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之收迴視線,將那圓子重新包上,流出的芝麻餡,徐媽媽趕忙過來收拾好。


    香凝低頭忙著手上動作,沒再跟裴宴之多說什麽。


    圓子包好後,裴宴之又纏著香凝做柿餅,這東西還要放一段時日,又不能立馬吃到嘴裏。


    香凝便教他用麵團做了個柿餅放進蒸籠裏。


    像是哄孩子一樣。


    兩人在廚房忙活一陣,也到了該用晚飯的時候。


    “煮兩碗肉湯麵吧。”


    他擦了擦手,拉起香凝就要離開。


    徐媽媽愣了下,但也隻能照做。


    不多時,一籠包子和兩碗肉湯麵便被端了上來。


    “其實我一直很想知道,尋常人家都吃什麽。”


    裴宴之看著熱氣騰騰的吃食,示意香凝坐下,話說完後,他抬手給香凝擦了下臉上的麵粉。


    香凝有些不適應現在的裴宴之,總覺得他溫柔的有些過了頭,叫她渾身上下都覺得像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一樣。


    “坐下,一起吃。”


    裴宴之的手指微微彎曲,收了迴來。


    聞言,香凝乖巧坐下,兩人坐在一起,用了這肉湯麵和包子。


    裴宴之吃的津津有味,也沒覺得這尋常食物有什麽不能吃的。


    這倒是讓香凝想起了剛來墨鬆苑那會兒,成華交代的事情。


    說裴宴之是個極其難伺候的人,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


    用過晚飯後,香凝正要起身,就聽碧桃說,廖媽媽來了。


    裴宴之抬手讓廖媽媽進來。


    “奴婢見過大少爺,這是大夫人給大少爺您送來的補湯。”


    廖媽媽麵上掛著笑,看到香凝坐在裴宴之身邊後,心中一驚。


    沒想到香凝這般受大少爺喜愛,竟然都能和大少爺一起用飯了。


    “跟大夫人說,我不需要這些,今後也不要送來了。”


    裴宴之看都沒看廖媽媽一眼,隻說了這句。


    廖媽媽麵露幾分難色,不由得看向香凝,想讓香凝勸一勸裴宴之。


    “看誰也沒用,迴去吧。”


    裴宴之注意到廖媽媽的眼神,冷聲落下一句。


    聞言,廖媽媽隻好拿著食盒退了出去。


    “是不是覺得我很薄性?”


    裴宴之的手落在香凝的背後,伸手摸了摸。


    “沒,爺很好。”


    香凝身子輕顫,感覺到脊骨的位置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不斷的滑落又升起。


    他手指的力道,一下重,一下輕。


    “香凝,當初是你說的,心悅我,願意跟著我,也不想去裴永成那裏的。”


    “人不能得到了就想一腳踹開,天底下沒有這樣的事情。”


    裴宴之湊近她,收迴手。


    她抬眼,對上裴宴之看來的目光。


    “奴婢知道的。”


    香凝如今也有些後悔了,早知道裴宴之如此難擺脫,她便是死了,也不會去求他。


    可偏偏,這個男人,能夠察覺到她的所有心緒。


    她便隻能說了一個又一個的謊,直到現在,都圓不上了。


    “乖。”


    裴宴之沒打算將人逼太狠,所以說完這兩句後,又出聲安撫了她一句。


    他果然還是更喜歡曾經有所圖時,她勾引他的模樣。


    當晚,裴宴之沒留香凝守夜,她迴了自己的屋子,將銀子又盤算了一遍,心裏卻是犯了難。


    不是沒想過直接跑,但罪奴抓到,隻有亂棍打死的份兒。


    香凝不是奔著尋死去的,要是想死,當初她都不會進裴府。


    可要想光明正大的要迴自己的身契,就怕老夫人或者大夫人來問裴宴之。


    到那時,她更走不了。


    裴宴之是挺寵愛她,但他要是知道,打一開始她的目的就是為了離開他,隻怕是不會放過自己。


    任何敢背叛他的人,都沒好下場的。


    她得想個萬無一失的法子,讓那捏著她賣身契的人,能夠放手才是。


    這夜,香凝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如願離開裴府後,裴宴之將她重新帶迴裴府。


    還說她既然說了心悅他,求了他庇護,那就一輩子都是他的人。


    在夢中,男人麵色陰沉,一改往日清冷,隻有夾雜著烏雲暴雨般的怒火。


    ‘香凝,你逃不掉的。’


    驟然白光劃過,香凝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她額上布上一層冷汗,撐著身子坐起來。


    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才讓她做了這個夢的。


    但夢中,裴宴之的反應,讓香凝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怪不得阿娘說,人活一世,少犯口業,這些將來都是要償還的。


    香凝現在都要還不清了,可是為了哄著裴宴之,她還得繼續說這些謊話。


    早知道當初,她是絕對絕對不會來招惹他的。


    翌日清晨,香凝醒來時,裴宴之已經去上早朝了。


    秋日的早晨總是覆著一層白霧,霧色四散,還有些看不清人。


    香凝往外一走,就感覺到自己發上凝了些水霧。


    “姐姐醒啦?”


    “爺什麽時候走的?”


    香凝覺得自己這大丫鬟倒是越做越不稱職了,主子都醒了,她還睡著。


    “寅時一刻就走了,說是宮中急召。”


    碧桃出聲迴了句,香凝了然點頭。


    往常一般都要等到寅時末才走,去這麽早,也隻能是宮裏出了事兒了。


    “爺走前兒還說,他有兩件衣裳壞了,要姐姐得空給他補一補。”


    碧桃笑著走上前對著香凝說了一句,聽到這話,香凝點頭應下,朝著裴宴之的屋子走去。


    此時的慈寧宮中,裴宴之跪在一旁,安平侯魏子騫則是跪在另一側。


    馮太後砸來的水杯就落在裴宴之身前,滾燙的茶水灑出來,浸透他的衣裳。


    “裴宴之啊裴宴之,哀家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將這差事辦成這般模樣!”


    說罷,馮太後頭疼的揉了下頭,裴宴之跪在地上,也沒迴話。


    “是你說的結案,哀家也應允了,那你現在告訴哀家,珍玉坊的那場火,讓你逼出來人了嗎?”


    聽到馮太後這句,裴宴之才開口說道:“是微臣之過。”


    “是你的過錯,不是你的過錯,哀家也就不讓你來了。”


    “線索全斷,你便是再想查也查不到了,哀家不罰你也不行。”


    馮太後睜開眼看向一旁的內侍:“杖刑二十。”


    一旁的魏子騫聽著這話,麵露幾分笑意。


    裴宴之害的他們如今唯一的線索也斷了,即便親自去了淩安又如何。


    這一次,太後娘娘對他,定然不會那般倚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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