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大秦天子,當得知屬下將領不畏時艱,不受高官厚祿蠱惑,甚至能為了大秦疆土不顧一切,扶蘇心中那種豪邁油然而生。


    李佩之!


    一路上,這個名字不知道在扶蘇心裏默念了多少遍。


    就在扶蘇思索之際,秦知守快馬趕來,停在了扶蘇身旁,低聲道,“章邯將軍迴信了,這李佩之原是蒙大將軍手下小卒,因功累升校尉一職,後來因為執行軍令不嚴,被蒙大將軍貶到地方任職,不曾想竟一路爬到了泗水副尉一職,如今泗水皆反,整個泗水的軍政高層,除了郡尉殉國之外,也唯有此人恪守臣節,不曾與叛軍合謀。”


    “老蒙的人?怪不得,”扶蘇笑了笑,隨後又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又不能跟他明言我的身份,該怎麽讓他帶著這幫士卒歸降呢?”


    “蒙大將軍的人一向認死理,讓他們戰死沙場容易,讓他們投降賊寇,怕是難如登天呐。”


    聽了秦知守所言,扶蘇抬頭望著天空,無奈的歎了口氣:“得想個辦法才是......”


    經過一日行軍,扶蘇等人抵達方與城下的時候已是傍晚,城頭上依稀可見的火把來迴巡視著。


    扶蘇下令兩千兵丁於城外五裏處安營紮寨,無令不得攻城。


    樊噲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按照扶蘇的吩咐行事。


    一夜相安無事,次日一早,扶蘇便下令將所帶的部分糧草裝車,派人押運到了方與城下。


    “蘇先生,俺不明白,仗還沒打,就先給人家送了一車糧草,這不是資敵嗎?”


    看著樊噲鬱鬱不平的神情,扶蘇笑著解釋道:“既然是要招降,總得送些見麵禮吧?這麽長時間以來,凡是來犯者,皆是以兵戈相見,如今我們見麵先送糧草,誠意可是擺的十足啊。”


    “就怕他們吃飽了肚皮掀桌子,白糟蹋了那一車糧食。”


    扶蘇聞言,笑了笑不再說話。


    第二日一早,同樣的戲碼再次上演,不同的是,這一次又多送了一車,好像生怕城裏的人吃不飽似得。


    “咱這兩千人還得吃喝呢,照你這麽個敗家法,不出兩日咱全得喝西北風去。”


    麵對著樊噲的喋喋不休,扶蘇卻依舊不以為意,笑道:“喝西北風也好過死上幾百人馬不是?”


    “這......”


    樊噲無言以對,不知道眼前這位蘇先生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第三日一早......


    “啥?送三車?他們吃的倒是油頭滿麵,讓咱們餓肚子,這仗還怎麽打?”


    樊噲明顯急了,氣衝衝的便闖進了扶蘇營帳,大聲質問道:“這三車糧草一送,咱們兩千人馬的口糧可就剩下兩天的量了,這是打仗來了,還是送死來了?”


    “既是打仗,也是送死!”說著,扶蘇站起身來,正色道:“今日糧草我去送,若我能迴來,萬事大吉,若我迴不來,以你樊將軍之勇,拿下這方與城,兩日足矣。”


    “你......”


    扶蘇揮揮手打斷了樊噲的話,“衝鋒陷陣之士,向來置之死地而後生,你我身在軍伍,就無需婆婆媽媽的了。”


    樊噲本來腦子就不夠用,現在被扶蘇這樣一忽悠,更是心中欽佩萬分,就差當場給扶蘇磕一個了。


    “先生放心,若是先生被那賊子剁成肉泥,等我破城,一定也將那賊子碎屍萬段。”


    聽了這話,扶蘇頓時眉頭一挑,趕忙呸呸呸。


    你要不會說話,把嘴閉上也是一種善意。


    扶蘇自然不會跟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一般見識,無奈的拍了拍樊噲的肩膀,隨後一臉苦笑著走出了營帳。


    來到方與城下,隨行兵士朗聲喊道:“我家蘇先生請見你家將軍,煩請打開城門!”


    過了不多時,隨著“吱呀”的開門聲,城裏頓時湧出一批帶甲士卒,為首那人倒也禮敬,拱了拱手,開口道:“我家將軍有請,除了這位蘇先生,其餘人等,皆在城外等候。”


    遠處的樊噲看著扶蘇孤身入城,當即喝令道:“酉時不見蘇先生,全營拔寨,即刻攻城。”


    一旁的秦知守動了動嘴,最終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方與城裏,除了零星的披甲兵士巡邏之外,到處都是一片殘破,哪還有百姓居住的樣子。


    扶蘇一路被引到縣衙府前之後,為首那人說道:“將軍就在裏麵,先生進去便是。”


    “有勞!”扶蘇點頭致意,隨後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那人,出乎意料的卻不是魁梧模樣,相反有些清瘦。


    隨著房門關閉,男子立刻起身,走到扶蘇“噗通”一聲便麵前跪了下來:“末將李佩之,叩見製使大人。”


    扶蘇將其扶起,笑道:“看來章邯已經給你來過信了。”


    “不錯,章將軍來信,說是有一位蘇姓特使自朝廷而來,讓我務必禮敬有加!”


    聞言,扶蘇拍了拍李佩之肩膀,“泗水大亂,唯有將軍恪守臣節,孤守此地,實乃大忠大義之臣,可敬可歎呐。”


    “大人過獎了,這不算什麽,末將早年跟隨蒙大將軍,什麽陣仗沒見過,還怕這些造反的所謂義軍嗎?”


    看著李佩之一臉耿直的模樣,扶蘇不由得笑了笑,繼續說道:“蒙大將軍也曾與我提起過,說李將軍之勇,勇冠三軍,是其麾下最得力的校尉,若非軍令如山,實在是不想忍痛割愛啊。”


    這自然是瞎話,扶蘇可從來沒聽蒙恬提起過此人,不過這話落在李佩之耳裏,卻是無比受用,當即一臉雀躍的問道:“蒙將軍,還記得末將?”


    “那是自然,”扶蘇一臉肯定的迴答道。


    “如此一來,我也總算是沒丟了他老人家的臉麵,也算是對得起蒙將軍的提攜之恩。”


    老人家?


    扶蘇一臉怪異。


    蒙恬好像也才四十出頭吧?


    這稱唿要是落在蒙恬耳朵裏,不得再給你補三十軍棍呐。


    這般想著,扶蘇強忍著笑意,接著說道:“不光是蒙大將軍,就連陛下都盛讚你的忠勇,要立你為朝廷楷模呢。”


    這話一出,李佩之登時愣在了原地,張大著嘴巴,許久之後才滿臉欣喜的說道:“當真?陛下他老人家也知道了末將的名字?”


    下一刻,扶蘇本來還強忍的笑意頓時全沒了。


    他不知道新皇登基了嗎?


    也才二十多歲而已啊,用老人家這個稱唿,是不是過分了?


    “額......陛下年歲不大,倒也不用這般稱唿,”扶蘇尷尬的提醒道。


    哪料這家夥卻是頭倔驢,直言道:“陛下乃萬民之主,做臣子的,該有的尊敬自是不能少的。”


    扶蘇無語,閉上雙眼緩了緩。


    看著眼前朝廷來的大人不說話了,李佩之急忙出言道:“想來大人是路途勞累身體不適,我讓屬下取些藥來,”說著便要向門外招唿。


    “那倒不必了,”扶蘇揮手製止,“想不到圍城數月,城裏還有醫藥可用,想來定是李將軍思慮深遠,提早備下的。”


    “哦,大人誤會了,說是藥,其實就是豬飼料,味道嗆鼻難聞,尋常小病,吃一口就能痊愈。”


    合著你擱這兒以毒攻毒呢?


    扶蘇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緩緩問道:“這城中百姓......”


    “哦,大亂伊始,我便打開城門,放他們逃生去了。”


    扶蘇這才點了點頭,心想,可算是辦了件靠譜的事了,不禁恭維道:“將軍遠見。”


    “也不是遠見,主要是糧食不夠,多個人多張嘴,總不能讓他們上城頭殺敵吧,還不夠賊人攢軍功的呢。”


    扶蘇一口氣沒倒過來,差點暈厥過去。


    這家夥,真是耿直啊。


    言及與此,扶蘇也不再問下去了,生怕這家夥再倒騰出什麽幺蛾子來,當即開口說道:“這次我來,是帶了朝廷密令來的,你要隨我一起舉事,帶著你這幫兄弟們投靠沛公,日後見機行事。”


    “行,沒問題。”


    這迴答,幹脆利落,倒是讓扶蘇一時間愣住了。


    “額,你不問問為啥?”


    “問這幹啥?朝廷有令,我等自然是遵令行事。”


    看著李佩之一臉當然的表情,扶蘇撓了撓腦袋,不知該說些什麽。


    原本想好的說辭和借口竟然統統用不上了,這倒是出乎預料。


    “見了沛公之後,你要奉其為主,行跪拜之禮,能做到嗎?”


    “這也是朝廷的意思?”


    “對!”


    “那沒問題,就當是跪豬了。”


    ......


    扶蘇無言。


    城外,樊噲等人早已是急不可耐。


    “這都進去兩個時辰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就算是動了殺心,也該拋個屍體出來才是啊。”


    聽著樊噲滿嘴的不吉利,秦知守一臉無奈。


    “不行,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連屍體都見不到了,”說著,樊噲便要整軍備馬帶人殺過去。


    “我家公子自有打算,你貿然出兵豈不是壞事嗎?再說了,現在還不到酉時,出兵出兵,出個鳥兵啊。”


    興許是跟樊噲待久了,秦知守現在也變得“出口成章”了。


    “打仗靠的就是拚命,要都能靠嘴皮子,還要我們這些兵做什麽,要我看,沒準你家公子已經被人綁了起來,就等著下鍋呢。”


    二人爭執不下,誰也說不服了誰。


    然而就在這時,方與城,城門打開。


    緊接著,扶蘇拉著李佩之的手便從城內走了出來。


    樊噲一臉吃驚的看著眼前一幕,不敢相信。


    這打臉,來的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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