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小心翼翼地將那幅受潮的畫拿過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說道:“我不認識,好像是叫蝴蝶蘭。”


    他的聲音平穩而溫和,香凝聽到肖明的話,緩緩轉過身來,低頭看著那張攤開在林管事麵前的畫。


    那幅畫因為收藏了太久,再加上受潮,顏料都混在了一起,有些地方已經模糊不清,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畫中的蝴蝶蘭曾經或許是鮮豔欲滴、栩栩如生的,但現在卻顯得有些黯淡和破敗。


    “這畫,你都找我修補多少次了。”


    林管事一邊說著,一邊已經調好顏色,低下頭專注地修補著畫。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認真和專注,手中的畫筆在畫紙上輕輕舞動。


    肖明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林管事的動作,說道:“沒找到夫人,這畫啊,就不能丟。”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和執著,這幅畫對他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您也知道,我這條命,是將軍救迴來的。”


    肖明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感激和敬意。


    若不是將軍,肖明早就成了翁達人的馬下亡魂。


    所以完成將軍的臨終遺願,是肖明這輩子必須做到的事情,無論有多難。


    香凝看著林管事將畫修補好,肖明小心地將畫放到一旁去晾幹。


    這一屋子的東西,似乎都不是肖明的,而是他口中那位將軍的。


    每一件物品都仿佛承載著一段故事,一段關於將軍的故事。


    “大哥,飯好了。”


    就在此時,外麵也傳來剛剛那個矮個子男人的聲音。


    三人從屋子中走出去,飯桌上已經擺好了吃食。


    淩安在南方,是以,這水鎮的氣溫沒有上京那般冷,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溫暖和舒適。


    幾人在這長桌旁落座,肖明先給香凝介紹了這兩人:“猴子,小四,跟了我許久了,趙姑娘放心,絕對不會把您的事情往外說。”


    “趙姑娘,剛剛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猴子向香凝道歉,臉上帶著真誠和歉意。


    香凝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並不在意。


    大家圍坐在桌旁,用了這頓簡單而溫馨的飯菜。


    用過午飯後,林管事帶著香凝離開肖明家中,約定好了明日午時來取東西。


    香凝低頭看著手中的路引,露出笑意。


    “少東家或許後日就能到了,趙姑娘,你不等等他嗎?”


    聞言,香凝將路引收起來,搖搖頭:“我有些急,明日拿到貫籍就得離開,不過等今後得空,我還會迴來的。”


    待裴宴之不再尋她,等她徹底獲得自由,她還會來淩安的。


    “好,那咱們有緣再見。”


    林管事沒有多說,帶著香凝迴了商隊休息的地方。


    湛藍的天空澄澈而明亮,隨著時間流逝,絢麗而濃烈的橙紅晚霞,一點點地將湛藍的天空漸漸吞滅。


    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從天邊的一角開始蔓延,逐漸覆蓋了整個天空,直至最後完全消失,變成一片灰暗。


    白天的喧囂與明亮瞬間被黑夜的寧靜與神秘所取代。


    夜空中,隻剩下繁星點點,如同無數顆璀璨的寶石鑲嵌在夜幕之上。


    裴宴之靜靜地站在窗邊,修長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挺拔。


    他的目光透過窗戶,投向外麵繁華的街景。


    街道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然而,裴宴之的眸光卻晦暗不明,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讓人無法捉摸他的心思。


    他靜靜地凝視著外麵的街道,不知在想些什麽。


    成華輕輕地推門進來,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


    當他看到桌子上一口沒動的飯菜時,不由得歎了口氣。


    成華眼中露出擔憂和無奈,看著裴宴之的背影,輕聲說道:“爺,您多少也吃點兒吧。明日路江就要動身了,明大人說,已經安排好人跟著他了。”


    成華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迴蕩,帶著一絲關切和勸說。


    他知道裴宴之最近心事重重,但也擔心他的身體會因為不好好吃飯而垮掉。


    “距離淩安最近的城鎮,都有哪些?”


    不知過了多久,裴宴之的問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瞬間打破了剛剛的寧靜。


    他緩緩轉過身來,微微蹙起的眉頭露出他的煩躁。


    聽到這句問話,成華微微一愣,隨即迅速整理思緒,迴道:“大大小小的城鎮村莊,至少有十多個。”


    成華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


    “你知道香凝最聰明的地方在哪裏嗎?”


    成華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臉上露出茫然的神情。


    過了片刻,他猶豫的說道:“爺確定那趙姑娘就是香凝姑娘嗎?”


    天底下怎麽會有那麽巧的事情呢?


    隻是他也不禁去想,若是香凝姑娘,她又是如何在沒有路引的情況下離開的?


    “爺,您說香凝姑娘會不會沒出城啊?”


    成華的話不無道理,畢竟在沒有路引的情況下,想要出城並非易事。


    隻是裴宴之卻嗤笑一聲,那笑聲中帶著一絲嘲諷和冷漠。


    “秦瑞還沒找到?”


    裴宴之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還沒,這小子,太能躲了,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成華無奈地迴答,要是找到秦瑞就好了,他們也不至於像是無頭蒼蠅一樣繞來繞去。


    不過秦瑞越是躲藏,就說明那天,他肯定也上了船。


    成華也實在想不通,大夫人這才消停多久,又開始作妖。


    “爺,那趙姑娘要真是香凝姑娘,您……”


    成華歎了口氣,不知該怎麽問下去。


    畢竟香凝是第一個敢欺騙裴宴之,還逃之夭夭的人。


    他都不敢想,要是真的被爺給抓迴來,香凝會有什麽下場。


    “逃奴什麽下場,她就什麽下場。”


    裴宴之眸中劃過幾分殺意,他的聲音冰冷而決絕。


    還沒人敢對著他說這麽多謊話,香凝的行為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什麽心悅他,要一輩子待在他身邊,全是謊話。


    騙子。


    隻聽哢嚓一聲,握在裴宴之手中的筷子瞬間斷裂。


    讓他抓到她,他定會先打斷她的腿,再將她丟進暗牢。


    “爺,有信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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