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東境,除了陳勝所部之外,還有大大小小十數支義軍部隊。


    這些人名義上雖是軍隊,但實際上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平日裏參與的最大規模的戰爭也不過是幾個縣與縣之間因爭地盤而產生的械鬥,論戰鬥力,怕是連二流都算不上。


    因此,當樊噲、周勃各率幾百人馬突然出現在胡陵城城門之下的時候,幾乎沒遇到什麽抵抗便占領了整個縣衙,除了原來的首領逃脫之外,大部皆望風而降。


    半日而已,胡陵城便拿了下來。


    畢竟造反起義不過是為了一口飯吃。


    拚命?


    那實在是不值當的。


    “樊將軍,周將軍,立刻整頓人馬,趁著彭城守軍沒反應過來,一鼓作氣拿下彭城。”


    入城之後,還不等這千餘人休整,張良便招來了二人,火急火燎的吩咐道。


    “張先生,這大家夥還沒好好歇息一番,怎麽著也得等大家吃飽了肚子再去也不遲啊。”


    聽著樊噲頗有抱怨的語氣,張良正色道:“現在咱們攻下胡陵的消息還未傳開,彭城尚不曾布防,一旦他們得知胡陵易主,到時勢必起戒備之心,屆時攻城,少不得要多死上幾百兄弟,孰輕孰重,難道你看不清嗎?”


    “這......”


    被這一通教訓,樊噲剛要再說什麽,卻被趕來的劉邦一腳踹在了屁股上,怒喝道:“聽張良的,還不快去,你要是怕了,那個......盧綰,你帶人上。”


    看著劉邦要臨陣換將,樊噲急忙擺了擺手,說道:“別別別呀,我去就是了,大哥你消消火。”


    看著匆匆離去的樊噲,劉邦轉身,朗聲說道:“盧綰,陳平,傳下軍令,每下一城,凡我軍中,有滋擾生事者斬!有傷人害人者斬!有擅闖民宅者斬!有不聽將令者斬!”


    ”另外,你們帶人把胡陵縣衙的金銀都搬出來,拿一半出來分給受降的兄弟們,告訴他們,凡是願意歸順者,從今以後就是自家兄弟,凡是攻城所得,人皆有份,剩下的一半留著,等樊噲他們拿下彭城,一並分發。”


    “明白!”


    兩人得令離去。


    這一番操作,讓原本看不上這幫烏合之眾的秦知守頓時有些另眼相看,低語道:“公子,這家夥收服人心倒是有些本事。”


    聞言,扶蘇莞爾一笑,迴道:“瞧著吧,這家夥的能耐可不止這些呢。”


    隨著傍晚彭城告捷的消息傳來,劉邦所部一天之內連下兩城,也算是在這泗水郡堪堪站穩了腳跟。


    現已入秋,晚風裹挾著絲絲涼意吹走了最後一點炎熱,倒是讓眾人暫時放下了疲憊,好好地睡上個安穩覺。


    門外傳來“吱吱”的幾聲翠鳥叫聲,不細分辨的話,隻當是鼠類趁著夜深人靜出來覓食來了。


    倒是躺在床上的扶蘇,忽的睜開了雙眼,靜靜地聆聽著門外的響動。


    又是一陣“吱吱”聲傳來,扶蘇知道,那是他與章邯約定的信號,若非有大的變故,是絕對不會冒險前來的。


    出門之後,來到一偏僻地方,一道身影若隱若現的站在那裏。


    “末將參見陛下。”


    看著扶蘇到來,那身影急忙跪了下去,恭聲道。


    來人正是章邯。


    “你不在前線待著,來這裏做什麽?”扶蘇皺著眉頭問道。


    “局勢有些變化,末將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前來請旨。”


    看著章邯滿臉肅色,扶蘇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說!”


    章邯聞言,低恭聲說道:“前幾日與那項軍交戰,末將指揮不當,損失了一些人馬,如今江陵城朝不保夕,隻怕是......”


    章邯的腦袋埋的極低,言語中既有請罪之意,更多的,則是自責的意味。


    “若是他們攻下江陵城,南郡大半可就無險可依了,”扶蘇摩挲著手指,有些出神的低聲呢喃道。


    “請陛下治罪!”


    這一聲把扶蘇從沉思中拉了迴來,再看向又跪了下去的章邯,無奈的笑了笑,一把將其拉了起來,“治罪還談不上,那項羽勇猛,又有昔日諸侯鼎力支持,丟個幾座城池,朕還是能夠接受的。”


    “陛下......”


    章邯眼含熱淚,剛要再說什麽,卻被扶蘇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言語,“知恥而後勇,先前你有秦國大將的傲氣,自然不把這些人放在心上,而今一事,你要吃一塹長一智,萬不可再輕敵大意,明白嗎?”


    “末將明白!”


    扶蘇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還有別的什麽事嗎?”


    “近日有嶺南的探子來報,任囂病逝,趙佗全權接掌嶺南全境,不僅如此,這賊人公然叛秦,封關,絕道,築起三道防線,聚兵自衛,恐有自立之嫌。”


    聽了這話,饒是心裏有所準備,但扶蘇依舊是忿忿不平,“嶺南十數萬大軍啊,竟被這賊人所用,當真可惡!”


    “屬下擔心的是,趙佗若是率軍北上,與東境叛軍合兵一處,到了那時,局勢怕是不可控啊。”


    聞聽此言,扶蘇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嶺南轄內,東西橫跨數千裏,自保無虞當是沒有問題,若是逐鹿中原,他趙佗還沒這個膽子。”


    當下還不是解決嶺南問題的時候,扶蘇定了定心神,再次看向章邯,開口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還有蒙相從朝廷寄來的折子,西南邊境上,夜郎、西滇諸部大敗蜀郡守軍,蜀郡大部皆落於賊手,蒙相請奏,是不是調集關中大營的兵力,馳援蜀郡。”


    “什麽?”


    這話一出,扶蘇滿臉的不可置信。


    “夜郎、西滇全境人口滿打滿算不過數十萬,能用之兵最多不過八萬餘人,蜀郡據險而守,可用兵力更多是多達十萬之眾,如何會敵不過一個小小的西南蠻夷?”


    “奏折上說,蜀郡太守輕敵貿進,而且夜郎、西滇兩部兵士展現的戰鬥力非昔日可比,所以大敗而歸。”


    這一刻,扶蘇對於全國局勢才算是真正的有了一些心悸的感覺。


    蜀郡易守難攻,早在始皇二十六年之際,便在此地設置了巨大糧倉,作為秦朝的後援之地。


    扶蘇繼位之後,對於蜀郡亦是很看重,本想著平叛東境之後,借助著蜀郡的地勢之利,一西一北,兩麵圍攻嶺南,徹底收複南境,可如今若是蜀郡有失,整個大秦南境將全落賊手,到了那時想要再收複,將難上加難。


    “即刻給蒙毅下令,調關中十萬兵馬馳援,無論如何,蜀郡決不能有失。”


    自扶蘇上位以來,東西南北的戰亂就沒有停過,各方勢力好像商量好了一般,想趁著皇權交替之際,要給這個大秦王朝最後一擊。


    他總是感覺,冥冥之中好似有一雙大手在推波助瀾,可具體是誰,又沒有明顯的征兆,這些種種,讓扶蘇不由得心亂如麻。


    轉頭再看向章邯,他已經沒了再問下去的勇氣。


    “額......”倒是章邯,隻覺得這匯報的差事簡直太難了,麵露猶豫之色,悻悻的看向扶蘇,話到嘴邊,又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


    “還有什麽糟心事,一起說出來吧,朕扛得住。”


    “東夷國劫掠東海數縣,如今已退出我朝國土,不過依舊陳兵海上,虎視眈眈,我朝水師......”


    “東夷!”這兩個字,幾乎是扶蘇咬牙切齒說出來的,不過憤怒歸憤怒,現在還真奈何不了他們,大秦虎狼之師,歩騎皆是無敵於天下,唯有這水師,隻有寥寥數萬人,如今作為後手陳兵泗水東麵海域上以防不測,實在是沒有多餘兵力禦敵。


    “告訴東海郡太守,多加一些兵力,為今之計,還是以防禦為主。”


    扶蘇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攘外必先安內,這樣的道理,扶蘇還是明白的。


    說罷,扶蘇再次看向章邯,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蒙大將軍神勇無敵,在北境上連戰連捷,數日前,更是一戰殲滅東胡大部分兵力,月氏國也在副將王離的圍攻下損兵折將,如今北境的局勢已經徹底穩住了。”


    終於有了個好消息了。


    扶蘇長舒了口氣,“還得是老蒙啊,等他騰出手來,什麽南境東境,都得消停。”


    笑著接過北境來的戰報,扶蘇看了幾眼之後,臉上的笑容再次凝固了下來。


    “這......”


    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確認了上麵的內容之後,扶蘇再次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為何隻有東胡和月氏國的戰損,匈奴的呢?”


    “蒙大將軍說,匈奴首領冒頓單於在北境線上一觸即潰,全線撤軍,所以傷亡倒是不大,保留了完整的建製。”


    聽了這話,扶蘇頓感不妙。


    “這樣說來,如今的草原諸部,豈不是匈奴一家獨大?”扶蘇不禁驚出一身冷汗,過了良久,才緩緩的說道:“好一招借刀殺人,冒頓,好一個匈奴大單於。”


    章邯離去之後,扶蘇依舊是有些心神不安。


    強敵林立,帝星璀璨,想要破局,談何容易。


    魂不守舍的迴到住處,卻恰巧碰見了張良竟然等候在此,扶蘇急忙收斂了內心的煩雜,拱手示禮。


    “如此深夜,不知張先生到訪有何指教?”


    “深夜?”張良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隨即饒有深意的點了點頭,“不錯,確實是深夜。”


    扶蘇剛想接話,不料下一刻,張良所言,卻是讓扶蘇對這位智近若妖的“謀聖”生起了厚厚的忌憚之心。


    “深夜才好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不是嗎?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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