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猴子左右看了下,而後便離開了。


    香凝上前幾步將那信拿起來,展開看完後,她隻覺頭都疼了起來。


    猴子說的雖然沒錯,沒有證據,裴宴之對林管事做不了什麽。


    他雖是大理寺卿,但定罪也是要講證據的。


    可香凝覺得裴宴之絕非是那種莽撞行事、毫無準備便貿然抓人的人。


    又或者,他權勢滔天,真的能夠直接將林管事定罪呢?


    香凝不敢拿林管事的安危去賭。


    畢竟林管事是因為她才有此劫難的。


    肖明在信上說了,有辦法救林管事,要香凝躲藏好就行。


    裴宴之不知道香凝如今躲在哪裏。


    拿下林管事,就是在逼香凝自己出來。


    隻要香凝穩住,裴宴之也沒辦法的。


    等到時候風聲過去,肖明便將香凝送出水鎮。


    此時,客棧之中,成華俯下身去,壓低聲音,極為隱秘地說了一句。


    裴宴之聞言,唇角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


    “李世昌的部下?”


    成華點頭迴應道:“是李將軍的部下,吳縣令已經找人仔細詢問過了,給香凝姑娘辦路引和貫籍的,正是這個叫肖明的人。”


    “那日在外頭監視咱們的,也是他的人。”


    成華說完這句,眉頭不自覺地微微皺了一下。


    “隻不過,明大人帶著人仔細盤查了肖明的住處以及他平日裏常去的所有地方,可是一番搜尋下來,卻都沒能找到香凝姑娘的蹤跡。”


    裴宴之靜靜地坐在那兒,一言不發,整個房間瞬間被一種寂靜的氛圍所籠罩。


    唯有放置在一旁的棋盤之上,偶爾會傳來棋子落下時發出的清脆響動。


    “肖明接觸過的人,去過的地方,還有這城中較為隱蔽的院子。”


    裴宴之終於打破了沉默,聲音沉穩而冷靜,有條不紊地吩咐。


    “都去查一查,她那麽大個人,總要吃穿的吧。”


    即便肖明事先早有周全的安排,可如今被困在這水鎮之中的人是香凝。


    能夠維持吃穿用度的物資,遲早有一天會消耗殆盡。


    隻要耐心地從這些方麵入手去查,不愁找不到她的藏身之處。


    “要是還沒消息,過兩天就把林管事放出去,傳出我離開的消息。”


    被困在這水鎮的時間越久,人的心就更著急、


    他就不信,唯一可以離開的機會明晃晃地擺在眼前,香凝會不跑。


    那是人的本能與求生欲,在這種關鍵時刻,定會驅使她有所行動。


    “是,我這就去辦。”


    成華神色嚴肅,領命之後,腳步匆匆地離開了房間。


    裴宴之麵前的棋盤上棋子錯落有致,白子卻早已被黑子蠶食掉。


    香凝在院子裏想了一日,在選擇離開和救林管事間來迴搖擺。


    人是自私的,可林管事幫了她那麽多,她要是走了,裴宴之真的對林管事下手,她一輩子都會愧疚的。


    還有肖明他們,都是為了幫她。


    她長歎一口氣,起身走進屋子裏,將東西簡單收拾下,便準備出去。


    昨夜本來做好準備,想跑的,東西都備好了。


    香凝打開緊閉的院門,迎接她的是一把明晃晃的長劍。


    劍身閃爍的寒芒在如水的月色映照之下,更添幾分凜冽殺意。


    香凝大驚失色,但她的反應也極為敏捷,迅速側身一閃,躲避了突如其來的致命一擊。


    可黑衣人來勢實在太過迅猛,一陣刺痛瞬間襲來,香凝的胳膊便被鋒利劍刃劃過留下傷痕。


    “你還挺能跑。”


    蒙麵的黑衣人看到香凝躲過攻擊,發出一聲帶著嘲諷意味的嗤笑。


    這聲音傳入香凝耳中,竟讓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頓時愣住,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秦瑞?!”


    香凝難以置信地脫口而出。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究竟是什麽時候混進來的?


    “落到裴宴之手中,倒不如讓我給你個痛快。”


    秦瑞的聲音透過蒙麵的黑布,顯得有些沉悶。


    他的手將劍柄握得更緊,原本就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節此時更加突出。


    猛地一用力,再次將長劍高高舉起,朝著香凝毫不猶豫地刺來。


    劍尖劃破長空,發出一陣尖銳的唿嘯聲。


    危急時刻,香凝反手用力推倒了一旁的架子。


    隻聽“嘩啦”一聲巨響,架子上的各種物品紛紛散落一地,正好將秦瑞困在院子裏。


    比起落到秦瑞這個陰險狡詐的人手裏,還不如落在裴宴之手中。


    秦瑞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踉蹌幾步,他手腕翻轉,幾下便將困住他的架子砍成兩半。


    木屑飛濺空中,在月色下如同點點寒星。


    他抬眼再看向香凝時,目光中已滿是殺意。


    香凝此刻已然顧不得那麽多,毫不猶豫地撒腿就跑。


    隻不過秦瑞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帶來的手下迅速散開,將香凝圍堵在狹窄的巷子裏。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讓她陷入了無路可逃的絕境。


    “裴宴之在水鎮,你就不怕他的人過來?”


    香凝強作鎮定,說話時,她的手中緊緊握住一根鋒利的長簪,仿佛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


    她的臉色因為緊張和失血顯得有些蒼白,原本整齊束起的烏發也在剛剛的逃跑中散落下來。


    幾縷發絲淩亂地貼在她略顯憔悴的臉頰上,更添狼狽。


    秦瑞微微抬起手,將剛剛沾染到發上的木屑掃落下來。


    “我怕啊,但你也必須得死。”


    秦瑞沒想到,秦碧君不過是讓她去殺一個女人,卻找到了當年從他們手中逃掉的人。


    香凝今日必須得死,隻有這樣,才能永絕後患。


    香凝的目光慌亂地四處張望著,想要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逃出去的契機。


    忽然,眸中映入一人的身影。


    屋簷下,孤燈隨風搖曳,光影晃蕩不定。


    裴宴之就站在那裏,負手而立,身姿挺拔,一身月白色的錦袍更顯清貴出塵。


    他眸光清寒,猶如黑夜寒星,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香凝,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


    他依舊是那個令人難以捉摸的清貴公子,就連抬起的眼眸中都沒有多餘情緒,平靜得讓人感到害怕。


    “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再敢跑,我絕對會折了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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