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皺眉,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走到碧桃身邊,對著她說了句。


    碧桃眼眸微微睜大,點頭去了小廚房尋徐婆子。


    子夜,夜色漸濃,香凝推開自己屋子的門走進去。


    撒過藥粉的清逸居飄著一股香氣,莫名的有些刺鼻。


    香凝不得不感慨一句,得虧裴宴之沒在,不然聞到這味道,怕是要直接大發雷霆了。


    隻是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作為裴宴之身邊的通房丫鬟兼整個墨鬆苑的大丫鬟,香凝自然是得了一間獨立的屋子用來歇息。


    是以,這屋子沒多餘的人,也更方便香凝做些別的事情。


    腰間那把短刀再次出手,這一次,脫了刀鞘的刀身在皎皎月光下顯得有幾分鋒利。


    隻見香凝走上前,刀尖劃在床邊的位置,發出響動。


    床上被五花大綁的人聽著這聲音,覺得有幾分頭皮發麻。


    他的口中塞著布條,嗚咽嗚咽的看著香凝。


    姑娘坐到他身邊,那把短刀貼上他的臉:“誰讓你來的?”


    香凝勾唇淺笑,歪頭對上這人的目光。


    她從來都不是什麽軟弱可欺的人,隻是在這偌大的裴府,無論是誰,好似抬起腳,就能輕易弄死她。


    她在他們的眼中,就如同一隻螞蟻一樣。


    為了活著,香凝隻能藏拙,乖巧,木訥,讓人覺得她毫無攻擊力,溫順又聽話。


    可她能從那些人的手中逃出來,還給自己尋了一條活路,能是什麽小白花嗎?


    換句話說,即便她真的被算計了,貞操於她而言又能算得了什麽。


    阿娘臨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她能夠活下去。


    香凝不在乎這些,隻要能活著,她可以付出一切。


    刀身貼著男人的臉,一路向下,最終落在他身下的位置。


    “我隻給你一次機會。”


    她繼續笑著,拔出了男人堵嘴的布條,一粒藥丸就這麽猝不及防的進了他的口。


    “你,你怎麽會……”


    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可思議,這件事做的如此隱秘,她究竟是怎麽發現的?


    “蠢貨就是蠢貨,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你是打算幫我,還是打算中毒身亡呢?”


    香凝坐在床邊,雙腿交疊,那雙過分好看的眸子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


    她之所以叫香凝,就是因為她對氣味很敏感。


    那驅蟲藥粉是李管事給她的,所以一開始,香凝並沒有懷疑。


    可是撒下去後,那股令人昏沉,還難受的感覺一上來,香凝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隻是那時候,她也不確定這究竟是什麽,於是便讓碧桃去小廚房尋徐媽媽,讓她煮了可以令人清醒靜心的地龍草水。


    清逸居的人都喝了。


    做完這些,香凝便去尋了徐媽媽,說了自己的懷疑,所以,用完飯後,她並沒有迴自己的屋子。


    這人依照約定,見屋子裏靜悄悄的,還以為躺在床上的是香凝。


    哪曾想,掀開被子一看,是身強力壯的湯鵬。


    一棍子就被敲暈了,再醒來,便看到了香凝。


    “這毒藥是爺給我的,說是大理寺用來逼問案犯的,服用之後,三日便會讓人感到渾身無力,七日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你!”


    男人看著香凝頂著這張人畜無害的臉,說著如此喪心病狂的話,現在萬般後悔答應來做這件事了。


    如今不僅要搭上自己的命,甚至還要幫她做事情。


    “你要我做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看著香凝,最終妥協說下了這句。


    香凝輕笑,緩緩吐出一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句話,還是在裴宴之書上看到的,裴宴之告訴她,這句話的意思就是。


    別人怎麽對你的,你就把他用在你身上的手段,加倍奉還。


    讀書的確有用,連說話都變得有點兒不同了。


    -


    翌日,天還沒亮,墨鬆苑中便響起一道淒厲的喊聲。


    香凝起身穿上衣服走出去,一出門便看到了碧桃,外院兒下人的屋子裏圍了不少人。


    方媽媽也從屋子裏走出來,皺著眉走過去。


    不一會兒,那群圍觀的下人就被方媽媽驅散走。


    再然後,她尋了兩個粗使婆子守著,自己則是去了寧福居。


    來往不到一刻鍾的時間,青竹便被人拖著去了柴房。


    香凝站在清逸居外,看著青竹被拖走。


    她唇角帶著淺淡笑意,站在那兒,頗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青竹抬頭看著香凝,像是發了瘋一樣的掙脫掉拖著她的小廝,衝到了香凝麵前。


    她伸手死死的掐著香凝的脖頸:“是不是你?你陷害我?你個賤人!”


    青竹的手在不斷的收緊力道,像是要將香凝掐死一般。


    香凝沒有過多反抗,裝作要被掐昏暈厥的樣子,小廝反應過來,很快就將青竹再次帶走。


    “姐姐,沒事吧?”


    “脖子都紅了,能沒事兒嗎?碧桃,快去拿藥。”


    碧桃和徐婆子的話在香凝耳邊落下,她抬手摸著自己的脖頸,對著她們搖頭:“沒事。”


    要不是青竹先起了算計她的心思,又怎麽會被她算計。


    她是為了自保。


    “香凝,老夫人讓你去寧福居一趟。”


    方媽媽走過來,神色複雜的看了香凝一眼。


    香凝握緊手,點頭應下。


    “這,要不要處理了傷口再去?”


    徐婆子擔心的說了句,香凝看著她道:“沒事兒,小傷。”


    說完,她跟上了徐婆子的腳步,朝著寧福居走去。


    裴老夫人是威遠侯之女,將門貴女嫁給了當時的裴老爺子,風風雨雨幾十年。


    香凝聽人說過,當年的裴老爺子,風流成性,家中妻妾眾多,可到最後,能安安穩穩活下來的,竟然隻有如今的四個主子。


    可想而知,這在背後動手的是誰。


    當家主母,自是有些手段。


    深宅大院的爭鬥,一點兒也不比皇宮庭院的少。


    這裏頭的醃臢事,多了去了。


    老夫人不會無緣無故的見她,除非是從中察覺到了什麽。


    香凝跟著方媽媽進到寧福居後,還未反應過來,一個粗使婆子直接摁著香凝跪在了寧福居的鵝卵石路上。


    “香凝,老夫人說了,做了錯事,就要受罰。”


    “你且跪著吧,什麽時候老夫人睡醒了,你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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