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意識到這個話題不能繼續說下去,便轉了其他的話。


    兩人一道走進營帳中,誰也沒再提起這件事。


    等他們商議完事情後,已經是寅時四刻了。


    天都開始泛起霧蒙蒙的白,倒春寒吹來一陣涼風,讓裴宴之有些不大清醒的腦子,一瞬醒來。


    他原本想去看看香凝,隻是還沒邁出去步子,就聽遠處傳來一陣嘶吼的聲音。


    馬匹踩踏在地上,帶起一片塵土飛揚。


    裴宴之握緊手中的劍,讓身旁的人去喊人前來。


    他們沒去突襲,反倒是讓旁人搶占了先機。


    嘶吼聲愈發逼近,裴宴之眼神銳利如鷹,緊緊盯著塵土飛揚的方向。


    不一會兒,一群黑衣騎手從霧靄中疾馳而出。


    為首的是個身形魁梧的大漢,臉上一道猙獰的傷疤在朦朧天色下更顯可怖。


    “裴宴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大漢揮舞著手中的長刀,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裴宴之神色淡然,將手中的劍一橫,擺出迎戰的姿態。


    此時,營帳中的士兵們聽到動靜,紛紛趕來,迅速在裴宴之身前列成方陣。


    周大人臉色凝重,低聲道:“看來對方早有準備,我們怕是中了埋伏。”


    裴宴之微微點頭,“周大人,你且退到後方,帶人撤出,這裏交給我。”


    “成華,帶香凝離開,她若出事,我饒不了你。”


    說罷,他腳尖輕點,如離弦之箭般衝向敵陣。


    刀光劍影閃爍,喊殺聲震得人耳鼓生疼。


    陸永康的確是個難對付的人,這麽快便反應了過來。


    他應該是想將自己圍困在這裏,但好在,他提早部署,此次並不算損失太過嚴重。


    前方廝殺的聲音傳到後麵,香凝立馬起身。


    自從來到這裏後,她睡覺從來都是和衣而臥,生怕出現這樣的場景,到時拖累了旁人。


    成華在營帳外說了一句香凝姑娘,而後就見香凝走出來。


    “出什麽事了?”


    “陸永康的人打過來了,爺讓我帶姑娘先離開。”


    聽到這句,香凝抬眼看了下前方的場景,她點頭,跟上成華的步子。


    周大人已經率領士兵撤退,香凝看著這大規模的撤退,心突然有些不安。


    “你確定裴宴之身邊有人?”


    成華被香凝拉住,聽到她的問話,他臉上也露出幾分為難。


    “爺隻說讓我帶姑娘離開……”


    “姑娘?!”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香凝奪過一旁的弓箭,往迴走去。


    成華來不及思考,趕忙跟上去。


    “姑娘不能去,前方危險,你若出事,我難逃辭咎!”


    “再說了,姑娘你也不會射箭……”


    聽到成華的話後,香凝步子一頓,手指搭上弓箭後射出一箭。


    雖不說百步穿楊,卻精準無誤的射在了高坐馬上的士兵身上。


    “誰告訴你我不會的?”


    香凝看著成華,冷聲說出這句。


    不過她的確不會射箭,隻是幼年時,彈弓玩的比較好。


    她做不到看著裴宴之一個人孤軍奮戰。


    畢竟他將成華還有衛兵分給她,要是他出了事,他的命,是算在她身上的。


    “你去跟裴宴之說,汀州的護城河外,可以做隱蔽地形,把人引過去。”


    “他要是出了事,慶國就真沒救了,快去。”


    香凝再次搭上弓箭,凝視著成華說出這句。


    這一瞬間,成華突然在香凝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從前,他們都以為她隻是個弱女子的。


    “是,姑娘,屬下這就去。”


    成華拉過旁邊的馬匹,翻身上馬,香凝手中射出的箭矢為他做了掩護。


    待他跟裴宴之說完後,裴宴之也明白了香凝的意思。


    見周大人帶人已經完全撤出,他不再猶豫,讓人撤退。


    看到裴宴之和成華安全衝出包圍,香凝一直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雙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這把弓箭在她手中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她能撐到現在,已然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每一根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裴宴之騎著一匹渾身雪白的駿馬,朝著香凝奔來。


    他來到香凝身邊,俯身而下,將她攔腰抱起,而後調轉馬頭,朝著遠處奔去。


    身後的黑衣人怎肯輕易放過,他們騎著快馬,窮追不舍。


    馬匹在崎嶇的山路上來迴顛簸,裴宴之抬手,護住香凝的頭,將她緊緊護在懷裏。


    他帶著她穿行在茂密的林間,樹枝劃過他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但他渾然不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帶香凝遠離危險。


    香凝所言不假,汀州的護城河外,有一片十分複雜的地勢,他們之前從未勘察過。


    黑衣人緊跟著他們進去之後,就已經掉入陷阱之中。


    裴宴之抬手,射出手中弩箭,一旁的幾名弓箭手很快跟上,壓迫對方。


    很快黑衣人便察覺到自己掉入了他們的陷阱,隻是身後已經繞上了人,他們無處可躲。


    “抓活口。”


    看著黑衣人已經是深陷陷阱,裴宴之冷聲吩咐這句,而後帶著香凝離開。


    “阿凝沒事吧?”


    待到了安全的地方,裴宴之低頭關切的說了句。


    香凝的手落在自己肩膀上,對他搖搖頭。


    “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想到剛剛成華的話,裴宴之麵上露出幾分欣喜的笑。


    香凝躲開他的目光,淡聲說道:“若是大人是因為分出人來保護我而出事,我便是慶國的罪人了。”


    “那我就當你是在乎我,才折返過來的。”


    “我很開心。”


    裴宴之此時像是一個得償所願的孩童一般,伸手環住香凝。


    她卻因為他的觸碰,痛唿出聲。


    聽到這句,裴宴之趕忙拉起她的手:“傷到哪裏了?”


    說完後,他突然想起那幾道射來的箭矢。


    “這裏疼?”


    他低頭說了句,落在她肩膀的手帶著輕柔的力量,像是怕弄疼她一樣。


    “不勞……”


    “裴宴之你做什麽?”


    寬厚的大氅罩住了兩人,他的眸光帶著幾分不容拒絕的強勢。


    “我看下你的傷勢,也好對症下藥。”


    說罷,裴宴之解下他的發帶蒙住香凝的眼:“怕疼就當看不見。”


    “聽話些,不然今後會落下病根的。”


    嬌小的身軀能夠完全嵌入到他的懷中,將她包裹住的大氅上還殘留著他身上的氣息。


    香凝感覺到他的手挑開她衣裳的邊緣,她渾身顫抖,推開了他。


    “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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