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之就是所謂的溺亡之人,而香凝便是他如今唯一能夠握得住的救命稻草。


    多可笑的字眼,有朝一日,他會將香凝當做唯一。


    當初留下她時,裴宴之從未想過,他會有今日。


    一時心軟,她成了他再也割舍不掉的存在。


    “爺想如何解決路江?路江如今知道了香凝姑娘的身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成華擔憂的話說出來,裴宴之的步子一頓,垂眸不語。


    他當然知道成華說的是真的,路江找了香凝那麽久,如今知道香凝的下落,更不可能放手。


    裴宴之當然也不可能就這麽拘著路江。


    時間一長,路家也會發現端倪的。


    “去大理寺。”


    不多時,不知道裴宴之想到了什麽,抬步朝外走去。


    成華不明所以,但還是跟上他的步子。


    等他們到了大理寺後,明祥看到裴宴之還有些訝然。


    “大人?”


    “卷宗給我。”


    裴宴之出聲說了句,聽到這話,明祥先是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裴宴之要的是什麽。


    他要的是之前他們在查的賑災銀案。


    “大人,剩餘銀子的去向,基本已經確定了。”


    明祥抬手讓人去拿,他以為裴宴之是想知道這件事,所以便出聲解釋了句。


    隻不過裴宴之在聽到這話後,沒有多言。


    “有查到慶王嗎?”


    “暫時還沒有。”


    聽裴宴之這麽問,明祥搖搖頭。


    慶王藏的很深,即便他真的想做什麽,也隻會假借他人的手去做。


    裴宴之眉頭微皺,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凝重。


    而一旁的成華似乎明白了裴宴之要做什麽。


    之前惠和郡主的生辰宴上,慶王便請了淩安不少商戶前來。


    路家也在受邀的行列,並且,路為民在慶王府待了許久才迴去。


    若是朝廷賑災銀的失蹤和慶王有關係,那麽大理寺便有辦法暫時扣押路江。


    裴宴之手握路家的把柄,若是路家想保路江,條件自然是由裴宴之來提。


    可這樣一來,爺算是在一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了。


    將來香凝姑娘知道真相後,隻會更恨爺。


    成華想說些什麽,但抬頭看向裴宴之時,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裴宴之仿佛看穿了成華的心思,他神色平靜並未多言。


    既已選擇了這條路,便不會迴頭。


    香凝於他而言,如今是最珍貴的存在,哪怕日後她會怨我恨他,他也不會放手。


    唐彥君說的話,裴宴之知道是什麽意思。


    隻是他明白,一步錯步步錯,他和香凝之間,早就沒有任何可以迴旋的餘地。


    要麽他永遠瞞著她,忘憂草的作用,會讓她隻記得他說過的話。


    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裂痕,隻會按照他所構想的一切去走。


    要麽香凝從路江口中得知一切,那麽他們之間,再無可能。


    想到這裏,裴宴之握緊手,將目光投向堆積如山的卷宗。


    路江已經打算先一步迴淩安去,將這件事告訴路為民。


    他不信裴宴之會放過香凝,單看他的態度,如今不過是緩兵之計。


    等他想到法子捂住自己嘴時,就是自己的死期。


    所以路江不能再等下去,要盡快將這件事告訴自己的父親。


    這樣一來,要是裴宴之真的對路家做什麽,他們也好有應對之策。


    “唐兄,萬事小心,這件事,是我連累你了。”


    路江看著來送自己的唐彥君,歎了口氣說出這句。


    聞言,唐彥君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我之間就不要說這種話了。”


    “我也不是什麽無名之輩,他尋不到什麽錯處來刁難我,倒是你……”


    說到這裏,唐彥君一頓,而後歎了口氣:“我看他對香凝姑娘的態度,怕是他要對路家出手,多保重。”


    聽到唐彥君的話,路江點頭:“我會小心的,就此別過。”


    路江快馬加鞭趕迴淩安,一路風塵仆仆,絲毫不敢停歇。


    他心急如焚,知道這件事的重要,容不得半點耽擱。


    路為民聽說路江迴到淩安,以為他帶迴了什麽好消息,可路江見到他時,滿麵凝重。


    “父親。”


    路江上前一步,二話不說便跪了下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


    聽完後,路為民坐到椅子上,長長的歎了口氣。


    “真是造化弄人。”


    要想尋迴朝光,事情卻如此棘手。


    “我不管裴宴之如何手眼通天,我隻想將朝光帶迴來。”


    路江的手緊緊握著,抬頭看向路為民說出這句。


    朝光是路家的女兒,她原本可以擁有衣食無憂的生活。


    如今成為裴宴之的妾侍,已是不幸,身為她的哥哥,路江又怎麽允許她繼續受苦受難。


    “裴宴之不會放手的,他會對路家出手,我擔心的是,慶王的事情。”


    路為民闔眸,深吸一口氣。


    聽到路為民的話,路江皺眉:“慶王?父親,您幫慶王做了什麽?”


    路為民緩緩睜開眼睛,目光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懊悔。


    “當初,慶王許諾會助力路家,還承諾會幫我們找迴朝光。我一時糊塗,便應下幫他做些事。可誰能想到,這一切竟與賑災銀案牽扯到了一起。”


    “當我反應過來,已經為時已晚。”


    路江震驚不已,他怎麽也沒想到父親會與慶王有如此深的糾葛。


    “父親,那如今該如何是好?若是裴宴之手中有了證據……”


    這份證據,會成為裴宴之拿捏路家的東西,朝光更迴不來了。


    路為民抬手打斷了路江的話。


    “不過我也留了後手,不至於太過被動。”


    “那批髒銀,原本是要送出去的,但我藏了起來。”


    主動交出,他們頂多是個蒙蔽之罪,難解決的,是裴宴之那邊。


    路江起身,在屋子裏踱步:“那隻能,先裝作我們舍棄朝光。”


    “降低裴宴之的警惕,伺機而動。”


    若路家沒了,朝光更迴不來。


    他抬眼看向路為民,說出這句後,路為民更是心痛:“是為父的錯。”


    若不是他答應了慶王,也不至於如今這般被動。


    “我們一家,總會團聚的。”


    隻要路家的人還在,隻要他還活著,就不愁沒有團聚之日。


    烏雲消散,才是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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