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棲這一夜也是過的很是熱鬧了,那關於十小姐,白慕,牡丹姑娘,十王爺的傳聞在一夜仿佛風雨一般,走到哪裏便傳到哪裏,就算是不想聽也會有許多人在討論。


    而她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晌午了。


    因為將軍府迴不去了,索性便去了帝師府,這空閑的帝師府太過於寬敞了,她帶著蝶赤兩個人站在院子裏,空蕩蕩的好像什麽都沒有一般。


    可能是太過於空曠了,所以無憂直接將死侍喚了出來,雖然這些死侍沒有靈魂,沒有思想,可是好歹也算個生氣,四五十個死侍低著頭在那院子裏打掃著衛生,那雙目閉著,步履緩慢,好像沒有感覺一般。


    每個人都穿著黑色的長衫,在那院子裏走來走去。


    她坐在院子裏,聽著蝶赤說外麵的消息。


    “詢您的意思,已經通知了花團錦簇的所有店鋪,花團錦簇三日內關街道。”


    她端著麵前的酒盅,將那酒盅裏的桃花醉一飲而盡,瞬間便有了一絲醉意:“這些人可真是,非得叫我做個壞人。我雖然是天地所化,可終究是不公平的,這龍棲太小了,總有些事,總有些人喜歡做一些讓人很奇怪的事情。既然他們覺得樂無憂就是那樣的人,那就做一些樂無憂該做的事情吧。”


    蝶赤見她酒盅空了便趕緊將酒裝滿:“那花團錦簇一旦關街道您的名聲可能就隻剩下臭名了。”


    “我何時在乎過名利?該賠錢的賠錢,那處街道關了便將我那典當行開過去。”


    蝶赤愣了一下,典當行開到花團錦簇?是打算直接讓所有人交易嗎….


    若真是這樣,龍棲可能就亂了。


    “主人,世人議論你,是因為不了解您,可是您要想一下,典當行若是開到了人間,那這大陸便就亂了,世人不用通過自己的努力也不用通過自己的雙手便獲得了自己想要的,這太荒唐了。”


    無憂沒想到蝶赤會說這話,愣了一下扭頭看她:“可是這人世間不就是這樣荒唐嗎?”


    她低著頭:“主人,您若是不想摻和人世,我們便安心做生意,可以引誘人典當,也可以等著人典當,可是人間有人家的律法,我們畢竟不是人不能隨意打亂。”


    她低頭嗤笑,這還是第一次聽蝶赤這番說話。


    她點著頭:“既然如此,那此事便擱淺吧。隻是這花團錦簇還是要關的….”


    蝶赤眉頭皺了起來,關了便關了,總好過將典當行開到人間來。


    蝶赤正想著,便見那院子外麵忽然飄來了死侍。


    無憂沒有迴頭等到那死侍到了麵前,低頭彎腰的對著無憂行禮。


    蝶赤看著他,這才轉頭對著無憂道:“將軍府來人了。“


    她好笑勾著嘴角:“帶進來吧。”


    那死侍轉身然後便往那門外去。


    那帝師府的大門外,樂宗麵容消瘦,眼圈凸出,見他一身有些風塵狼狽,想來應當是好多日子沒有休息過了,又轉頭看他身邊跟著同樣疲憊不堪的樂光年,隻是對比起樂宗來,唯一好的便是看上去至少隻是有些憔悴。


    從兩人到那帝師府的門前,便無人開門,樂光年敲了好多下,終於聽到了那門後傳來了開門聲。


    樂宗看了一眼樂光年這才抬腳進門,可是進門卻不見那院子裏有人,就連那開門的門口也未有人,這帝師府的大門好像是自己開了一樣。


    “怎麽迴事兒?人呢?”樂宗看著那開啟的門,跟著樂光年進了院子,這剛進來那後麵的門便嘭的一聲關上了,聲音太過於突然一下子將兩人嚇了一大跳。


    “那個小蹄子肯定是妖怪!”樂宗小心翼翼的走在院子裏,樂光年滿臉警惕,手中摸著懷中的暗器一步一步的走在院子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這才進到了那後院,可剛進後院便見那迎麵走來一人。


    那人穿著黑色的長衫,低著頭,閉著雙目,他步履僵硬,臉色鐵青,正對著樂宗兩人便走去。


    那步子走的很是緩慢,樂光年和樂宗對視了一眼,這才高聲喊道。


    “十小姐可在!本將是她的父親!”


    那死侍走到離他二人二米的位置停了下來,然後轉身便指著那院子裏麵。


    樂宗見他一直低頭不迴話對著樂光年遞去了眼神,樂光年疑惑的看了一眼樂宗,這才低聲道:“此人走路僵硬,臉色鐵青陰沉,雖然閉目可是走的路卻一清二楚,看上去倒像是死人一般….”


    “胡說,這要是死人,怎麽可能會走路。”樂宗眉頭緊皺。


    這一走也是走了好一會兒才到那後院。


    無憂坐在院子裏,她麵前正對的便是偌大的水池,那石桌坐落在水池旁,在那水池的周圍是十幾個同那帶路的死侍同一模樣的死侍在做著自己的事情。


    有的蹲在地上撿石子,見他將石子撿起來然後放迴去再撿起來再放迴去。


    在他一邊的死侍手中拿著一把剪刀,在那花草的旁邊剪著花草,一剪刀一剪刀。


    掃著地麵,擦著柱子更是在那裏一邊走著一邊擦著,每個人都低著頭穿著一樣的黑色長衫,一樣的閉著雙眼,一樣的臉色鐵青。


    樂光年和樂宗一進後院便覺得心中很是寒顫,好像這些人都是死人一樣。


    無憂坐在那水池邊,見樂光年和樂宗來了便笑道:“樂大將軍和樂小將軍今兒怎麽有空過來看我?莫不是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想我了?”


    她對著那死侍揮手,便見那死侍緩慢的退到了一邊然後站立不動。


    樂宗和樂光年已經有好些時間沒看到她了,依稀還記得她走的時候還是個孩童的模樣,可如今一見麵前的樂無憂好像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那本就無雙的麵容此刻更加的天仙了。


    樂宗哼笑著看著她,指著那領著他們進門的死侍便道:“這樣的人死氣沉沉的,你竟然還能往院子裏招!“


    無憂本不想笑可聽到樂宗這麽說忽然笑出了聲,然後抬頭對著那死侍道:“給樂將軍和樂小將軍斟茶。”


    那死侍聽到無憂的話抬起了雙手,隻見那死侍的雙手一抬起瞬間便有那托盤出現在手裏,在那托盤上麵的正是茶盅和茶壺。


    樂光年瞪大了雙眼,樂宗也被嚇到了。


    “妖物,肯定是妖物。”


    那死侍將茶水放到了樂光年和樂宗的麵前便退下去了。


    無憂看著兩人這模樣才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吧,嚇到客人了。”


    她話音剛落便見這些死侍都站了起來,然後忽然抬著了雙腳,身子就這麽輕飄飄的飄在了半空中離開了。


    樂宗被嚇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這額頭滿是冷汗,臉上更是青了臉。


    樂光年也是被嚇到了,隻是看著那些死侍走遠。


    無憂斟了一杯桃花醉,然後抬頭便見那麵前裝著桃花醉的酒壺就這麽飄向了樂光年和樂宗的麵前,那酒壺在半空中對著樂光年和樂宗的酒盅斟了酒。


    那桃花醉一落,傳出來的便是漫天的香氣,這香氣任是誰聞了都忍不住沉醉在其中。


    樂光年和樂宗被嚇到了,可是那桃花醉的香氣讓兩人還是放下了心中的恐懼。


    “你,你…”樂宗看著她,起初過來的氣焰瞬間消失了。


    她將那一杯桃花醉灌入到嘴中,笑道:“這是君惜那隻老鳳凰前些日子送過來的,這桃花醉埋在那蘭泊的桃花樹下足足釀了六百年,這香氣聞一下便覺得沉醉其中。”


    她漫不經心的說著:“我速來不愛食人間食物,所以終日靠著桃花醉和蓬萊仙翁送來的瓊漿玉液過活,雖然不識饑餓,可總是覺得要喝點什麽才能覺得舒服。”


    她手臂依靠著石枕,斜眼看著樂宗和樂光年。


    她這話說的直接讓樂宗覺得她是妖怪的想法變了。


    “你,你,你不是妖怪?”


    “樂將軍真是好笑,我何曾說過我是妖怪。”她放下了酒盅看向了兩人:“近來將軍府似乎過得很是滋潤麽。”


    一說到將軍府,樂宗便瞬間變了臉色。


    “本將可不管你到底是誰,此次來就是要問你,是不是你動了手腳,為何到現在任何和將軍府有關的生意鏈都補不上!尤其是那填進去的銀子,明明已經可以不用繼續貼錢,可是每次都不夠!又是不是你三番五次派人過來催債!那些鋪子和田地虧損,都是你的手段!你想徹底搞垮將軍府!”


    她靠在那裏,臉上寫滿了淡然:“我說了,你們待我不仁,我自然待你們不義,你想除掉我,想從我手裏拿東西也要看看有沒有那個資格。我曾告訴過你們,將軍府太小了,輕輕一推就倒了。如今我吊著你們,不催不毀,日子難過極了吧。這皇上出手幫你們,絕王出手幫你們,十王爺出手,七王爺出手又如何,沒有我的話,所有填進去的東西不過是沉滅一粟。”


    “你,你什麽意思!”


    她好笑的看著樂宗:“還不懂麽?我的意思就是隻要將軍府不向天下公告我的事情,那將軍府便永遠如此,老夫人不是最看重臉麵麽,我就是要將將軍府的臉麵搞得蕩然無存!”


    “你!賤人!”他抬頭對著無憂就要打過去,可是手剛抬起來便瞬間沒了力氣。


    樂光年趕緊站起了身子:“無憂,將軍府可曾是你的娘家!”


    她挑起了眉頭:“樂小將軍的意思是打算讓我幫你們?”


    “這不是幫,你不是想讓將軍府昭告天下將軍府與你再無關係麽,隻要你收手放過將軍府,此事便可成了。”


    “年兒!”樂宗瞪著樂光年沒想到他會忽然這樣說,起初他們過來可不是這麽說的,他們本意是打算軟硬兼施讓樂無憂收手。


    樂光年攙扶著樂宗,臉上帶著無奈:“父親,她已然不是人了,留在將軍府且不說已經生二心,隻怕若是哪日不悅便要對我們下手,與她斷絕關係換來將軍府安好未嚐不可。”


    “可是你別忘了,她可是帝師!”


    “父親!您怎麽還如此執迷不悟,站在您麵前的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受人欺辱的樂無憂了!”


    樂宗被樂光年這麽一說整個人猛地精神了。


    這個人不是樂無憂….


    她有意思的看著樂光年,不得不說他還是很聰明的,至少和不明所以的樂宗來說的確是眼界寬的很。


    他迴頭看無憂,在她雙目裏看不到一絲的感情,反而更多的是嬉笑,那看著他們二人的眼神裏麵隻有冷淡。


    他這才忽的明白,這個人早就已經不是樂無憂,不是他所謂的嫡女,更不是將軍府的十小姐了,而且此前她已經很明確的說過了,不過是他是老夫人還一直認為她是將軍府的十小姐。


    想到這般,樂宗整個人如同泄氣了一般。


    無憂見他已經有所領悟,勾著嘴角笑了:“既然兩位已經清楚了,那我們坐下好好談談該怎麽解決現在的問題了。”


    她看向了樂宗,樂宗這才感覺到身子便好了。


    他不再說話,而是坐到了一邊,等著答案。


    樂光年看著她,眼裏寫滿了惆悵:“你說吧,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將軍府。”


    她的口腔裏,舌頭舔了一圈牙齒然後停在了那最上邊的牙齒上,最後忽然開口笑了:“樂小將軍是否還記得此前我給你一紙黃色信封?”


    她問道。


    樂光年眉頭挑了一下點頭:“是有一封,在府中未帶出來。”


    “既然記得便可以了。”她雙目看著樂光年,手指敲打著石桌,隻見那石桌的桌麵忽然出現了一張黃色的信封,那信封有點折皺,想來此前應該是被放在那裏壓著了。


    他瞪大了雙目看著這封信,然後抬頭看向無憂:“這信封不是我的麽….”


    她揮著手,那信封裏便飛出了一封白色的信箋然後落到了他與樂宗的麵前。


    然後她聲音平淡道:“既然想要將軍府安好那自然是有舍才有得,這舍得的算是交易,既然是交易那便在這封書信裏寫上用什麽同我交換。“


    她示意震驚的二人看向那白色的信封。


    隻見那白色的信封上麵忽然出現了許多字跡。


    那扣首的便是安元年七七八年四月二十七日午時三十六分。


    在那時間的下麵便是這次要交易的內容。


    樂光年和樂宗看過去,便見那信箋裏寫著,今將軍府誰誰願典當某某東西以換取平賀將軍府安好,自此一當再無逆轉,然後底下便是落款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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