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她時她似乎比今日更加美豔,可現在一晃多年過去了,他已經老了,而她還是那個模樣似乎什麽時候都沒有改變,甚至是反觀過去,他的孩兒們也已經重新走上了自己當初的那條路。


    大雪紛揚而下,也不知道下了多久,龍鳴站在太和殿的門前已經許久了,那處叁公公著急的從那太和殿外小跑而來。


    還未進殿便見龍無陌那陰冷的麵甲雙目帶著擔憂的盯著那屏風後麵的床榻,裏處的太醫各個臉上皆是難處,這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了,血是止住了,但是這傷未免太過駭人,若是稍不注意很有可能就頂不過今晚。


    且不說十小姐能不能頂過去,如果頂不過去,那麽按照龍無陌的性子,死的就是他們,想到這裏,這些太醫都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點點頭上前繼續替無憂看傷。


    叁公公身上還有些雪,人到太和殿的屋簷下便停下了,對著龍無陌行了禮這才對著龍鳴道:“皇上,祁丞相派人來問十小姐什麽時候迴去?那風雪大了,十小姐還未及笄流與恐是對十小姐的名譽不好。”


    “祁丞相與那祁夫人可還在院內?”


    “在呢,這風雪大了,狩獵推遲怕是也辦不成了,橫豎今年的好些公子家都還不錯,奴才見那祁丞相的次子便很是不錯,樂小將軍同那蘭太傅,鎮遠將軍家的公子皆是好象。”


    龍鳴知道叁公公什麽意思,想了一番便也點頭:“朕悉知,隻是以往多年從未出現過這般模樣,今天的大雪倒是第一次,隻是可惜了,這雪後再清怕是趕不上狩獵的時節了。”


    “恕老奴多言,實到這春季狩獵也還不錯,橫豎再過數月便是了。再過上十幾日便是春節了,這大雪若是一日不停,也是不成的。”


    他沒說話歎了一口氣:“一年又過去了。”


    說罷便聽得那屏風後傳來了諸太醫鬆口氣的聲音。


    龍鳴趕緊轉頭,龍無陌也從凳子上站起來,然後快速的走到了那屏風前,人還未進去便被龍鳴一把攔住了。


    “陌兒。”


    他過於心急了,比起龍鳴,他當真是在意無憂的。


    那領頭的太醫應該是資曆最深的,見他滿是鮮血,臉上也滿是疲憊,想罷應當是方才替無憂看醫的。


    從那屏風後出來見他深深的鬆了一口氣然後顫顫巍巍的走到了龍鳴和龍無陌的麵前行禮後這才起身道:“十小姐身上共有兩處大傷,一處於肩膀上,倒是無礙,另一處便是胸口上。這一處傷是最難愈合的,也是最難拿捏的,昭儀公主那一劍直接刺中了十小姐的要害,方才若非是眼疾手快的壓住了傷口,隻怕現在十小姐已經不行了。”


    龍鳴被這太醫說的神經都有點緊張,尤其是說道快不行的時候,他雖然知道無憂不會死,但是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也是很讓人心中緊張的。


    “現在如何了?”龍鳴還未說出口卻龍無陌搶先。


    “臣將十小姐心髒處的傷口已經縫合,並且使用了一定的藥量撒於傷口以免脫血,而肩膀山的傷也已經已經了消炎,敷藥。老臣能做的皆已經做了,至於十小姐到底能不能醒就要看十小姐自己的意誌了。”


    那太醫歎了一口氣然後提起了身邊的藥箱:“臣先行告退了。”


    說罷人就退出了太和殿,那些太醫也紛紛退了出去,經過龍無陌麵前的時候,每個人都是顫抖了一下,那宮殿內還有許多的宮女和太監,就站在那處,也不敢說話。


    龍無陌沒上前,而是默默的對著龍鳴道:“父皇,雪已深了,您先迴去歇息,這處兒臣在便是了。”


    龍鳴看了一眼龍無陌那毫無感情的雙眼開口還想說什麽,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來,龍無陌的性子他太知道了,一旦決定的事情絕對不會以任何的方式退迴,除非是他忽然不想做了。


    二十幾年來,他也從未見過龍無陌對一個女子很上心,唯獨對於這個最特殊的女子有了二十幾年來所有的感情,他身為父親,不能阻攔,但是身為一代皇帝,卻不能讓他如此隨意,不是因為其他,僅僅是因為他喜歡的人活了很久很久。


    龍無陌是未來的皇上,而龍無陌歡喜的人必然是未來的國母,這個國母可以是小姐,可以是和親的公主更可以是普通百姓,但是絕對不能是無憂!


    他眉頭上了一層寒霜,但是卻並未多說,而是轉身走到了太和殿外這才悠遠開口:“陌兒,不要怪父皇狠心,未來的國母絕對不可能會是將軍府的十小姐。”


    龍無陌沒說話。


    目送了龍鳴離開,他才轉身屏退了所有的宮女太監,瞬間整個太和殿裏隻剩下了喋赤,無陌和躺在床榻上的無憂。


    喋赤就站在屏風後,不說話,仿佛是個木樁子一樣站著,眼神呆滯的看著地麵。


    龍無陌從那屏風前到那屏風後,想了無數個無憂的麵容,可看見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一塊被狠狠的刺到了。


    她換了衣衫,不是鵝黃色,純白的衣衫襯得她帶著麵紗的容顏更加的慘白,見她雙目緊閉,往裏日的神采此刻已經完全消失了,那肩膀上幫綁著厚厚的繃帶,那心髒上更是纏了幾層,可是隱隱還是能看見血跡。


    他心疼的站在床前,然後坐到了一邊的榻上,將她冰冷的手握在了手中,她的手冰冷的就好像是外麵的雪一樣。


    “心髒上的一劍肯定很痛吧。”他握著無憂的手,難得說出來的話這麽輕柔。


    喋赤聽到他的聲音扭頭看他。


    感受到喋赤的目光,龍無陌這才啟唇問道:“在昭儀宮到底發生了什麽?依照本王對憂兒的了解,昭儀和南宮羽根本不可能近不了她的身,更何況還有一個你。”


    她思索著龍無陌的話,想了一下才道:“主人說,讓他們二人吃了長生丸是她的疏忽,又告訴他們二人長生丸不能長生,讓他們如此癲狂也是她的疏忽。南宮羽曾救過她,也曾與她一起過,花羽衣也曾與她一處,雖然二人都背叛了主人,但是欠的是要還的。所以,她受了花羽衣兩劍。”


    龍無陌低頭笑了,無憂的想法永遠是他想不到的,就因為這個原因,白生生受了這麽重的傷。


    “你跟隨她多久了?”


    “不知道,有記憶開始便在了。”


    “她哪裏學的本事?”


    “不知,主人未告訴過喋赤。”


    “你是隱衛嗎?”


    “什麽是隱衛?”喋赤眉頭皺了一下抬頭看著龍無陌。


    龍無陌這才扭頭看著喋赤,喋赤的姿色算是上等,雖然性子淡漠,但是對無憂是真的忠心,而是她的功力絕不亞於龍岩,甚至比龍岩更高。


    他迴過頭繼續看無憂:“你似乎對本王沒什麽敵意。”


    喋赤想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主人一般從不讓人近身,但是您碰到主人,主人不會很厭煩。喋赤的眼中隻有主人,主人喜歡的喋赤便護著,主人不喜歡的喋赤便不喜。主人不厭煩您,喋赤也不會。”


    她說的很明白,龍無陌聽在耳朵裏莫名的很舒服,這也已經足以證明無憂對他是不厭煩的,而且自己也能近身,這代表了他的成功已經一大半了。


    心疼的看著無憂,他才道:“祁丞相,祁夫人同樂夫人很擔憂你家主子,她這般模樣切不能告知他人。本王悉知,本王說的你可能不會聽,但是你家主子多擔憂樂夫人你是悉知的。”


    他不說話,隻覺得身邊一陣冷風,再扭頭的時候喋赤人已經不見了。


    她消失後又一道黑影出現在了殿內,此人正是一身黑衣的龍岩。


    “主子。”


    “對於喋赤,可有幾分把握對付她。”


    龍岩單膝跪在地上,聽到龍無陌如此問眉間上了難色:“主子,龍岩自認武功內力皆是上乘,可是卻屢次被十小姐用氣場壓的使不上內力。龍岩知曉十小姐的武功內力絕非一般,可對於喋赤姑娘,屬下隻在那晚她與香椿比試中見過,屬下感知不到她的武功及內力,但是不難看出,當時喋赤姑娘的功力絕非是全部。”


    無陌不說話了,看著無憂,伸手將她散亂的發絲挑開,動作輕柔。


    龍岩看在眼裏,頓時眉頭一皺,這十小姐怕是已經在自己主子的心裏種下了很深的種子,二十幾年來,從未見過他如此這般模樣,今日當是第一次。


    “老七那邊如何了?”


    “七王爺今日晌午去了一趟鎮遠將軍那處,似乎並無所獲沒多久便出來了,隨後屬下去麵見了鎮遠將軍,鎮遠將軍的意思是主子您似乎有意要棄他同平賀將軍聯手。”


    無陌哼笑了一聲:“老七的手段當真是小氣,若鎮遠將軍真信那當真是本王當初看錯了人。平賀將軍是忠心,甚至是一心為了龍棲,隻是可惜了,他的女兒是憂兒。有這麽一個不省心的小東西,怕是遲早要壞在她手裏。”


    “主子,那您要去見一麵鎮遠將軍嗎?”


    “不必,若真是那般小氣,當是不配與本王的手下,他的兵權本王自是不在意,這天下兩分,也有一半在本王的手中。至於那一半,老七翻不起浪。”


    龍岩點著頭,看著龍無陌的眼中帶了擔憂:“安插在隴西的密探傳來消息,似乎是宮中有王爺同隴西的三王爺聯手,意思要推翻隴西皇帝的,謀朝篡位。”


    無陌將被褥替無憂往上拉了拉:“龍岩,你覺得本王諸多的兄弟裏,哪一位有這麽大的膽子要助隴西推翻朝政?”


    龍岩趕緊往後退了一步,無陌從無憂的床前走到了殿內。


    “屬下愚鈍不敢擅自揣測。”


    他勾著嘴角笑了:“讓人去查,本王倒是很好奇到底是哪位王爺如此大膽。”


    龍岩得了令快速消失在了宮殿裏。


    那床榻上,無憂默默的睜開了雙眼,那雙眼裏滿是流光。


    這一場傷痛裝的真是有意思,竟然聽到了如此好玩的事情。


    待到那龍岩走後,龍無陌這才緩步走到了屏風後,他嘴角勾著笑意:“聽得怎麽樣?”


    他忽然出現讓無憂也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反應過來了。


    聲音嘶啞道:“不過是小孩子的過家家,沒什麽好聽的。”


    她伸出手要起身,龍無陌眉頭一皺趕緊上前扶住了她然後將她抱在懷裏。


    滿口嗔怪:“你還受著傷,傷到了心髒,恍然動一下,血又會溢出來,這是你的身子。”


    她被無陌這麽一抓,整個人都被攬入了懷裏,她能清楚的感受到無陌的胸膛在她冰冷的提問下漸漸的犯涼。


    “絕王,還請自重。”她要從無陌的懷中掙脫,哪想龍無陌死活不撒手:“你別動,傷口要重新裂開了。”


    她眉頭蹙到了一起這才放棄了掙紮。


    感受到懷中的人兒安靜下來,龍無陌這才將勁兒放小了,好奇的問她:“你說你這麽小,受了這麽重的傷為什麽一點感覺都沒有?難不成你真的是妖物?”


    無憂躺在他懷裏,聽到他這麽說不悅道:“我自幼便吃了藥王的強金丹,隻要不是特別重的傷,自然不會有事。”


    無陌沒說話,但是也沒有多問,這個是她的事情,她既然不願意說自己也是不會多問的,可對於無憂說的吃了藥王強金丹的事情,他也是信的,已經藥王仙尊是真的存在。


    “你當真見過藥王仙尊?你的一身本事哪裏來的?”


    無憂躺在他的懷裏,體溫慢慢的恢複:“自然見過,幼小的時候曾見過,一身的本事幼時被欺負,同一個老乞丐學的。你問這麽多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想了解你,我發現,我雖然喜歡你,但是對你卻一無所知。”


    無憂聽著他的話好笑道:“絕王,您似乎是忘了我們在雲來,在客棧裏見麵的時候可是互相看不順眼,我也同您說了許多遍,您莫打我的注意,橫豎也是無用的。”


    “你方才聽到了父皇說的吧。”


    “恩。”


    她想都沒想便迴答了,無陌眉頭挑了一下。


    他將無憂抱迴的時候便覺得無憂雖然臉色慘白,但是卻無任何痛苦之意,尤其是受了這麽重的傷,那太醫隻花了半個時辰便包紮好了,那個時候他便覺得無憂很有可能並未因為此傷受到任何的威脅。


    他方才想到僅僅是那麽一問,果不其然。


    不僅如此,方才他故意將龍岩喚出來,同他說了事情,而無憂似乎對著這個事情很感興趣,便睜開了眼,他步子輕,自然一進來無憂便穿幫了。


    “他說,你永遠不會成為我的王妃。”他亦有所指。


    無憂眨了一下眼睛然後聲音堅定:“恩,永遠不會。”


    她明顯的感受到龍無陌的身子動了一下然後快速的將自己抱的緊了一點。


    “不會有這種可能。”


    她輕笑:“龍無陌,如果說有可能讓你選,皇位,統一大陸,我,你選哪個?”


    “本王自然是都要。”


    “必須選一個。”


    他不說話了,將無憂從懷中放開了,然後低著頭看她,銀色的麵甲露出的雙眼裏寫滿了惆悵。


    她將龍無陌的雙手放下,然後坐到了一邊,坐正了身子看他:“江山和美人,你的眼神告訴我,如果讓你選,你選的是江山。南宮羽也是,當初給他的是三個選項,一個是不門當戶對的我,一個是門當戶對的花羽衣,一個是錢權。他選了門當戶對的花羽衣,選了錢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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