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周凜會帶著虹鸞出現在此處,是因為當日異變之後,周凜明白任務中曾描述到的“大劫開始之時”,應該要到了,自己也該帶江虹鸞前往上京。


    但同時他也頗有些頭疼。


    畢竟江虹鸞年紀太小,江策和李氏作為父母,對其也是疼愛有加,時常接去縣城府邸團聚,以常理而論,顯然不會願意放她遠赴上京。


    而如若江虹鸞的父母不願意,周凜總不能偷偷把她拐跑吧。


    可周凜沒想到自己前往江府,準備親自遊說一番,結果一提之下,江策卻是說出了這樣一段陳年往事:


    古人極重子嗣,雖然沒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俗語,但也有類似的戒律。


    而李氏便是嫁人之後,數年沒有動靜,惹得不少非議,讓夫妻二人都很是苦惱。


    可沒想到有一天夜裏,李氏夢見一身披霞彩的女神,自五色的雲端中緩步走來,入了李氏腹中。


    而更加離奇是,一覺醒來,李氏將此事一說,結果發現江策居然和她做了同一個夢。


    無論神女還是其他細節,全部都一模一樣。


    等到幾個月後,一日李氏看過醫師,發現自身竟然真的有了身孕。而李氏往前推推日子,發現懷孕之時,居然也正是在夢中神女投胎前後。


    這事發生不久之後,江策也雙喜臨門,高中了舉人。


    再往後就是江策赴任鳳棲縣令,遇見周凜了。


    所以江策聽說此事後,也是歎息對周凜說道:“我早就知道這個女兒並不尋常,這些年若是沒有周師的悉心照料,小女恐怕早就夭折了……既然如今時候已到,我夫妻二人不會強留,怕是也強留不下……隻望周師能好好庇佑,讓虹鸞平安長大。”


    虹鸞出生之前,居然還有這種異象……


    周凜瞥了一眼正和老貓搶食吃的小虹鸞,灑然一笑。


    不同於很多牽強附會,扯著各種天象變化之類的異象,為自己臉上貼金的人,像江虹鸞這種氣運所鍾的應劫之人,有點奇異之處卻是正常。


    既然她父母都已應允,周凜自然更無二話,讓虹鸞去和江策李氏好好待了幾天,以作道別。


    自己也和相熟的好友,剛剛突破金丹期的無癡,相互道別。


    這一去,兩人怕是沒有再見之日了。


    而在這之後,周凜就帶著虹鸞奔赴上京。


    以他四級的修為,隻要不自己作死往出名的險地、絕地去,即便帶著個小女孩,安全也還是大致無虞的。


    二人一路跋山涉水,穿城過縣,見識不同地區的風土人情,都增長了不少見聞。


    隻是一路走來,周凜又發現了一些稀奇之處。


    原本這個世界和藍星相似,香火和信仰都不怎麽盛行,少數一些求神拜佛之所,也多是淫祠邪寺,得不到官府的認可。


    可是這一路遊曆一番,周凜訝異地發現,沿途各處開始推行香火祭祀,越是繁華之地,或是越靠近上京的地方,就越是如此。


    清土地,建廟宇,鑄神像,選拔廟祝,拔除淫祠邪祭……


    當然,要做這些,就得先挑選最關鍵的信仰寄托者。


    比如一些有名的愛民如子的好官清官,一些曆朝曆代的忠臣俠士,或是才華橫溢的文人雅客,以及高僧大德,有道之士,甚至還有著異類……


    雙鯉縣就塑造了兩尊巨大的鯉魚神像,傳言三百年前,此縣鬧過洪災,濁浪滔天,淹沒了沃土千裏,當時有一金一銀兩條鯉魚於浪中追逐,所過之處風平浪靜,救下了不少百姓。


    又有武文山為虎建山君廟,當年有一年輕書生李玉琢,進京趕考路過武文山,半夜老虎托夢:“山中有鬼,公請速去。”


    李玉琢不解:“山君何以助我?”


    這兩位一人一虎,一書生一妖怪,所謂人妖殊途,按理而言,武文山君沒給他打殺了就算積德,又怎麽會出言相助?


    武文山君道:“虎善望氣,公之文章花團錦簇,文思之氣八尺有餘,不忍公為鬼所害也,故入夢而來。”


    李玉琢當天晚上就連夜下山,趕路而去,背後還隱隱傳來虎嘯和鬼哭之聲,似乎爭鬥得很是激烈。


    後來李玉琢連中三元,做了新科狀元,迴到坤州做了百姓父母官,還曾特意迴山探尋虎蹤,可惜沒有再見到過。


    ……


    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常出遠門的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真正讓周凜都感到奇怪的,是如此繁多的相關工作,居然全都有條不紊,按部就班推行著。


    而且看起來波及到的範圍,似乎也是天虞全境。


    這就有些不尋常了,這天下何等之大?茫茫億萬裏河山,就是一般的修行者想走遍,都難如登天。


    要同時做到這些,需要調集到的人力物力,堪稱如山如海。


    而這一番大動作,自然是天虞朝廷,或者說是整個人族意誌在背後推動,否則的話,就是當朝天子也沒這個資格和能力做到。


    定了定心神,周凜又打量了一番大殿,目光在上首一尊木雕上停留片刻,他就若無其事抱來一堆枯柴,點燃了火堆。


    “虹鸞,今晚咱們就在這裏休息了,你可別亂跑,聽見了嗎?”


    “知道了,師父。”虹鸞乖巧道。


    其實二人出門已有三月之久,一路上周凜盡量教她一些東西,而虹鸞的成長,也確實快得很。


    二人這邊火才剛剛生起,寬哥兄弟也走進殿中。


    因為這麽多佛殿中,也唯有這一間大體完整,既能遮風避,也沒有倒塌之憂。


    寬哥看了一眼火堆旁的兩人,剛才遠遠地沒有看清,現在他借著火光,終於注意到那兩人中居然還有一個一身道袍的人。


    隻是那小道士雖然賣相奇佳,但年紀看起來卻不過十多歲,又能有多高深的道法?還是濟不得什麽事。


    寬哥也不指望他能發揮什麽作用,隻希望小道士不要沒事找事就好。


    不過不管心中怎麽想,表麵功夫他還是做得很足的:“道長,我兄弟二人路過此地,外麵有古兵交戰,不大安寧。所以晚上也想在這歇息一晚。”


    周凜瞥他一眼:“壯士自便就是,不過我看此地好像不大幹淨,還請小心。”


    方才兩人的話,逃不過他這個四級超凡的耳朵。所以周凜對這個寬哥,自然沒什麽理會的興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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