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後花園。


    葉景等人齊聚於此,聽陳長空講述昨夜袁府之行。


    “昨日我找到那小廝住處,得知墨鴛老家在京城八十裏外的一個村子,本家姓任。”陳長空摸著下巴,接著道,“我今早來之前去人牙子處打聽了一下,說是有個叫老鴉嘴的村子,全村都姓任。”


    “那便極有可能是在此處了。不妨兵分兩路,一部分人前去老鴉嘴找人,剩下的留在京城穩住局麵。”謝瑾沉聲道。


    沈應瘦麵容憔悴,蹙眉道:“李開塵今日便要提審我娘,好似是被街上傳聞逼急了。”


    “如今京城百姓多少都盯著這個案子,就怕他狗急跳牆,不如今日便去大理寺遞上奏狀,想必不會束之高閣。”葉景道。


    謝瑾點點頭,道:“如今影響已經擴大,應當已經引起上頭注意。”


    “自大理寺接狀開始,李開塵便無權繼續審理此案,如此也可拖延一段時間。將伯母從縣衙大牢轉移到大理寺牢房也更安全些。”竹喧突然開口。


    沈應瘦握緊拳頭,沉聲道:“好!那我便寫奏狀,上告大理寺!”


    眾人便兵分兩路,行動起來。


    葉景與竹喧、陳長空三人騎馬前往老鴉嘴,這對葉景來說倒不是難事,畢竟以前她喜歡騎馬,隻是許久不騎倒有些生疏了。


    葉景坐在馬背上,小心翼翼地控著馬。馬兒是匹性情溫順的黑馬,不過走了幾步,葉景便找迴感覺,可以小跑了。


    前往老鴉嘴不過花了一個半時辰,眼見快到村口了,三人便下馬步行。


    村口有棵老柳樹,樹蔭濃密,樹下坐著兩三個上了年紀的婆婆,她們手裏編著柳筐,有說有笑地聊著東家長李家短的閑話。


    陳長空走上前去,自懷裏摸出幅畫像來,“敢問阿婆,可認得這畫上的姑娘?”


    一個穿著白色麻布衣裳的婆婆眯著眼,仔細打量一番,輕咦一聲,道:


    “這不是三張家的大丫嘛?這眉眼還有嘴角的痣,大牛他奶奶,你看看是不是?”


    “我瞅瞅。”一個白胖壯實的婦人湊過來,“你別說,還真挺像,這丫頭這幾日剛迴來,三張還要張羅著給說親呢,怎麽到現在也沒動靜。”


    她撤迴身子,問道:“後生,你找大丫有啥事?”


    “迴阿婆,原是大丫曾在京城袁府當值,老爺念她思念父母,這才放她歸家。如今,府中有事,特地著我等前來接應。”陳長空一板一眼,說的有模有樣。


    那婦人一聽是京城來的,立馬喜笑顏開起來,“原來如此,怪我老婆子沒見過世麵,左右我也無事,走,老婆子給你們帶路。”


    說著,白胖婦人便放下還未編好的柳筐,起身朝村子走去。


    葉景站在後麵,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白胖婦人健步如飛,趕忙將馬拴在村口樹上,快步跟上去。


    “厲害啊,這個阿婆好腿腳。”葉景感歎道。


    “阿景腿腳與之相比雖稍遜一籌,卻也不差。”竹喧清冷的聲音突然傳來。


    葉景聽著他的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她瞪一眼竹喧,嘴中輕哼一聲。


    “某人就是愛做這種無聊的比較。”


    一路上,白胖婦人與陳長空嘰嘰喳喳說著墨鴛家的八卦,什麽三張去年剛死了老婆,前年又死了兒子,如今隻剩下個女兒了。多虧袁家心善,不然三張都沒人養老送終了。直聽得葉景暈乎乎的。


    所幸沒過多久,那白胖婦人便停了下來,她指著麵前一間小院道:“就是這裏了,我去給你們叫門。”


    葉景趕緊上前拉住她,道:“不必了婆婆,送的這裏便可以了,多謝婆婆。”


    說著,葉景自袖中掏出一塊銀質的鏤空香囊,雕刻的極為精致,還是前幾日賈簾風送給她玩的。


    “這個便給婆婆兒子玩吧,不是什麽貴重東西,還望婆婆不要嫌棄。”


    白胖婦人小心接過來,臉上褶子都笑做一堆,“說哪裏的話,老婆子怎麽會嫌棄。”


    那婦人高高興興地拿著香囊走了,葉景朝竹喧使個眼色,便和陳長空退到一旁。


    另一邊,沈應瘦隨大理寺差役前往縣衙要人,還沒等李開塵升堂便將沈母轉到了大理寺的牢房。


    “娘,你別擔心,孩兒絕不會讓你含冤受苦的。”沈應瘦站在牢房外,隔著木柵欄緊緊握著母親的手。


    沈母發絲淩亂,朝沈應瘦勉強笑了笑,歎口氣,道:“我若知道那茶餅會出事,決計不會送她茶餅。娘真的沒有下毒,誰知道那毒藥為何會出現在娘房裏,是哪個殺千刀,哎……”


    “伯母莫要著急,李開塵本就有心包庇,如今大理寺接手此案,斷不會讓兇手逃脫法網。”謝瑾溫聲安慰道。


    再把視線放迴八十裏外的老鴉嘴。


    竹喧假扮袁府小廝敲響了墨鴛家的門。


    不一會,便聽到裏麵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誰呀?來了來了。”


    正是墨鴛的父親。


    果見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打開門,看著竹喧,有些疑惑地道:


    “你是?”


    “在下是袁少爺隨從,少爺讓我來請阿公前去相見,因有些事情與阿公商量。”竹喧麵不改色地胡說八道。


    墨鴛父親愣了一下,隨即道:“找……找我?我跟大丫說一聲。”說著便朝屋裏走去。


    竹喧哪能讓他真的去問墨鴛,一把拉住他,“阿公不必說了,事情緊急,還是快隨我走吧,若是誤了事,恐怕不好和少爺交代。”


    “好好,那走吧。”墨鴛父親似是被竹喧的語氣嚇住了,連聲應諾。


    葉景眼見著竹喧將墨鴛父親哄走了,和陳長空對視一眼,便輕手輕腳地走進墨鴛家小院,反手將門關上。


    院子裏空蕩蕩的,裏裏外外都找遍了也不見墨鴛人影。正納悶時,忽見陳長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他朝葉景身後撇了撇嘴,葉景轉過頭去,就見到身後是一個尋常的草垛子,堆著不少玉米杆子。


    她仔細盯著草垛子看了半天,就見到垛子一角好似在微微抖動,葉景隨即便了然了,輕輕走過去一把將玉米杆子掀開。


    墨鴛果然就在裏麵蜷縮著瑟瑟發抖,即使暴露了也是一動都不敢動。陳長空剛想抓著她肩膀將她拉起來,還沒碰到呢,便聽她大叫一聲,喃喃自語道: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葉景看著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墨鴛,簡直不敢相信她曾經拿著刀揚言要砍了沈母。


    她原本還以為要她開口怕是極為困難,準備先將她關起來餓上兩天,再扮做袁夫人來個冤魂索命,好嚇得她吐露真言。


    如今見她這幅模樣,怕是都可以省了。


    陳長空不知從哪裏摸出條繩子,和葉景一起三下五除二就將張牙舞爪、尖聲驚叫的墨鴛綁了起來。為此,葉景手上還被墨鴛抓破一道口子。


    葉景一邊拿帕子擦著傷口,一邊惡狠狠道:“別以為你做過什麽別人就不知道,我告訴你,袁山跟他小老婆都被抓進去了,你也逃不掉。”


    “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誰逼的你?你說清楚,若真有人逼迫,我們興許還能幫你。”陳長空難得聲音溫柔,輕聲道。


    墨鴛睜大眼睛,看著陳長空,突然哭出來,“我說,我說,嗚嗚……我對不起夫人,對不起夫人。”


    她哭得滿臉都是淚,混著黏膩的鼻涕,很是狼狽。


    葉景拿帕子給她擦擦臉,道:“你也別嫌棄,這上麵的血還是你抓出來的呢!”


    陳長空瞪一眼葉景,卻見她朝他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你莫哭,現在說出來,也不枉夫人一番真情待你。”陳長空不理會葉景,接著道。


    墨鴛抽噎著道:“那日自沈家迴來後,老爺身邊的常隨便給了我一包藥,讓我找機會撒到沈家的茶餅裏,還要我將茶送給夫人喝。”


    她抽噎一下,接著道:“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自是不從,可……可若我不那麽做,老爺便要將我發賣到青樓,我沒辦法啊,我沒辦法啊,嗚嗚嗚……”


    葉景皺著眉,不解道:“為何要將你發賣到青樓?你可是犯了什麽事?”


    “我替夫人給老爺送糕點時,不小心打碎老爺的白玉筆山,常隨說十個我都賠不起,老爺原本說不再追究的,可最後還是逼我給夫人下了毒。”墨鴛哽咽著說道。


    墨鴛語無倫次地繼續說個不停,“我對不起夫人,我這幾日一直做噩夢,我對不起夫人……”


    陳長空歎口氣,湊到葉景耳邊低聲道:“她也怪可憐的,不過伯母的案子拖不得,不如趕緊帶她迴去吧。”


    葉景點點頭,看著墨鴛近乎瘋癲的模樣,道:“打暈帶走吧,省的路上再出意外,你先走,我和竹喧處理好墨鴛父親的事情就趕過去。”


    那邊竹喧帶著墨鴛父親在村子裏四處亂竄,也不理會墨鴛父親的幾次發問。七拐八拐,竹喧總算在後山口見到了葉景,他驀的輕鬆起來,忍不住微微彎起嘴角。


    “少爺,墨鴛父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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