,夢中之人就在身邊,又何須再做美夢?


    “四夫人。”綠弗站在銅鏡前,等著為她梳妝,“您要快些,王爺等著一起用早飯。”


    “好!”周千尋慌張下床,乖乖正坐在妝台前,任綠弗為自己梳妝。


    一切收拾妥當後,已過去半柱香功夫,周千尋攜了綠弗匆匆向前廳而去。


    蕭元一正坐在餐桌前,貌似在看手中書卷,實則視線不時向房門處看去。


    “王爺,您先吃。四夫人估摸著還沒起呢!”容玄咧嘴笑道。


    蕭元一將視線轉迴書卷,淡然道:“等著!”


    “王爺,尋兒而來晚了!”


    身著一襲朱色繡麵襦裙的周千尋,如一朵冬日紅梅,赫然闖入蕭元一的眼眸中。


    “四夫人您若再不到,咱們就早中餐一起吃了!”容玄故作不滿,奚落道。


    蕭元一瞥他一眼,輕斥,“容玄,又在胡說!”


    知他心尖上的人說不得,容玄識相的閉上嘴巴。


    周千尋笑著坐下,隨即又愣住,“這是我與王爺的早飯?”


    一盆八寶粥、包子、饅頭、烙餅,十幾樣葷素搭配的菜式,一頓早飯如此豐盛,是不是太浪費了?


    “王爺說四夫人最近清減不少,所以命廚房多做些飯菜,讓您好好養養身子。”綠弗樂嗬嗬道。


    他昨晚的話是認真的!


    可這麽多飯菜,是要把她當豬養嗎?


    “王爺,這也太多了吧。”周千尋蹙著眉頭,一臉愁苦。


    蕭元一放下手中書卷,拉著她手道:“今日要迴豫王府,午飯必然吃的簡陋,早飯多吃些才好。”


    “王爺,都要吃完?”周千尋問。


    蕭元一微微一笑,“吃完最好!”


    “啊?”周千尋從未想到過,自己還會對一桌美食發愁。


    空曠的山林間,除了唿嘯的寒風,偶爾隻傳出幾聲山雀的鳴叫。


    一輛馬車在林間官道上疾行,四角掛著的青銅鈴鐺隨風搖曳,叮叮當當的響聲伴隨著清脆的馬蹄聲,到讓形隻影單的馬車顯得不再寂寥。


    周千尋依靠在車壁上,拍著圓鼓鼓的肚皮,歎氣道:“王爺,以後不要再逼尋兒吃飯,肚皮都快撐破了!”


    蕭元一的視線從兵書收迴,在她身上轉了一圈,淡然道:“你這坐像十分難看!”


    坐像?


    難看!


    因為早上吃得太飽,以至於周千尋隻能勉強癱靠著才能坐下,坐姿自然不好看。


    周千尋撇嘴,“那還不是因為王爺您!”


    “本王隻是提醒你!”蕭元一說完,也不再搭理她,全神貫注的看起兵書。


    周千尋朝對麵一直掩嘴偷笑綠弗望去,小聲道:“王爺什麽意思?”


    “四夫人,豫王府不比溫泉別院,繁文禮節不少。王爺是要提醒您做好準備!”綠弗笑道。


    周千尋不以為然,“王府中王爺是老大,他都不嫌棄我粗鄙,誰還敢多嘴多舌?”


    見她有恃無恐的樣子,蕭元一眉梢挑起,嘴角勾笑,“綠弗,告訴她!”


    “是,王爺!”綠弗向蕭元一微微頷首,對周千尋道:“咱們王府自然是以王爺為主,但王府後宅相關事宜,王爺卻委派給他人代為管理。您是王爺的妾室,是後宅之人,自然也歸她管。”


    “是哪位夫人?”周千尋斂去滿不在乎的神情,不由坐直身子。


    綠弗淡淡笑道:“不是三位夫人。是孫嬤嬤。”


    孫嬤嬤是蕭元一的奶媽,


    自蕭元一出生起便被選在他身邊。


    孫嬤嬤夫家本是京城一門武將,新婚不久,有孕之初,夫家便戰死沙場。更可憐的是,遺腹子出生不足一月便夭折。


    謝貴妃恰好為即將出生的皇子物色奶娘人選,孫嬤嬤夫君曾在謝鏗老將軍麾下任職,人品貴重深得謝鏗將軍賞識。謝貴妃憐孫嬤嬤孤苦無依,便將她接入宮中。


    蕭元一出生後,孫嬤嬤待他如親子,陪伴在他左右的日子比謝貴妃都要多出許多。


    那夜宮廷政變,蕭元一被迫與謝貴妃分離,是孫嬤嬤陪著他渡過那暗無天日的一夜。


    蕭元一被遣離京城,孫嬤嬤跪在太後殿前三天三夜,才被首肯隨他一同前往漳州。


    所以,孫嬤嬤與蕭元一的關係早已超出一般主仆的關係。


    聽完綠弗所述,周千尋不禁哀歎,孫嬤嬤必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她正襟危坐,可憐巴巴的望向蕭元一,“王爺,尋兒被罰時,你會相救吧!”


    蕭元一瞥她一眼,不帶一絲猶豫,“不會!”


    “王爺!”周千尋向他撒嬌。


    蕭元一不為所動,向綠弗使個眼色,道:“綠弗告訴她,本王為何不救。”


    “孫嬤嬤久居京城,又是宮中老人。王府中一切規矩都與皇宮之中無異。”綠弗對周千尋笑起,帶著些許同情,“她對王爺妾室也是按皇宮中嬪妃的標準來的。孫嬤嬤罰您,就是說您行為舉止不當,她維護的是王爺的顏麵。王爺從來都是認同,自然不會救您。”


    周千尋歎口氣,對蕭元一道:“那王爺是要看著尋兒自生自滅嗎?”


    “尋兒,你若留在本王身邊,這種磨煉不算什麽。”


    蕭元一語氣平淡,麵色中的肅然不由令周千尋斂去隨性,認真思考他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不由想起,容玄曾說過的話,蕭元一是在無時無刻的暗殺中成長起來的,他的敵人或許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大與可怕。她接受了蕭元一的愛,便要去承受他周身衍變出的任何事。


    “尋兒明白了。迴到豫王府,尋兒會虛心向孫嬤嬤討教的!”周千尋笑道。


    蕭元一從來都知她是一個聰慧之人,可心中還是隱隱不安,他不知道將本是無憂無慮的她,帶進自己滿是陰謀詭計的生活中,是對還是錯?


    臨近黃昏之時,馬車終於在一處屹立著兩隻雄壯石獅的高門大院前停下。鮮紅的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麵蒼勁有力的題著三個大字“豫王府”。


    門前台階下方,兩排墨藍棉袍的家丁相對而立,身姿各個挺拔,一看便是訓練有素,未有半絲懈怠。。


    中間所站的一位身著靛藍錦袍,眉眼秀麗的中年婦人,見到馬車停下,疾步上前,對跳下馬車的蕭元一,福福身,恭敬道:“王爺安好!奴婢們恭候多時了!”


    蕭元一微微頷首,轉身向周千尋伸出手,將她扶下馬車。


    見到這一幕,豫王府家丁皆是麵麵相覷,就連從小服侍蕭元一的孫嬤嬤都不由神色一稟。


    看來真如傳聞所言,向來薄情寡淡的自家主子,真是對新娶進門的四夫人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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