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她衝著自己抬手,便一笑收起了扇子從那二樓往下走。


    那周圍的百姓們哪裏見過這樣神仙似的男子,都是紛紛交頭接耳。


    “延年哪幾家的公子,心善不說,還如此好看。”


    “可不是麽,人美心善,比那天上的仙子還要仙子。”


    一時間整個酒樓周圍全是誇讚無憂等人的。


    聞人溪客順著無憂的手看去,才見那二樓站著一人,他抬著雙眸正見那人居然就是自己約在酒樓的知己。


    他臉上帶著驚喜:“花公子。”


    花狐從那二樓下來,衝著聞人點頭又笑道:“趕巧了不是。“


    七裏也沒想到兜兜轉轉,這認識的居然都是自家人!


    笑道:“花公子,那日我家公子與你分開後日日念念盼著與你見麵,今日還說特地早來了些,哪想到碰到了無憂公子,更喜的是,二位公子居然認識,可瞅著不是好事麽!”


    聞人溪客笑的更是溫柔,那眼角都帶著溫潤的笑意。


    她扯了扯袖子,看著那處弱不禁風的拓跋踏枝道:“人,我給你了,如何處置,全看二公子的意思了。”


    拓跋踏枝沒想到今日出門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人幫忙,對於無憂雖然麵上冷漠但還是點頭道謝:“敢問公子名諱,改日登門拜訪,多謝公子今日出手救貧苦百姓與火熱之中。”


    無憂沒說話卻抬著步子往前走,花狐趕緊伸出手攙扶她,她手覆在花狐的衣袖上,餘光就這麽落在了拓跋踏枝的身上。


    這個拓跋踏枝就像是二十年前的無憂一樣,體弱多病不受待見甚至也可能是深藏不露,她可以看人是什麽樣的,但是她不會去看,因為這樣的人,這樣的故事發展才夠有意思。


    且不說方才她僅僅隻是出手幫了拓跋踏枝一下,可他呢,卻拿著出手救貧苦百姓之言推自己,那方即便是他感謝,可說到底讓人聽去的便是他拓跋踏枝今日是出手幫了這些一樓的平頭百姓們,這感謝,也是他拓跋踏枝去感謝的。


    悄無聲息的一句話,讓拓跋踏枝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一個為別人著想的印象。


    他很聰明,深藏不露的聰明。


    拓跋踏枝抬頭看她,隻是瞬間,兩人的目光便接觸到了一起,他盯著無憂的雙瞳,那雙瞳裏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絲玩昧的笑意,霎時,他的心便漏了好幾拍,這個人的雙眼就像是看透了他所想一樣,如此幽深,又是如此的可怕。


    蝶赤跟在後麵,看著七裏先上去,才扭頭看向拓跋踏枝,然後不急不慢的喊住了他。


    “二公子,我家公子有一物想送一與你。”說罷便見蝶赤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


    殊音看了一眼拓跋踏枝,快步上前接過,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封沒有任何署名的空信箋。


    “這…是什麽意思?空的?公子…”


    蝶赤半低眼簾:“心中有所想,它就是一封可以幫你們的信箋。”


    說罷也未等二人明白什麽意思便上了二樓,七裏迴頭看她,笑的異常陽光:“姑娘,你先走吧,我在後麵。”


    蝶赤被他的笑容晃到了,未說話步行往那裏處去。


    那樓下,南宮逸跪在地上,見無憂走了,瞬間便鬆了氣,那火焰也小了許多。


    “這…這…二公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一馬吧。”


    拓跋踏枝未說話,低著頭看向南宮逸,眼睛裏麵帶著深深的黑色,那雙瞳讓南宮逸一下子跌倒了穀底。


    一個體弱多病的人,眼中怎麽能有如此駭人的眼神?


    那種感覺,讓南宮逸能窒息。


    自然,下麵發生什麽事情已經和無憂等人無關了。


    見了那二樓的包間,鬆鶴便趕緊讓人去準備酒菜。


    那二樓外麵是坐地的大窗,順著看出去,風景無限好,閑鶴山莊又在河邊不遠處,這會兒看出去能從二樓看到外麵偌大的洛天湖,周圍百草樹木成蔭又適逢下雨別提多麽的愜意了。


    夜風從那處吹來,身子也都格外的舒適。


    花狐進門,將那凳子拉開,然後細心的攙扶著她落下,嘴裏卻問道:“溪客是怎麽遇到主…”


    他說了一半卻停住了口。


    蝶赤愣了一下,看向了花狐,無憂卻不動聲色道:“從他處來,無處去便在街道裏走了幾圈,正好下雨了,許久未在雨中漫步過,便走過來了,不曾想聞人公子路過,替我撐了一路的傘。”


    花狐臉色有些僵,看著無憂的眼神有些閃躲:“你身子速來不大好,下著雨,便看看就好,莫進去淋的一身。”


    無憂有個習慣,花狐一直都知道,她會在每次落雨的時候淋的一身雨水然後坐在那處,默默的看著遠方,眼神沒有任何的神色,隻有空洞,她著著濕漉的衣衫一坐便是一宿…


    他不知道無憂坐在那處在想什麽,或者是什麽都沒有想….


    他也從未問過。


    這不是他該問的。


    她沒說話,將那麵前的酒水斟了一杯。


    聞人溪客看著兩個人微妙的氣氛,好看的臉上露出了溫潤的疑問:“花公子和無憂公子是….”


    他問出聲,可是等來的確是一片寂靜。


    七裏尷尬的撓著頭看著麵前的情況。


    方才兩位公子看上去明顯的很熟絡,可是現在詢問起是什麽關係,二人卻都是不迴答…這…作何解釋?


    蝶赤站在一邊,看著花狐微微皺眉,語氣也帶了一絲怒意:“典當行那邊無人照應,主人,我們迴去吧。”


    無憂放下了手中的杯盞,嗯了一聲,然後在蝶赤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花狐看著無憂,臉上帶著愧疚和無奈。


    “我送你們出去吧。”


    “不用了。”


    無憂起身,清冷的朝著聞人溪客道:“今日多謝公子,花狐與我很熟,但是平日裏沒有什麽朋友,難得遇到一個知己,若是公子無事,可得空的時候常尋他出去。他應當也與公子說了,我們是住在一處的,那街西的典當行便是我們的,你若是無事,也可去那處。”


    蝶赤站在無憂的身邊,她微微轉頭不知道無憂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是從她這個方位看去,她能準確的看見無憂那眼神裏落在了一絲的苦澀和糾結。


    她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將無憂扶住。


    “主人…”


    她沒說話,而是勾著嘴角笑著往那外麵走。


    花狐微微有些吃驚的看著無憂,他以為她會說什麽,可是她什麽都沒有說…


    他跟在無憂的身後,臉色有些不大好。


    見著幾人都出去了,七裏這才皺眉看去,然後小聲對著聞人溪客道:“公子,您看這幾位是不是怪異的很。”


    聞人溪客臉上仍舊帶著笑意,他抬起,手指敲著桌麵,看著無憂方才坐過的位置微微側頭:“是很怪異,但是卻也很有意思,街西的典當行….”


    那門外,鬧事已經結束有一會兒了,整個閑鶴山莊也寥寥無幾人了,見著外麵的天色已經很沉了,此刻已經是入夜了。


    花狐未說話,一直跟在後麵送著無憂到了閑鶴山莊的大門口。


    蝶赤有怒意的轉頭看他:“方才你為何沒能說出你同主人的關係?”


    花狐仍舊沉默。


    “花狐,你同我們在一處也有快近四百年了,你與我一起侍奉著主人,為何這個時候你卻閉口不談。”


    “蝶赤。”


    無憂喚住了蝶赤,未轉身。


    “主人…”


    蝶赤看她,默默退到了一邊。


    她沒有說話指責花狐的權利….


    她隻是生氣。


    花狐看著無憂,閉著雙目舒了一口氣:“主人…我….”


    “紅塵真好。”


    短短四個人就這麽打在了花狐的心上。


    “主人…”他驚住了。


    無憂沉聲笑了:“夜色已深,你迴去吧。”


    說罷她抬著腳就這麽往外走,仍舊是沒有拿傘。


    外麵的雨下的不算大卻也是不算小。


    鬆鶴站在櫃台前,看著主仆三人這樣便趕緊拿傘跑過來,然後衝著無憂的方向便跑過去:“無憂公子,這還下著雨,趕緊打把傘再迴去吧。“


    花狐站在那門前,看著無憂的方向心神複雜。


    鬆鶴再迴來的時候手上仍舊還拿著傘,他怔了一下:“她沒拿傘嗎?”


    鬆鶴哎呦了一聲甩著身上的雨水搖頭:“明明方才還看見的,可是我一轉身無憂公子便不見了。”


    說罷便漫不經心道:“花公子和無憂公子鬧別扭了?”


    他迴身:“你怎知道是鬧別扭了?”


    他嘿嘿一笑:“方才在那二樓,你送著無憂公子下樓,無憂公子的臉色便不大好,那眼神裏雖然帶著冷靜卻也能看見一絲失落。說實在的,您幾位來我這兒這麽多次,我這還是第一次看見無憂公子露出那樣的神情。”


    他漫不經心的將那櫃台收拾幹淨:“怎麽?您二位因的什麽鬧起來的?”


    花狐怔在了原地,什麽叫做失落?


    她是因為自己方才沒能說出承認的話所以失落嗎?


    那二樓,七裏站在高處:“花公子,您快些來,我們公子要想您請教些事情呢。”


    花狐迴神,聽見七裏喚他便臉色有些頓覺的往那二樓去。


    那外麵的雨沒有大起來,也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她走在雨水裏,雨水打濕了衣衫,卻也沒能讓她顯得多加狼狽。


    蝶赤跟在她身後,臉上帶著不忍。


    “主人,我們迴去吧。”


    她嗯了一聲,卻走到了不遠處的橋頭邊,然後停住了腳步,隨後竟然坐在了台階上。


    蝶赤看著她沒有起身的意思便跟著站在後麵。


    那周下有撐傘路過的都是對著無憂和蝶赤二人指指點點。


    “瞅著不知道是不是傷心,坐在那台階上許久了,應當有半個時辰了吧,眼瞅著,男子當真是好看,雖然覆著麵甲,但是器宇不凡呢!”


    “喲,你們也瞅見了?”


    那路邊有三個人撐傘走過,說著方才看見的人和事情。


    “可不是麽,多好看的人就是腦子不好使了,這麽冷的天氣,還下著雨,穿的如此單薄坐在那濕漉漉的台階上,可不是叫人心疼。“


    幾人說著笑著從那二人身邊經過。


    “覆著麵甲?”那著著墨竹長袍的男子歪頭自語然後轉頭看向了身邊的男子:“輕塵,我可還記的你同我說過,你們延年來了一個新的國師,就是覆著麵甲?”


    廖輕塵點頭,眉頭緊蹙,在他的印象裏,無憂可不是一個會在下雨天坐在那台階上的人。


    想著卻也抬腳快步往那橋上去。


    那墨竹長袍的男子見他如此著急,忍不住嗤笑:“若是不清楚的人隻當那個人是輕塵你的什麽人,如此著急作甚。”


    “此前不是同你說了嗎,我與那國師的關係還很不錯,那人也怪癖的很。等下若是你見著了便知道了。”


    “你若是這樣說,那我真的想見一見這國師到底是什麽人。”


    說罷他快速跟上。


    雨水順著那橋頭往下滑落,她吐了一口氣抬頭看向了天空,雨水打在她的麵甲上也打在了她的臉上。


    她正要低頭,卻見頭頂遞過來了一把傘。


    她怔了一下,今個怎麽迴事,想淋雨都淋不成?


    她低頭看去,才見廖輕塵一臉心疼的看著她。


    她無奈的搖頭:“廖相,都入夜了這麽有空出來巡街?”


    廖輕塵將傘遞過去,那雨水傾灑在廖輕塵的半個肩頭。


    “與故友打算出去飲酒,誰曾想便路過那處聽到有人說,不知哪家的公子腦子生病了,坐在橋頭淋雨,不僅自己淋著還帶著自己的丫鬟一同淋雨。”


    他口氣有些酸,像是帶著責怪。


    她從那處站起身:“是嗎,既然如此,那廖相快去吧,莫要耽擱了。”說完她拍了拍衣衫就要離開。


    雨水已經打濕了她的衣衫,那曼妙的身姿一下子便顯現了,廖輕塵眉頭微皺脫下了外衫給她披上。


    “拿著傘早些迴去吧。”


    說完便將傘遞給了蝶赤:“帶著你家公子迴去,莫讓他再淋雨了。”


    蝶赤沒有伸手接傘。


    廖輕塵微微顰蹙著眉頭。


    “拿著吧。”


    無憂開口,蝶赤這才抬手接著傘然後不動聲色的站在了無憂的身後。


    那藍袍男子從看到無憂開始便是一臉震驚,見著無憂離開,她也沒有迴過神。


    “迴去吧。”


    廖輕塵開口道,便見無憂轉身,然後眼神落在了那藍袍男子的身上,她眼神隻草草的掃了一下那男子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倒是蝶赤看到那人卻皺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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