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南中陰冷異常,但好在雨水較少,使得道路通行方便。


    就是在這樣的冬日裏,


    金旋從牂牁傳出的求賢令,率先傳遍的南中,


    至於為何沒有發到南中之外的地方,按照他的想法還是先試一試。


    畢竟他所在的位置有些尷尬,若是將求賢令散播出去,卻無人到來,那他便有些尷尬了,


    而就在這幾日裏,出使到南中的張鬆也進入了牂牁地界,同時張鬆也看到了求賢令。


    “嗯!不論出身,隻要有才便到牂牁自薦,這倒是有趣!”


    隨即張鬆想到了什麽,微微一笑,竹簡放到了一旁,


    “看來,這金旋野心頗大,不過南中乃是蠻荒之地,這裏能有多少人才?”


    想到這裏張鬆搖了搖頭:


    “幸虧這金旋有自知之明,若是這求賢令流傳到益州,不但不會有人去投奔他,反而還會恥笑於他。”


    “別駕,牂牁快要到了!”


    聽到護衛的話,張鬆抬頭望去,牂牁城已經遙遙可望。


    “派人去傳信。”


    “是!”


    而此時,在牂牁太守府上:


    金旋正在接待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看著眼前這個穿著儒服的南中人,他的心中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此時一旁的潘濬正在向此人出題,


    而這南中人對答如流,一點都沒有停歇,一旁的劉敏也在不停的記錄著什麽。


    片刻之後這南中人,迴答完畢,衝金旋拱手施禮,便轉身退了出去。


    “叔父,沒有想到這南中孟氏族長還有這等學識!”


    聽到金疾的感歎,金旋心中也是驚訝,雖然當初將蔣琬來信,言這孟氏新任族長如何有才,


    但他也不是親眼所見,而如今見到了卻是如此的不簡單。


    這時外麵的護衛又叫喚下一個考生,金旋這才不想孟節之事,開始選拔接下來的人。


    而下麵進來的幾人卻是讓金旋心中有些失望,


    這些人雖然識得些漢字,奈何才能不佳,甚至一個縣之地治理都難以治理,也隻能從小官小吏坐起慢慢培養。


    等這幾人考完,見再無人進來,金旋便向外喊了一聲:


    “還有人嗎?”


    這時護衛進來稟報道:


    “主公,今日已無識字之人。”


    聽到此話,金旋歎息一聲:


    “罷了,今日便到此為止,諸位前去休息罷!”


    “是!”


    眾人告退而出,堂內也僅僅留下了幾個親近之人,


    蔣琬實似乎看出了金旋心中的苦惱,便出言安慰道:


    “主公,南中本就是蠻荒之地,不可期望過高啊!”


    “是啊!”


    幸虧自己先用求賢令做了實驗,不然真的是有些丟人了。這南中漢人本就不多,其中讀過書的更是少,


    要不是他將標準降到了會讀會寫,要是按照原來的標準那根本是不可能招到人,


    可就算這樣,這兩日前來的人中,會讀會寫的也不過是二十多人,


    其中真正有才且適合當官的也隻有孟節一人。


    “可孟節的身份……”


    一想到孟節的弟弟和父親都死在他的手上,金旋便覺得有些為難,


    雖然孟節並沒有向他展露出仇恨之情,甚至還為孟獲所犯下的過錯請罪,


    但金旋的心中還是有些擔憂,畢竟知人知麵不知心,誰也不知道孟節心中是怎麽想的,


    更何況自己與孟氏一族經過兩場爭鬥,孟氏族人不少因他而死,孟節就真的不在意嗎?


    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那便是孟節現在被推選為孟氏一族的族長,


    雖經曆過兩次大敗,孟氏的勢力在南中有所下降,


    但畢竟孟氏作為曾經南中第一大族的影響力還在,若是給予孟節職位,


    孟氏一族與孟節手中的權利相互影響,恐怕會有所不妥。


    “該如何安排孟節,公琰可有注意?”


    聽到金旋的詢問,又看到主公的表情,蔣琬沉思了一下說道:


    “主公,孟節可重用!”


    “嗯!?重用孟節可恐怕有不妥啊?”


    “主公,有何疑慮?”


    金旋便將自己心中的顧慮講給了蔣琬,卻見蔣琬微笑著搖了搖頭道:


    “主公,不必擔憂,孟節此人與南中蠻族大有不同,此前琬在信件上與主公談過此事!”


    金旋點了點頭,這時他才迴想起信件上說的那些事情,對於南中蠻族來說,孟節確實一個徹徹底底的離經叛道者,


    “可就算這樣,身為一族之長有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孟節有時也做不了主,公琰應該知曉。”


    蔣琬點了點頭道:


    “主公說的也有道理,但蠻族懼威而傲憂,主公琬有一法可令主公用孟節而不憂孟氏”


    “哦!是何法?請講來!”


    ……


    此時孟節剛剛離開牂牁太守府,


    卻見他臉色有些潮紅,內心極為激動,且臉帶笑容,而如此表情這隻是因為金旋剛才的認可。


    想當初,他離開族地前往益州求學,


    學的一身學問,自認認為不比那些漢人差多少,因而便想在益州尋人推薦他,想在益州得個一官半職,


    可惜那些有能力推舉他的人,聽說他是個南蠻,想都沒想便直接拒絕了,


    甚至有些官吏還直接出言恥笑他,言:一個蠻族之人想要在益州求官,真是癡心妄想,可笑至極。


    備受打擊的他,隻能留在蜀郡,繼續增長學問,


    可,!沒過多久,他身上的錢財便用光了。


    他父親惱怒他放著好好的族長不做,跑去漢人的地盤,學什麽漢人的學問,能幫助族人打獵嗎?


    於是一怒之下,斷了他的經濟來源,所幸他在益州還有幾個好友,在好友的扶持下,還能挺的過去。


    可直到後來父親戰死,他不得不返還南中,


    畢竟在他所學的這些東西裏,孝是極為重要之事,南中必須要迴去。


    剛迴到南中,便遇到孟獲要去為父報仇,他也未加阻攔,


    畢竟他對殺死父親的金旋心中還是有所恨意的,


    可到了後來,孟獲戰死,金旋占領了南中,他對金旋的仇恨竟然消解了,


    雖然孟節學過幾年儒學,


    但蠻族懼威驕憂的想法還是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靈魂之中,而且戰場無眼,也怨不得金旋


    隻可惜……


    正想到這裏,他的麵前一暗,


    卻是幾個極為強壯的孟氏族人擋在了他的麵前,


    看著這幾個人,孟節臉色一變,急忙向後退了一步,他身後的護衛趕忙將這幾人攔住,


    見人被拉下,孟節這才問道:


    “你們想做什麽?”


    “族長!”領頭的一個壯漢,露出一個及其不符合他形象的笑容,


    而孟節聽到族長二字,臉色一變:


    “你們不是不認我這個族長嗎?”


    聽到此話,這幾個孟氏族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求族長救救我們吧!”


    “你們這是幹什麽?趕緊站起來,莫要丟了我們孟氏一族的臉。”


    雖然孟節讓他們起來,但著幾人還是無動於衷,而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他訴苦,


    聽到他們哭訴,孟節長長的歎息一聲,


    這種事情他已經遇到過好幾次了,雖然身為長子,被推選為孟氏一族的族長,


    但他離開族中的日子太長,加之他離經叛道,很多人都不服他,


    在他被推舉為族長時,不服的族人趁機從孟氏一族分離出去,


    而之後,有好些個在外麵碰了壁,這才跑到他這裏祈求迴歸,


    對於這樣的事情他一般都會接受,


    因而聽到這幾人的請求,孟節沒有多想便點頭同意了,


    見到孟節答應,那幾人臉上同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這時孟節突然想到了什麽,向他們問道:


    “你們可知孟優在何處?”


    聽到孟優二字,這幾人臉色微變,急忙搖頭表示不知道。


    看到這幾人搖頭,孟節臉上憂慮之色更盛,


    兄弟三人,自己為老大,孟獲為老二,而最小的老三則是孟優,


    在他被推舉族長之前,有很多族中的長老,想要將孟優推舉為族長,


    奈何孟優年紀太小,隻能便宜了他,而在他得位後,孟優和他支持他的長老分離出去,到現在也不知所蹤。


    想到自己的弟弟,孟節的心中有些擔憂:


    “也不知我這弟弟,現在何處?”


    就在這時,街道上傳來一陣嘈雜聲,一匹快馬從街道上穿馳而來。


    孟優和族人見狀,趕忙躲到了一旁,讓過了馬匹。


    馬匹到了太守府前,馬上傳信之人,匆匆下馬而入,


    “族長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跟隨他的護衛好奇道。


    孟節盯看了一眼傳信之人的衣服,想了想說道:


    “看樣子應該是益州的使者到了!”


    “那漢人劉璋的使者!”


    孟節點了點頭說道:


    “走我們也去看看,我在益州求學幾年,這使者興許認識。”


    說著便帶著護衛,向著城門走去。


    而在孟節身後的那幾個蠻族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緊緊的跟了上去。


    此時府內的金旋也見到了那個傳信之人,當聽到又是張鬆出使,他想了一下說道:


    “走!隨我出城迎接。”


    聽到金旋的話,金疾趕忙出聲阻攔道:


    “那張鬆隻是一個別駕,叔父如已是今平西將軍的地位,要遠遠高於他,何必出城相迎,


    如此這樣有失身份,不若讓小侄!”


    金旋聽到侄子此話,正要說什麽,但這時他突然注意到屋內眾人的表情,


    他驚訝的發現除了蔣琬,其他人似乎都認同金疾的說法。


    見此他搖了搖頭:


    “南中真是招攬人才之際,那張鬆亦是有才之人,若是做出無禮之事,恐怕會影響聲望。”


    “可是,叔父……”


    金疾還想勸說什麽,卻見金旋擺手道;


    “公不必多講,隨我出城。”


    見金旋執意要去,眾官員隻能跟了上去,


    其中也隻有蔣琬,麵帶微笑跟著金旋而去,似乎對他金旋做出如此自降身份之舉感到高興。


    片刻後,


    張鬆已經來到城前,


    看著這個熟悉的城門,張鬆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了迎出的眾人,


    當看到隊伍前的金旋卻是一驚,還沒等金旋作何反應,他趕忙下馬迎了上去,


    金旋竟然能出城相迎,這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畢竟此時金旋的地位有所不同,


    當初的金旋隻是一個小小的郡守,掌握這一郡之地,而如今卻已經是平西將軍,


    要知道大漢在紛亂這幾年,將軍之位到處亂封,中郎校尉之類的大不如前,便是雜號將軍也無甚地位,


    也隻有前、左、右、後、四征、四鎮、四安、四平這幾個將軍之位還有所地位。


    而金旋雖然將隻是處於最末尾的四平將軍,那地位也類比九卿,遠遠的高於自己,


    更為重要的是,在這亂世中地位與勢力相符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像那劉備雖然有左將軍之稱,地位堪比三公,但卻無甚勢力,因而在荊州,蔡氏一族也敢欺負他,


    而金旋同時擊退劉表和自家主公,以他現在的威勢想要更加官也未嚐不可,


    因而在麵對此時的金旋時,張鬆也不敢有上次那種隨意的態度,對金旋甚至恭敬,


    金旋也看出了張鬆的態度變化,笑了笑便不以為意,


    就在他正要拉著張鬆要說什麽的時候,


    突然聽到一旁的金疾發出了一聲尖叫:


    “叔父小心!”


    金疾話音剛落,金旋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銳利的風聲,


    對於這風聲金旋實在是太熟悉了:


    “是箭矢的聲音!”


    想到這裏,金旋趕忙向一旁躲去,可為時已晚,那根箭矢正中自己的後心,


    “叔父,主公!”


    周圍的人無不是大驚失色,此時的護衛衝了過來,將金旋團團圍住,一下便將張鬆擠到了一旁,


    與此同時人群中的刺客也被發現了,


    “你們!”孟節迴頭看著將他身後那幾個,這幾人正是剛才投奔他的那幾個族人。


    這時護衛也衝了過來,正要將他們斬殺,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抓活的!”


    眾人轉頭看去,卻發現金旋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手中拿著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瓶,瓶子中還有一些粉紅的液體,


    此時的金旋飲了一口瓶中的液體,目露寒光的看著那幾人,尤其是看到孟節,他的臉色更是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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