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江的眼中劃過笑意,他一直都知道香凝是一個有主見的人。


    作為她的哥哥,他隻需要做到無條件的支持她就夠了。


    無論她想做什麽,路江都不會反對。


    兄妹二人相視一笑,沒再多言。


    商夫人打的什麽主意,他們也不管,他們不去應和就是了。


    此後幾日,裴宴之都沒出現,就好似徹底從香凝的世界裏消失了一樣。


    再得到他消息的時候,是有人說,裴宴之要成婚的消息。


    “姑娘。”


    “見過姑娘。”


    兩個下人趁著今日日頭好,正坐在花園的涼亭中說著閑話。


    香凝不知不覺間,在淩安也待了許久,轉眼間,一個冬日已經就這麽過去了。


    厚雪緩緩消融,有些嫩綠的枝丫也在抽條。


    所以今日香凝便沒去繡坊,反而在府中,打算歇息一日。


    “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兩個下人見是香凝,頓時嚇得臉色煞白,連忙跪地請安:“姑娘恕罪,奴婢們不該在背後議論是非。”


    其中一個膽大些的丫鬟哆哆嗦嗦地迴道:“迴姑娘的話,奴婢也是聽府外的人說的,說是大理寺卿裴大人要成婚了。”


    “娶的乃是禮部尚書家的千金,是京城裏有名的才女,這門親事,京城裏的人都在傳呢。”


    丫鬟說完後便低下頭去,當初裴宴之為了香凝,追來淩安,在路府逼迫香凝下請帖的事情,她們是知道的。


    所以自然而然的覺得,自家姑娘同這大理寺卿裴大人是有什麽關係的。


    如今見了香凝,兩人不敢妄言,說完話後就低頭不語了。


    香凝隻覺腦袋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擊中。


    不過她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成婚了也好,這樣,他也不會再來逼迫自己了。


    路江得知這件事後,生怕香凝傷心,連忙趕來。


    隻不過香凝的反應卻是有些出乎意料,她神色平靜的在盤算賬目,絲毫沒受到影響。


    “阿凝……”


    聽到路江的聲音,香凝抬頭去看:“大哥怎麽來了?”


    “我,沒事,就是來看看你。”


    一時之間,路江倒是有些不知該怎麽說了,隻好有些尷尬的說出這句。


    “大哥是為了裴宴之成婚的事情來的?”


    “若是這件事,不必擔心我,我和他已經沒什麽關係了。”


    香凝淡定的說了句,路江鬆了口氣上前。


    他知道這門親事竟是皇帝親自賜婚。裴宴之雖滿心不願,但聖命難違。


    隻不過路江知道,裴宴之還沒接旨。


    但聖旨既下,豈是他能違抗的?


    既然阿凝已經不在乎裴宴之了,這些事,他也不會再跟她說了。


    幾日後,京城突然傳來消息,裴宴之在朝堂上公然抗旨,引得龍顏大怒,已經被革去官職,不日流放。


    裴老夫人得知這個消息後,直接暈死過去。


    董妍雖然心焦,但如今她是府中唯一一個能夠做主的人。


    若是她也暈倒了,整個裴府就沒主心骨了。


    董妍強撐著操持裴家的大小事務,既要安撫下人的慌亂情緒,又要想法子搭救裴宴之。


    裴宴之被革職的消息傳開後,那些曾與裴家有利益往來的人,紛紛擔心裴家失勢,都跑來落井下石。


    就連二房四房經營的生意也因此受到動蕩,短期內要賠付大筆的錢財。


    裴府庫房裏的財物在短短幾天內被搬空了大半,董妍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


    最要命的是,裴老夫人這一暈,竟是再未醒來。


    看過的大夫都說老夫人這一下,沒幾日好活了。


    裴府上下沉浸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董妍差點因此也病倒。


    裴元容見母親如此操勞,隻能從董妍手中接過重擔來。


    “元容,你明日動身,去淩安尋你外祖父,讓他拿些銀錢出來,就說我急用。”


    董妍靠在床頭輕咳一聲說出這句,有了銀錢,他們就好辦事了。


    裴元容聽著母親的吩咐,點頭應下:“母親放心,我這就去。”


    若銀錢實在不夠,大不了她再去求路大哥。


    她和路大哥青梅竹馬,一定可以借到的。


    而此時,裴家的那些旁支親戚,平日裏受著裴家的蔭庇,如今見勢不妙,紛紛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有的暗中轉移裴家產業的資產,想要趁機撈一筆;有的則開始與裴家撇清關係,生怕被這場風波牽連。


    裴府的下人們也開始人心惶惶,不少人見裴家大勢已去,偷偷卷了細軟跑路。


    董妍雖然強撐著維持秩序,但麵對如此混亂的局麵,也漸漸感到力不從心。


    她四處奔走,拜訪京城中昔日與裴家交好的權貴,希望能有人出麵為裴宴之求情,然而得到的大多是冷漠的迴應。


    那些人或是害怕得罪皇帝,或是認為裴家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紛紛閉門不見。


    在這期間,董妍偶然得知,此次皇帝對裴宴之如此震怒,背後似乎還有一股神秘勢力在推波助瀾。


    這股勢力不知為何,一心想要將裴家置於死地。


    董妍心急如焚,她知道,如果不盡快找出這股勢力的真麵目,裴家恐怕真的要徹底覆滅了。


    一時之間,曾經讓人高攀不起的裴府,竟這樣漸漸落敗下來。


    隻是牢獄中的裴宴之,卻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韓鈞使了銀錢來看他時,他還有閑心看書呢。


    “我以為你在這牢裏快要被人折磨死了,著急的不得了,你倒好,有如此閑情雅致。”


    聽到韓鈞的話,裴宴之頭也沒抬,隻是翻動了下書頁。


    “什麽事?”


    “如你所願。”


    韓鈞留下這意味深長的四個字後,走到他身邊坐下。


    “隻是這樣一來,裴家注定是迴不到往日光輝了,你確定你要這麽做?”


    他言語中滿是關懷,說完後,裴宴之眸光微動,將書合上。


    “非釜底抽薪才可。”


    平淡冷靜的聲音,讓韓鈞無奈的搖搖頭。


    不過也確實佩服他的運籌帷幄。


    裴家輝煌了這麽久,應是知曉樹大招風的道理。


    如今這麽一鬧,倒是給了裴府喘息的機會。


    最重要的是,韓鈞覺得,香凝要是知道裴宴之落魄了,興許會來。


    也算是一出苦肉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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