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的降臨,普天同慶,乾清宮裏幾個男人的聚會也是一直延續到宮門落鑰前才散。


    五皇子喝的有點多,和許昭,霍七等人告辭後,腳步有些虛浮的朝外而去。


    馬車停在永新門前。


    “王爺您可算出來了,王妃等您許久了。”昏黃的光下,等到五皇子走到馬車前,車夫這才看清楚,連忙跳下車將五皇子攙扶著上了馬車。


    鳳儀宮女眷那邊的聚會散的較早,畢竟要考慮到許晗的身體。


    鄒佩蘭喝了些果子酒,閉眼靠在馬車裏等五皇子,聽到響動,睜開眼,就見簾子被掀起,五皇子帶著些酒氣進了車廂。


    “阿蘭,你等許久了吧,嘿嘿。”五皇子縮了縮脖子,慢手慢腳的坐到鄒佩蘭身邊。


    鄒佩蘭擰了擰眉毛,抽出帕子幫五皇子擦了擦臉,


    “沒多久,迴家吧,孩子們還在家裏等著呢。”


    小皇子才出生不久,脆弱的很,再加上許晗的身子也沒完全恢複,是以今日進宮大家均沒帶孩子,就怕鬧人。


    五皇子握著鄒佩蘭忙碌的手,悶悶道,“咱們倆個郎才女貌的,生的孩子不說京城第一,可說第二也沒人說個不字吧,許昭竟然不肯和咱家結親,真是太可惡了。”


    對於五皇子的自賣自誇,鄒佩蘭絲毫都不覺得有什麽稀奇,隻是說道許昭,她奇道,


    “鎮北王府的小郡主才多大,你這時去說親,鎮北王怎麽會肯?”


    “再說了,你整天出去瞎玩的,要我也不樂意和你結親。”


    “我什麽時候出去瞎玩了?”


    鄒佩蘭眼皮一掀,


    “來來來,要不要給你數一數?”


    五皇子泄氣。


    不要不要,出去瞎玩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自從成親,他連花樓畫舫門朝哪開都不知道了呀。


    他這麽乖,這麽巧,怎麽能還掛著‘瞎玩’的牌子?


    他這麽乖巧都是瞎玩的性子,那誰才是‘好男人’


    五皇子眉心緊擰,隨後朝鄒佩蘭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王妃娘娘,小的一定洗心革麵,教導好孩子,爭取讓早日讓許昭後悔今日的拒絕。”


    當初對我愛搭不理,本王爺就讓你將來高攀不起。


    哼哼。


    “嫁你的時候,妾身就想著一輩子快快活活的就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殿下就不要有那麽多的期望了。”


    鄒佩蘭嫁給五皇子幾年,自然是知道他什麽樣的性子,剛剛也不過是打趣他。


    在嫁給五皇子之前,她是沒想到自己的日子會這麽好過的,畢竟五皇子有個謀逆的兄弟,有個作死的母妃,就連皇覺寺裏還有個青燈古佛的妹妹。


    這些年,三公主不是沒朝外頭遞過信,想讓五皇子救她出來。


    幸好五皇子拎得清,隻是時不時的派人送東西進去,至於其他的,通通沒有。


    五皇子聞言,本想說點什麽,可看到身邊這個陪著自己多年的女人,雖然不是頂美,可卻給了他一個家。


    頓時,他的心頭莫名的柔軟,口是心非地道,“這麽沒有大誌的女人也有。”


    鄒佩蘭喉間輕哼一聲,眼珠一轉,道,“我和皇後,你覺得誰比較好看?”


    五皇子,“……”


    他忽然想起當初在選親宴上,他把花束給了皇後,當時他的王妃也在場呢。


    這一刻,五皇子求生欲前所未有的強烈,他深吸口氣,讓自己從薄醉裏冷靜下來,


    “王妃,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詩?”


    “什麽詩?”鄒佩蘭動了動身子,好整以暇地看著五皇子。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麵如白玉……”五皇子絞盡腦汁,深深地覺得自己讀書太少。


    如果再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會好好的讀書,不說別的,定然是要把那些形容美人兒的詩多背幾首的。


    鄒佩蘭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哦?這些詩歌怎麽了?”


    “王妃,你知道它們的意思嗎?”


    鄒佩蘭輕笑一聲,“知道,怎麽了?”


    “要妾身解釋給您聽嗎?王爺!”


    “不用。”五皇子打斷她的話,認真,堅定地道,“我覺得這些用來形容你是再貼切不過了。”


    鄒佩蘭撓了撓手掌心,“我?”


    五皇子雙手搭在鄒佩蘭的肩膀上,凝視著她的眼睛,輕輕地道,


    “你有沒有注意過你的眼睛?”


    鄒佩蘭眨著眼睛搖頭。


    “很漂亮!”五皇子擲地有聲。


    鄒佩蘭耳根燒了起來,有些扭捏道,“謝謝。”


    剛剛她是想逗一逗自己的丈夫,從前他也會說些讚美的話,不過沒有一次如此這般。


    五皇子仿佛上癮了一般,還沒結束,嘴裏又說了好大一串讚美鄒佩蘭容貌的話。


    說一兩句,鄒佩蘭還能接受,可說多了,就讓鄒佩蘭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摸了摸五皇子的額頭,沒發燒。


    她又靠近五皇子的臉頰,唿出來的酒氣也不濃,應該沒喝醉。


    忽然,鄒佩蘭瞪大眼睛,難不成就因為許昭拒絕了他說的結親,被氣瘋了?


    否則為何會胡言亂語的說這些話呢?


    都怪她,不該逗她的。


    鄒佩蘭有些慌亂起來,其實對於當年丈夫把花束給了皇後,她是不妒忌的,就連身為女兒身的她,都對皇後喜歡不已,更何況男子呢?


    再說丈夫這些年對她是真的好,婚前也許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婚後有鎮北王,霍將軍,甚至陛下做比對,丈夫的那些毛病已經是該的七七八八了。


    她比京城那麽多的婦人已經幸福很多了。


    她努力的讓自己不要慌亂,放柔了語氣,


    “王爺,原來妾身在您眼裏如此的完美,你在妾身的眼裏同樣的完美,是一等一的好男兒。”


    隻求你別嚇人了。


    五皇子沉默,臉不紅,心不跳,故作淡定,“你等會,讓我把想到的誇你的話都說完。”


    鄒佩蘭,“……”


    “你說。”


    待到鄒佩蘭聽完,嘴角抽搐,整個人都不好了。


    難道五皇子是想把這輩子誇人的話都說完嗎?


    等到終於說完了,五皇子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生活對他真的好無情。


    他以後再也不胡亂送花了。


    ……


    蕭徴將聚會的男人都送走後,迴到了鳳儀宮。


    許晗還沒躺下,正看著邊上搖籃裏的小皇子,見蕭徴進來,抬眸一笑。


    蕭徴心頭一熱,三步並兩步的走到她的身邊坐下,“累了一天,怎還沒歇息。”


    許晗勾著小皇子的手,輕聲道,“等你呀,這邊散的早,不累。”


    蕭徴喝了些酒,有些燥熱,鬆了鬆衣領的扣子,有些懶散的靠在許晗的身上,同她一起看孩子。


    當初嬌嬌出生的時候,兩人也是這樣靠在一處,看著孩子,如今經年過去,夫妻倆再一次體會這樣的樂趣。


    不過,大多時候,都是許晗看孩子,蕭徴看她。


    許晗開始還能無視這樣灼熱的視線,久了,也有些抵抗不住。


    “怎麽了?”她抬眸問道。


    她的視線所及之處,是蕭徴鬆垮的衣領,不僅僅是外衫,就連中衣的扣子也解了幾顆,露出隱約的胸膛來。


    他的臉色有些微的紅,酒氣淡淡的,那若隱若現的肌膚在衣衫下,讓許晗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


    這些年,這個男人越來越有魅力,明知道無望,隻要他在場,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還是會把目光膠在他的身上。


    “怎麽了?”她又輕聲的問了句,聲音有些啞。


    “看你。”蕭徴懶洋洋一隻手支撐著靠在床欄上。


    許晗輕輕的抽出被小皇子卷著的手指,起身幫著蕭徴脫衣衫,蕭徴不動,任她為所欲為。


    “蕭小徴。”


    “嗯。”


    “蕭小徴。”


    “嗯。”


    明明他已經歸了宗,也有了記在史書裏的那個名字。


    可許晗還是喜歡叫他‘蕭小徵’。


    就仿佛他們還是在那個遙遠的年少,迴不去的時光裏。


    記得當時年少,你愛談天,我愛笑。


    風在林稍鳥兒在叫。


    我跨過時間的洪流,終於迴到你的身邊。


    蕭徴仰著頭,兩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許晗解他衣衫的手頓了頓,低頭,親了一下,蕭徴閑著的那隻手擱在她的腰間,懶洋洋的移動著,撐起身子,咬了下她的唇,


    “想了?”


    許晗孕時兩人雖沒分開,但到後期,蕭徴哪裏舍得折騰許晗,兩人已經許久沒親熱過了。


    許晗聞言,吃吃笑起來。


    “哇!”


    邊上的搖籃裏的小皇子忽然哭了起來,打斷了兩人漸促的氣息。


    許晗推開蕭徴,轉身走到搖籃邊上,拍了拍小皇子,“乖乖,娘在這裏。”


    蕭徴衣襟鬆散的半躺在床上,眉頭緊擰,果然女兒才是貼心的小棉襖,想當初嬌嬌出生的時候乖巧極了。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他想要換一個孩子,不知道誰願意換哦。


    ……


    人生在世,及時行樂,及至生命的盡頭。


    我們用盡一生,哪怕再位高權重,榮華富貴,不過是一間屋,一張床,平凡又不平凡的一生。


    人生就是如此,有人站在山頂,睥睨天下,也有人立在低穀,仰望蒼天。


    曾經,我對你的仰望,就如同仰望自己的神祇,曾經失望過,迷茫過,消沉過,以為這輩子不過是行屍走肉。


    原來,那不過是上天讓我在恰好的年紀,碰上那個你,然後生同裘,死同穴,永生永世。


    晗晗,我的十一娘,一百歲的你依然是年少的你。


    蕭徴百年情書。


    (終)


    新書已經開了《世有辛夷花,折枝為君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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