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中最終還是陷落,


    裴離被殺,腦袋被摘了下來,高高的掛在了一根杆子上。


    前去鎮壓暴亂的一千甲士,


    聽到郡守府被破,竟沒有迴援,亦是逃得逃散的散。


    破舊的城牆之上,


    望著逃離的甲士,沙摩柯有些不解道:


    “阿父,為何放他們離開,以族人的實力,可以輕易的砍下他們的腦袋。”


    老蠻王笑了笑,迴到:


    “若不放他們離去,金旋便不會來!”


    “金旋要來!”沙摩柯激動的揮舞了兩下鐵蒺藜骨朵。


    “等那個狡詐的漢人來了,定要讓他嚐一嚐我的鐵棒。”


    看著神情激動的沙摩柯,老蠻王望著東北方得武陵自語道:


    “隻要擊敗金旋,猛虎的雄威定能重振。”


    ……


    三日後,黔中陷落的消息傳迴了武陵。


    正堂之上,眾人正在商議著此事。


    金疾聽到這個消息,高興道:


    “叔父,這可是發兵黔中奪迴黔城的好時機啊!”


    而潘濬,廖立皆是搖頭不已。


    金旋見狀便問道:


    “二位先生,以為如何?”


    潘濬說道:


    “此事還需等等!”


    “等等!等什麽啊?”金疾有些焦急道。


    “黔中原本便是叔父所破,如今再次陷落難道不應奪迴?”


    聽聞此話,潘濬歎息一聲道:


    “都尉須知,我等雖有漢臣之名,但漢帝為曹所挾持,


    如今州牧又逾製而行,使我等實為州牧屬臣,


    而有攻下一城按理應為州牧所屬。


    且黔中之守為州牧所任,


    蓋因州牧不知黔中情形,急於治理,如今黔中陷落,許會讓州牧退卻。


    此外黔中本就為蠻族所占,郡守以蠻製蠻,加之奇襲方能奪城,


    如今敵城複還,必當警備,再次攻城恐非易事。”


    聽到潘濬說了這麽一大段話後,堂中陷入了沉默之中。


    “若州牧令叔父攻打黔中又當如何?”金疾突然問道。


    聽到此話,潘濬愣了一下,沉吟了一下說道:


    “此事卻是我沒有想到!”


    一旁的廖立是開口道:


    “若真有此令,恐怕郡守不得不發兵黔中。”


    聽到此話,金疾臉上不滿的神色立刻顯現出來:


    “叔父竟能被州牧如此這般驅使。”


    潘濬和廖立聽到此話,嗬嗬一笑,也不在迴答他,而是看向了金旋。


    金旋見眾人的目光看來,想了想說道:


    “那便依二位先生之言,暫且觀望一陣。”


    潘濬聽到金旋采納了自己的建議,便拱手道:


    “郡守明智!”


    就在眾人商議細節之時,


    一個親衛走進來向金旋稟報道:


    “郡守,外麵有人求見?”


    “何人?”金旋問道。


    親衛搖了頭道:


    “來人為表明身份,隻說是江東而來?”


    “江東!”


    聽到這兩個字,潘濬幾人相互看了一眼。


    而金旋擺了擺手道:


    “將他帶上來。”


    待護衛離開,金旋對潘濬說道:


    “看來是被承明猜到,賊首與江東有關係?”


    在眾人的等待中一人被帶來進來。


    當金旋看到來人,神情微露驚訝之色。


    在他的映像裏,江東孫權派遣的使者,


    怎麽說也是像魯肅那樣的文士模樣,可眼前這人令他詫異。


    其中身姿壯碩,皮膚黝黑,好似勞作的農夫,


    這人來到正堂也不施禮,直接說道:


    “金郡守,某來贖人!”


    “你是何人?來自何處?要贖何人?”金旋問道。


    “哼!金郡守心知肚明,何必問某?”


    “你不說,我怎知你要贖誰?”


    壯漢聽到此話,冷笑一聲道:


    “金旋,看來你是不願意放人!”


    聽到壯漢直唿金旋姓名,在場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直唿姓名,可是相當於指著鼻子罵人,當然若無表字,不算其中。


    壯漢如此言語,先是惹怒了金疾,他猛的站起身說道:


    “叔父,此人定是那賊人同夥,應抓起來。”


    壯漢聽聞此言亦是不懼,大聲道:


    “汝等要知道,洞庭由大江直通江東,一夜可至武陵,金郡守若是放之可還能得些錢糧,


    若不然……”


    壯漢直言威脅,非但沒有嚇到金旋,反而讓金旋有些好奇,被抓的是誰?


    若能招攬……


    可這時漁村中的那些慘像突然浮現,讓金旋心中有些難受,於是質問道:


    “那些被掠殺的百姓,何人給他們交待?”


    “哦!一些草頭而已殺便是殺了,金郡守若以此加價,未免有些好笑。”


    潘濬廖立幾人,聽到這壯漢如此無視百姓性命,神色皆是不悅,


    便是金旋也不能理解,這些人的腦迴路,


    此時的金旋猛地迴想起後世的一句話。


    “殺得人多了,人命在他們眼中和豬狗無異。”


    金旋有何其扯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最終還是將其放走,


    並非是金旋心善,饒恕了這無禮之人,


    也不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原因


    而是潘濬偷偷的像金旋遞了一條小竹簡。


    待壯漢離開,金旋便看向了潘濬,


    潘濬見金旋看來,笑了笑迴到:


    “郡守,此人並非是來贖人!”


    “何解?”金旋問道。


    潘濬拱手道:


    “若不是郡守已經定下,在民眾前處斬賊首日期,


    此人如此言語,濬當真懷疑他與那賊首有仇。”


    金旋聽到此話,點了點頭。


    潘濬繼續說道:


    “既然如此,那便隻有這一種可能?”


    聽到此話,金旋突然想到了什麽,脫口而出道:


    “他們想要劫人!”


    潘濬見金旋想到了,拍手道:


    “正是!”


    這時一旁的金疾撓了撓腦袋道:


    “既然要劫人,派這使者過來,有何意義?”


    金疾的話,讓堂中的眾人陷入了沉思中,


    “也許是為探查武陵中情形。”潘濬猜測道。


    可這個猜測剛說出口,潘濬又自顧自的搖了搖腦袋,否認了他自己的說法。


    “這使者的行為確實詭異。”


    ……


    郡守府外,壯漢頭也沒迴,匆匆離去。


    他也是沒有想到金旋會放自己離開,


    按照將軍的設想,有七成的幾率自己會被金旋砍了腦袋,而活命的隻有半成不到,


    至於那兩成半,便是他來這裏的目的。


    想到此處,壯漢拍了一下腦門,心中暗道:


    “糟了!將軍交待的事情還沒有完成,迴去要受罰了,


    金旋真不是個大丈夫,我如此辱他,唉……嗯……想跟蹤某……”


    壯漢瞟了一眼身後暗影綽綽的幾人,閃身而去,


    金旋那幾個親衛跟了過來,見失去了壯漢的身影,也隻能幹瞪眼。


    當金旋得到這個消息後,心道一聲“果然”。


    然後便下令戒備,將賊首關押之處增加了一些守衛。


    ……


    武陵城東的一處密林中,有上百人聚集其中。


    “將軍,已探得消息,三日之後在東門處斬。”


    隻見一渾身著甲的雄偉之人,站了起來,問到:


    “可探明關押之所?”


    “將軍,方才小七去過,發現郡守府守備森嚴,隻得按照將軍之法,作為使者進入府內,


    可惜,金旋既未抓他,又未殺他,故……”


    說道這裏那被稱作將軍之人點了點頭,可緊接著便咳嗽了兩聲,


    一旁與之長相符的年輕人,急忙說道:


    “父親,迴去吧!”


    將軍聽到自己兒子如此說道,大怒道:


    “我竟有如此忘恩負義之子,”


    他喊完,又是劇烈的咳嗽兩聲,


    “可……可父親,派遣小七為使,已讓我等暴露,現不離去……。”


    兒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打斷:


    “我太史慈信義篤烈,遣曲阿為洞庭湖上牽製長沙,


    當初吾便有言,若其落難必救之,


    如今正是兌現諾言之時,豈容推脫。”


    “可,即是如此為何要派使者暴露我等?”


    太史慈歎息一聲道:


    “金旋平定蠻族,保得一方安寧,


    雖不得已行陰謀算計,為父敬佩其行,亦應提醒一聲”


    “以父親如今地位何必親自來救,再說父親如今的身體,已不比當年。”


    聽到此話,太史慈哈哈大笑,震得一片林鳥飛起,


    “小病而已,不必擔憂,為父還未到四十,還可為孫家效力多年。”


    見父親如此模樣,太史亨還要說什麽,卻被一旁的人碰了一下。


    此時的太史亨迴想起什麽,歎息了一聲,


    父親的為人,作為兒子的他再清楚不過,


    也正因為父親如此性格,無法得到重用,


    相當年太史慈亦是因此罪了官吏,遠避遼東,


    之後恰逢黃巾之亂,太史慈前去探望其母,得知祖母被北海孔融善待,


    又得知孔融為黃巾軍所圍困,


    太史慈幾位重恩,不顧生死,竟然孤身一人突破上萬黃巾軍的包圍,


    前去向劉備求援,最終使得孔融得救,


    當時的劉備和孔融對太史慈的義舉和勇猛,驚為天人。


    對其禮遇甚厚,意圖招攬,


    可惜太史慈因與劉繇有言,重信諾的他不顧重用,南下江東。


    但當他到了曲阿時,卻又不受劉繇重視


    太史慈也沒有因此懈怠,


    當時令劉繇太史慈偵視軍情,


    恰好有一日,太史慈尋至神亭,遇到到了同樣來巡視而來的孫策。


    彼時孫策所帶有程普、黃蓋、韓當、蔣欽、周泰等數員猛將。


    而太史慈隻帶了些小卒,


    太史慈沒有退卻,選擇硬剛眾將。


    眼看太史慈就要陷入危機中,這時出來一位曲阿小將,


    竟然擋下了其他人,在這小將的纏鬥下,亦為太史慈贏得緩和之機,


    而孫策手下的幾名猛將,


    見自己竟然被一無名小卒所纏鬥,深感其辱,因而下手及重,


    小將雖然隻是為了拖延時間,遊鬥於期間,


    雖然保住了性命,但還是受了重傷,


    此事之後,太史慈自覺欠下恩情。


    直到後來劉繇為孫策所敗,太史慈與那曲阿小將降於孫策。


    太史慈因恩情向孫策推薦了這名小將,


    孫策亦是欣賞曲阿小將的神勇,


    又因其隻有小名,而無大名。


    孫策便給他起了一個孫曲阿這個名字,


    可惜正當孫曲阿要被重用之際,孫策遇刺身亡。


    孫權又對兄長所留之人有所顧忌,孫曲阿便無出頭之路。


    孫策遇刺身亡的那一年,太史慈在柴桑防備劉磐襲擾。


    當聽到孫策遇刺,他是悲痛不已。


    當時他就懷疑,孫策遇刺與劉表與一些關係,


    雖然江東一大族宣稱對此事負責,但他還是有理由懷疑劉表。


    畢竟那時孫策天天叫喊著:


    “定江東,平江夏,殺黃祖,報父仇,滅劉表,誅小人”


    而孫策又是如此勇猛,竟然得江東小霸王之稱,


    其勇猛絲毫不弱於當年的孫堅,


    如此之人如何讓劉表安寧,畢竟殺父之仇總是要報的。


    因而在如此懷疑之下,孫曲阿被他派到了洞庭湖中。


    洞庭湖極為廣闊,北可到達江夏,南郡。


    東西可達長沙,武陵。


    又可通過大江直達江東。


    如此便利之地,豈能不圖謀之。


    因而孫曲阿去往洞庭湖的目的有兩個,


    一則為賊,擾亂劉表的大後方,


    第二個原因,是為了江東攻打荊州探路。


    至於劉表水軍的圍剿,


    這時的劉表的水軍皆在江夏防禦江東,


    麵對江東的水軍,劉表可絲毫不敢大意,


    因為此時江東水軍的都督是——周瑜。


    ……


    但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人們的意料,


    未曾想到的是,孫曲阿竟然為金旋所破。


    這是所有人沒都有想到的。


    當初太史慈的部下得到這個消息皆是不相信,


    如此勇猛之人,竟會敗給一個無名之輩。


    當消息確信後,太史慈不能安座了。


    孫曲阿的恩情還沒有還上,讓他去洞庭湖中做事,又遭遇死難,


    雖然這些年裏,人們不說什麽。


    但他們的地位到如今,差距如此之大,難免讓人產生一種,


    他在壓製這曲阿小將的錯覺,


    若是曲阿小將死在武陵,江東之人該如何看待他。


    借刀殺人!


    因此在這小將出事的消息一傳迴江東,


    他便親自領兵出發前去救援。


    而救援的方法也他們思考出了兩種。


    第一種便是贖人,


    但這無疑會暴露江東的野心,


    此舉不可取,


    第二種便是把人救出來。


    這種方法得到了一眾武夫的同意。


    畢竟太史慈的名聲在外,


    當初他單騎傳信的事情深入人心。


    眾人也相信他有能力將其救出,


    因而當聽他要來此救人眾人無數人願意跟隨。


    ……


    太史亨望著遠處的武陵城,


    ”不知不覺便想遠了。”


    太史亨看著父親,那有些潮紅的臉色,


    雖然有時不理解父親的行為,但這一次:


    “希望一切順利。”


    天很快便黑了下來。


    去武陵探查情況的探子也開始慢慢的返迴。


    得到的消息越來越多。


    眾人的神色也開始緊張起來。


    “那金旋真有神射的本事?我倒要見識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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