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兒在將軍府的門外等了許久,可那門前去通報的守衛卻遲遲沒有迴來。


    那打著馬的馬夫看那守衛還沒有出現,便高著嗓子道:“姑娘,迴去吧,這十小姐說不定不在府中呢?都這會兒了,再不迴去小姐該著急了。”


    “再等一會兒,那侍衛還沒有出現呢。”她舉著雨傘看著那將軍府腳尖輕點。


    就在她真的以為裏麵沒人出來的時候,那將軍府的門後出現了一道鵝黃色的人影,在那人的身後便是一身火紅的蝶赤。


    “十小姐!”娟兒驚喜若狂的看著那鵝黃色的身影,趕緊快步迎上去。


    無憂邁出了那府門口,看到娟兒那滿是高興的臉頰,也是嘴角帶了笑意。


    “娟兒姑娘。”


    “十小姐,奴婢可算是盼到您了。”她趕緊上前替無憂撐傘。


    正要繼續往下說的那時候,那將軍府的門後忽然響起了諷刺聲。


    “方小姐怎麽說也是禦史大夫家的千金,怎的還需要丫鬟親自過來接將軍府的小姐。”


    這聲音一聽便知道是樂黛眉的。


    娟兒原本還高興著,可這會兒聽到那樂黛眉說的話立刻便黑了臉。


    樂黛眉今日一身水仙碧藍衫,頭戴束花簪,不過是十六的芳華,卻臉頰上的細粉有些濃厚,倒是可惜了今日的穿著。


    “樂大小姐。”娟兒是認識樂黛眉的,向她行了禮。


    樂黛眉看都沒有看娟兒一眼,隻道:“方小姐與十妹的關係也算是不錯的,怎的不親自過來接她,反而是讓你們過來接?難不成並未將十妹放在眼中?“


    她這話挑撥離間的意味格外明顯。


    娟兒一張嬌嫩的小臉微怒:“大小姐莫亂說,我家小姐是在府中有事耽擱了,若是未耽擱今日來接十小姐的定是我家小姐。”


    “你著急做什麽,我可什麽都沒有說,你如此著急,難道是因為本小姐說中了你的心事嗎?”


    娟兒被樂黛眉說的那是麵紅耳赤,一時間沒了生意。


    無憂好笑的看著樂黛眉,伸手將娟兒拉了迴來。


    “大姐最近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


    她聲音淡淡的,講到最後的時候聲音忽然有些婉轉,這一聲婉轉直接打進了樂黛眉的心中。


    她臉色一變趕緊道:“十妹怕是好些日子沒見我,所以覺得我不一樣了。”她被說中了心事,恰巧那處來了馬車,她原本不動的步子抬著腳便往那樓梯下處去。


    無憂看著她如此著急的要離開,忍不住發笑:“不知道最近會不會有什麽大事發生,若是有什麽不順大姐的心,切莫記得還有我這個妹妹呢。”她似乎是意有所指,半轉著身子看她。


    樂黛眉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


    “十妹想來是想多了,我怎麽會有事情要向你請教,在我的眼中十妹可一直是那個怯怯懦懦的十妹呢!”她嗬笑了一聲轉身上了馬車,環兒迴頭看了一眼無憂,意味深長的跟著上了馬車。


    見那馬車漸行漸遠,娟兒這才跺著腳道:“人人都傳將軍府的大小姐知書達理,才藝雙全,如今看了,這嘴皮子也甚是厲害呢!“


    看著她衝著樂黛眉那離開方向怒罵的樣子,無憂發笑:“行了,走吧。”


    娟兒這才哎了一聲:“哎。”


    迎著無憂上了馬車,一眾人這才離開了將軍府。


    這月下山莊所在那月下山上,是獨立的一座山頭,據說,這山頭可是月下山莊上一任莊主贏錢贏來的,當時的月下山莊主要生意是開的賭莊,後來賭莊不太賺錢了,上一任月下莊主便轉戰向了其他的生意,起初是藥材生意,再後來是布匹,然後是客棧酒樓,青樓等等等。那個時候南宮家已經是大陸的首頭之一,而後無多久,月下山莊便直接跟上了南宮家,成為了大陸第二。


    而上一任莊主也在十幾年前病逝了,如今的月下莊主便是月下山莊的第二任莊主。


    馬車裏,就隻有無憂和方鸞兩人。


    娟兒和蝶赤坐在馬車的外麵。


    從無憂進了馬車開始,方鸞便一直都有些舉措不安,尤其是想到了無憂前些日子說的那些話的時候更是心中有個一個疙瘩,這個疙瘩讓她現在心中還有了一個缺口。


    她不自覺的動了一下身子,卻不經意的露出了身底下隨身帶著的書籍。


    她趕緊將那書籍拿起來,正要尋個地方放的時候,卻聽到無憂那淡淡的聲音傳來。


    “看完了?”


    她手中的動作不自覺的停下了,僵硬的點點頭:“看完了。”


    無憂緩緩的睜開眼睛,將她手中的書籍看了一眼,隨後淡笑道:“故事說的什麽?”


    她低著頭,然後道:“說的是一對癡情男女,為了對方,各自典當了靈魂的故事。”


    她輕笑:“那年是初春,那天早上天下著小雨,她在橋洞上路過,在那橋洞上坐在一個人,那個人渾身濕漉漉的,原本不過是看了一眼,可是她卻看到那人雙目空洞,出於好奇,於是她便上前問:公子,你怎麽了?可是有什麽煩惱的事情?那公子默不作聲,就這樣維持了好久。她這心中越發是好奇,便站在橋洞的一邊等了許久,等到那天色漸漸已晚,等到那小雨變成了滂潑大雨。晚日無多久,那公子迎著大雨起身了,她跟在身後,沒多久便見那公子停在了一家富裕人家的門口,隻見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開始嚎啕大哭,那小雨打在那富裕人家門口掛著的白燈籠的身上,一下子撲滅了燭光。可能是那公子的哭聲太大驚動了府中的人,從那富裕人家的院子裏出來了好多的家丁,那領頭的是個老人,二話不說便讓人上手打他,愣是將那公子打的隻剩下了半條命。無憂見他一直不反應便覺得那府中掛著的白燈籠很有可能是他重要的人。那老人見他半死對著他罵了幾句。“


    “從那老人的口中知道,那院子裏掛著白燈籠的是府中的小姐,這小姐生前與這書生相愛了,可是府中不允許便硬生生的拆散了兩人。這小姐被關在家中,最後逃出了府中決定於這書生私奔。可是這書生性子軟弱,遲遲不敢動身,好不容易啟程了,那老爺爺找上了他們,並且強行將小姐拉了迴去。這小姐寧死不願迴去,便問那書生:我要是跳了崖,你可願為我殉情?那書生不敢,遲疑了,小姐不信,便拉著他要去跳崖。可最後,她真的殉了情,可那書生卻因為性子軟弱活了下來。”


    她平淡的述說著一個故事。


    方鸞聽著,她感覺無憂就像是那個在現場看了全部的人,她說的話讓她心中不由得打著寒顫。


    無憂看著她泛白的小臉繼續說。


    “她將那男子救了,然後拉著他問他如果有機會放在他的麵前,他可願意救那位小姐。那男子說:是我的軟弱讓我愛的小姐丟失了性命,如果真的有這麽機會,哪怕是付出我的命,我也願意!他這時才知道,原來世上有一個特殊的典當行,這個典當行可以典當世間萬物,而那個救了他的女子便是這個典當行的掌故的。最後他用了自己的命換那位小姐複活。一日後,那小姐在下葬的時候複活了,那小姐複活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尋找那個沒有同她一起殉情的公子。可是她再見那個公子的時候,那位公子隻剩下了三天的壽命!那公子告訴她:我歡喜你,我希望每日都看著你的笑臉,我走了,你別為了哭泣,是我害死了你,所以我又救迴了你,你要活著,這樣,我才能開心。最後那位公子死去了,那小姐又找到了她,要典當她的性命換取那位公子的複活,她沒有答應,因為那位公子典當的時候加了條件就是:如果她知道了典當行的存在要典當的時候,你要拒絕他,我希望她可以活著,找個疼愛她的,找個願意為她去死的人嫁給他!那小姐哭的特別傷心,她看著心中特別難過。“


    她眼睛有了一絲的柔光。


    “那位小姐告訴她說:那我要典當我最珍貴,最重要的東西可以換取他和我都活著!所以,她典當了靈魂,人沒有了靈魂,不可以投胎不可以轉世,永生永世隻能活在黑暗中,肉身會化作行屍走肉。她告訴那位小姐典當的嚴重性,可是那位小姐卻說:那個疼愛我的,願意為我去死的人,我已經知道了。既然他不讓我讓你救他,那我就和那個疼愛我,願意為我去死的人在一起,但是他死了,所以我要他複活!”


    “她接受了那位小姐的典當,那個疼愛她,願意為她去死的人活了過來。那位公子醒來後,知道她典當了靈魂,並沒有傷心,而是再一次找到了我,他為了那位小姐也典當了靈魂、他說:我愛她,可她若是隻能活一世,而我卻能無限輪迴的話,那我也沒有投胎轉世的必要,我要典當我的靈魂,交換我和她在這一世,幸福美滿,我們的孩子富裕安康。”


    “她同意了。五十年後,她在典當裏坐著,可在她的當鋪裏叮的一聲多了兩個行屍走肉的人。”


    無憂說到後麵嘴角帶了笑意,那笑意包含了無數的淒涼。


    方鸞聽著無憂說的故事,整個人從上到下都被一陣激靈給顫醒了。


    她好笑的看著打了一個寒顫的方鸞。


    “怎麽了?被嚇到了?隻是個故事而已。”


    方鸞吞了吞口水:“你說的這個故事如此順利,就好像是你在現場一樣。”


    無憂輕笑低下了頭,那馬車在這時禦了馬。


    “禦~”


    “怎麽了?”馬車忽然禦住將方鸞給嚇了一跳,趕緊條簾子問去。


    娟兒見方鸞挑開了簾子便轉頭道:“好像是遇到舅老爺了。”


    “舅老爺?“方鸞疑惑的問道,這才見那被撞到的馬車裏麵忽然傳來了說話聲。


    “為何不往前走了?”


    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一下子讓方鸞這心中一頓,此人正是雷陽,她的舅舅,同時也是對她格外厭惡的舅舅。


    那打馬的是個馬夫,聽到雷陽那冷喝的聲音趕緊道:“老爺,碰到表小姐了。”


    “碰到她了?”雷陽還是一身的黑色,那張依舊冷峻的臉此刻露出了厭煩。


    方鸞從那馬車裏走下來,見雷陽那張黑了的臉行禮:“舅舅。”


    “莫喊我舅舅,我可沒有認你這個侄女。”


    他聲音沒有絲毫的感情,方鸞聽著這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可是怪不得,畢竟自己也不曾與這個舅舅親近過,更何況她與雷家鬧得甚是別扭,這般就更不可能與她好臉色了。


    她臉色很不好,尤其是聽到了雷陽說的話之後。


    無憂坐在馬車裏,聽到外麵傳來了雷陽的說話聲,忍不住勾著嘴角笑了笑。


    人人都說,相逢即是有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雷陽竟然會是方鸞的舅舅。


    蝶赤坐在馬車的上麵沒有下去,雷陽是認識她的。


    娟兒從那馬上下來,見雷陽如此說方鸞趕緊將她拉了迴來,彎著腰恭敬道:“舅老爺,這馬上都快要牡丹會入場的時間了,還是早些啟程吧,否則過了時間去了可就不好了。”


    雷陽聽到娟兒的說話聲,瞪了她一眼,這才對著那馬夫道:“先去月下山莊免得讓月下莊主久等。”


    那馬夫哎了一聲打著馬便離開了。


    那馬車路過方鸞馬車的時候,雷陽看到了正盯著他看的蝶赤,那雙眼睛那個表情,甚至是那張臉對於雷陽來說是如此的的熟悉。


    他心裏咯噔了一下便趕緊放下了車簾,可就在放下車簾的那一刻,他儼然看到了方鸞的馬車車簾被挑開了一角,那最先讓他看見的便是那張萬分熟悉的臉。


    他瞪大了雙目,要再迴首看的時候那馬車的車簾已經關上了。


    待到雷陽打馬離開後,方鸞才迴神,上了馬車,娟兒小心的攙扶著她,見她失魂落魄的便心疼道:“小姐,您不要多想什麽,舅老爺也是因為當初夫人所以才會對您如此這般,其實舅老爺還是很心疼您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趕緊走吧,再晚就趕不上了。”


    娟兒將她攙扶進了馬車,無憂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方鸞那張沮喪的臉。


    “你怎麽了?”無憂看著她,身子往一邊靠了靠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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