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下的女眷們都未見過國師到底是什麽模樣,見那水岸裏的大臣們紛紛跪下也是跟著一起跪下,但是膽大的女眷卻都是抬頭看去,想要一睹這國師的風采。


    年無妄坐在那軟椅上,德妃和端妃也是跟著行禮,連著年雪飛也是。


    她方才不敢說話,是因為今日有眾多人在場,她不能落了話柄,如今聽到國師來了,她這心裏才生出了一絲安心。


    不知道何時,她已經變成了讓所有人都安心的存在。


    年無妄站起身,朝著無憂的方向走去,她不在的每一刻他心裏都很不安心…


    無憂一身鵝黃色的長衫,臉上覆著麵甲,雙手背在身後不緊不慢的從那外麵走來,蝶赤跟在身後,見這些跪了一地的人,也不過是瞥了一眼便收迴了目光。


    她今日的鵝黃色有些泛著黃白,經常挽起來的青絲今日全部傾灑而下,那燈光打在她的身上居然帶了無限的柔和,那覆著麵容的半張麵甲此刻散發著一種暖色的光芒,既讓人覺得冰冷又讓人覺得溫暖。


    她露出來的半張麵容,絕美的讓人不敢直視,尤其是那雙眼睛,細細看去,裏麵竟然沒有任何的雜誌,有的不過是那萬丈天地罷了…


    她緩步而來,柔和又清冷,絕美又風塵,周下的女眷們都是驚豔的閉不上嘴巴,抬著頭看著無憂愣了許久。


    不僅僅是女眷,男眷們也一樣被這樣的氣質驚豔到了。


    這世間當真有這樣比仙子更加清仙的人。


    正當所有人都看愣的時候,卻聽見無憂那清冷的嗓音傳來。


    “起來吧。”


    絕美的容顏加上誘人的嗓音,瞬間那些女眷們被迷得神魂顛倒。


    “國師,國師…”


    那整個觀花宴的女眷們都是捂著胸口衝著無憂喚道。


    當然其中不乏一些有著其他心思的人。


    花羽衣手中捏著扇子,見著那國師居然是無憂,手中的扇子瞬間被她捏成了碎渣。


    這麽多年,她仍舊沒能改那招搖的性子。


    她惡狠狠的瞪著無憂,這才見那女眷裏還有一人正晃神的看著無憂。


    那女子一身淡青色的長衫,盤著婦人的發髻,她應已有三十多了,保養的很好,此刻因為驚訝,整張臉都帶了不可置信…她手中還拿著一枚珠釵,身邊跟著丫鬟,見此刻自己夫人手中的珠釵被差點折斷,趕緊上手道:“夫人,小心手。”


    樂黛清慌張的收迴了目光,趕緊低頭,不知為何她眼眶裏麵居然帶了霧水。


    她將那珠釵鬆開,才見珠釵已經全部散了。


    “夫人,您怎麽了?”


    丫鬟看著樂黛沁,以為她不舒服趕緊問道。


    樂黛沁搖頭,正要擦眼淚便看見麵前遞過了一條手帕。


    她接過帕子:“謝謝。”


    “不用謝,八小姐,好久未見了。”


    花羽衣嘴角勾著笑意,樂黛沁聽到熟悉的聲音猛地抬頭,才見那麵前的人居然是當年的昭和公主。


    “昭和公主?”


    她驚唿。


    花羽衣趕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噓…八小姐怎的亂喚,如今本夫人可是花羽衣,大理寺大人的夫人…”


    樂黛沁震驚的看著她然後慌張的往那水岸看去,果不其然,那水岸裏,熟悉的南宮羽此刻正端坐著,他一雙眼瞳此刻死死的落在了那國師的身上…


    “怎…怎麽會這樣…”


    她永遠都想不到,當年失蹤的南宮公子,昭和公主和她的十妹妹如今居然會在延年!而且,共同進了朝堂!


    紫陽坐在水岸裏,局促不安的朝著樂黛沁的方向看去,然後又看向了此刻正站在那中間的無憂…


    雲閑傻眼的看著無憂,他萬萬沒想到,他一直跟著的公子居然正是當今的國師…傳的風風揚揚的人…


    七裏也傻眼了,看著蝶赤,一時間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公子…那,那是那是…”


    雲閑抬手示意七裏不要說話,七裏趕緊閉上了嘴巴。


    一眾人的目光就這樣落在了無憂的身上。


    年無妄快步走下來,對著無憂伸手:“你怎麽才來?”


    他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說話的時候有多委屈。


    眾下的人哪裏見過皇上這樣,都是震驚了。


    她沒有將手放在年無妄的手上,而是哼笑了一聲往那不遠處的座椅走去,那座椅正是劉涵方才坐的。


    “皇上,同樣的話不要讓我說兩遍…”她意有所指,年無妄臉色一變知道她說的什麽意思。


    劉涵見她直朝著自己的座椅去,趕緊快步上前對著無憂笑道。


    “國師,您忘了晌午我們在後亭裏說的話了嗎?”


    無憂見他擋在麵前,有意思的看著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下午他們在後亭見過麵了?


    見她抬眼盯著自己,劉涵心裏咯噔了一下繼續道:“國師晌午才說,朝堂需要我們二人共同努力,如今皇上尚且不成熟,國師不是應該與本輔政一同輔佐皇上嗎?況且,國師自己也說,隻要是本輔政做的事情合情合理,國師是不會摻和其中的。”


    劉涵一開口,頓時所有人都驚了,議論紛紛的看向了無憂。


    “輔政大人,這話說的優點捉摸不透,是什麽意思?”


    “不會是國師和輔政大人…”


    “別亂說,他們二人向來不和的。”


    “你們聽方才輔政大人說的話,隻要合情合理,國師不會插手的,這話說的還不明白嗎?”


    “哎。”


    那周下頓時便議論成一片。


    廖輕塵幾人也怔住了。


    雲閑也是,原來晌午說的有事要做居然是去見輔政大人…


    他心裏多少有些因為無憂沒有說實話而不舒服。


    年無妄站在無憂的身側,聽見劉涵這麽說,不可置信道:“輔政大人怕是說胡話了吧?朕可就站在這裏呢。”


    劉涵聽見年無妄的聲音,跟著笑了:“皇上,此事您若是不信可以直接問國師。”


    無憂站在那裏,感受到所有人投來的目光,隻不緊不慢的坐到了那座椅上,隨後懶散道;‘是有這麽一迴事兒。“


    她這一嗓子算是釘錘了…


    不僅僅是年無妄,廖輕塵,安生離白等都傻眼了。


    “你什麽意思?”


    年無妄看著她,第一次覺得有些無助。


    無憂依靠著座椅,斜著眼睛看他,眼睛裏麵沒有任何的感情:“字麵上的意思。”


    “你這是打算要和朕…”


    “皇上,同樣的話,您再去想一想。”她打斷了年無妄的話,然後聲音放小了一些:“我不可能一輩子幫著你,劉涵更不可能一輩子被我壓著,皇上,你要學會自己去處理這些事情…”


    她話說的很明白,年無妄懂,但是對於無憂說的話這心裏難免想的多一些。


    她這話隻有年無妄聽得到,劉涵等人都未聽見。


    她翻了一下手:“諸位還有什麽不懂需要請教的?或是對於方才我說的話不明白的可以繼續上問。”


    她說話的聲音輕輕柔柔的,但是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讓人反複推敲。


    劉涵見她沒有為年無妄說話,這臉上的得意更加的濃烈了。


    “國師,今天晚上不僅僅是賞花賞月,這還有北涼將軍的接風洗塵宴。國師剛來不久,可能不知道北涼將軍是何人。”


    他揮著袖子:“皇上,還請上座。”


    年無妄沒吃到好處,這臉色不悅但是也未說什麽,畢竟整個朝堂都知道他年無妄受製於劉涵…


    劉涵看著無憂麵無表情的模樣,高聲擴談:“這北涼老將軍此前有一個養女。閨名喚做‘北涼碎瓊’,是老將軍外出殺敵在戰場上收養的一個小姑娘。據聞,這小姑娘當時不過十歲,碰到老將軍的時候正是敵軍殺入農戶的時候。小姑娘的父母便是當地有名的土財主,隻可惜,晚去一步,北涼小姐的生父生母已經死於敵軍的刀下。老將軍到的時候,那些敵軍見北涼小姐生的貌美便要強行將人拉入敵營,她當時雖年幼,但是生的一副傲骨,一雙眼睛裏麵寫滿了不屈。若非是北涼老將軍到的及時,北涼小姐當時便已經自刎以保清白。”


    劉涵看著眾人已經沉浸在這話中,便停住了聲音。


    這些女眷們都是愣了,紛紛想知道下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輔政大人,這故事說了一半不說了,豈不是白生生吊人胃口嗎!”


    “是啊,我等進宮較晚,當年的北涼將軍府聽說是風光無限….”


    那水岸處的大臣裏,有幾個已經鬢邊生白發,聽見那水岸旁傳來七嘴八舌的聲音便連聲歎氣。


    “當年的北涼將軍府是風光,但是卻也是慘敗的。”


    廖輕塵幾人就坐在不遠處,聽到那大人的話都是抬頭看去。


    那水岸的另一邊紛紛有人探目光進來。


    那大人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迴想起繼續道:“這些事情我也算是經曆過一段,也從他人口中聽聞過一段…不知是真是假,隻是這麽說了,諸位聽著便罷。”


    年無妄等人都坐了下來,對於這閉口不談的北涼小姐還是心中有著好奇的。


    “當時北涼小姐舉劍自刎的時候幸的老將軍所救,而後敵軍被殺,老將軍便將已經失去了父母的北涼小姐帶迴了軍營…可哪想,那未被全部殺死的敵軍派人前去通知了地方首領,當天晚上,敵軍首領便帶著夜行軍襲擊了當時駐紮在三十裏外的北涼部隊…糧食被燒毀,死傷一大半…可謂是慘烈無比…”


    那大人搖搖頭:“好不容易挨了過去,哪想天下大雪,冰凍數百裏,我軍無糧草,無戰馬,無增援…就在北涼將軍以為要潰敗的時候,軍中當時的軍師卻指出北涼小姐是地方的奸細。當時的北涼小姐,瘦弱可憐,待在那救援的帳篷裏,吃不飽穿不暖,就在這樣的天氣下被十幾人從帳篷裏提了出來然後扔到了冰天雪地裏審訊。軍師說,若非是當時路過那山戶,若非是救下了她,我軍不會變成今日這般…說著便要將當時毫無還手之力,不能為自己辯解的北涼小姐斬首與馬下…”


    他說到後麵,臉色都變了。


    “那到底是斬沒斬?急死了,韓大人,您倒是說快點啊!”


    那人群裏,有的人都已經聽得著急了。


    韓大人,繼續道:“自然是未斬。”他摸了一把胡子:“就在那刀落在小姐脖子上的時候北涼老將軍看見了她那雙不羈的雙眸,裏麵沒有恐懼沒有害怕,甚至是連波瀾都未有…試問擁有這樣一雙眼瞳的小女子如何能是敵軍的細作?於是在最後,老將軍將小姐保了下來。”


    那韓大人又開始打了晃,引得眾人都是一陣的煩躁。


    無憂依靠著座椅,那思緒就這麽飄向了四十年前…


    那一天晚上,自己被救下來後,她便在深夜去了老將軍的床榻前,天寒地凍,他當時不過壯年,卻也被凍的臉色通紅…援軍一直未到,糧草不足,車馬不行…老將軍救了她兩次,為了報恩,她去了老將軍的床榻前…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老將軍看著她的雙眼惋惜道:“可惜了,若非本將還能活著離去,迴去後你若未死,本將定當收你做女兒…你臨危不懼,年紀尚幼卻有此心境,本將心中著實喜歡。可惜,我那兩個兒子不爭氣,如今已有好幾歲,未能與你一樣成事成器,本將心中愧疚啊。”


    她看著老將軍那惋惜的麵容說出了她與北涼老將軍從此牽扯到一起的第一句話。


    “你若是活著出去了真的可以收我做女兒?”


    她聲音很是冰冷,老將軍的身子也被震了一下,他扭頭看她不自覺的點頭。


    “好,那我要幫你。”她站起身,小小的身子就這麽走到了那帳篷外。


    “這些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傳到延年的時候便是這麽說的。”韓大人繼續道:“聽聞第二日敵軍入侵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是北涼小姐拿著劍駕著馬一舉突破了敵軍,那氣勢勢不可擋,縱使千軍萬馬也是一身紅衣從中過…”


    “那些將士見突圍見效,頓時士氣大起,長刀短劍一把衝出了險圍,而北涼小姐也因此一戰成名…”


    “後來呢?”


    “是啊,後來又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北涼將軍府又怎麽了?北涼小姐人呢?”


    那周下頓時便熱鬧起來。


    這觀花宴便是各個朝堂女眷的交流宴會,一邊賞花一邊說事,自然也是合理的。


    年無妄坐在高坐上也未阻止,這事,他也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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