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棲每年冬末都會有數場大雪,這些大雪紛紛而至,可能中間的間隔時間不會相差數遠,也會中間間隔約莫一兩天又或是三四天左右。


    那天邊的月牙因為大雪的到來被隱藏的隻剩下一個輪廓。


    花狐手中的書卷沒了翻頁的動作,他聽得那處無憂的唿吸聲,好看的眉頭緊蹙了起來。


    “主人,這人世間的事情本就不是您所想的如此簡單。您天地初生便存在,龍池不過一介凡人,哪怕是吃了長生丸,也不過是一個長生的人罷了,他所有的一切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的。他既不會法術也不會仙術,更不會變幻,活了幾百年也還是那個龍池,說待敵,就是憑著您的長生丹吊著罷了。”他手一揮,書卷在他的手中消失了。


    喋赤就站在花狐的身邊,幾個人站在屋頂之上,那月尾僅剩下一個輪廓。


    雪紛跌而來,卻好像並不能影響他們一樣。


    無憂抬著頭,那令人瘋狂的臉頰因為月尾的光映襯顯得更加絕美了。


    “活了上千年,活了上百年,依舊還是輸在了人心上麵。”她歎了一口氣:“當年同龍池在一處的時候,不懂七情六欲,不懂人前馬後。若非碰到喋赤,想罷也不會有無憂典當行。”她閉上了眼睛:“典當行,可當世間萬物,包括靈魂,我也一直認為龍池教的是對的,現在看來,對和我想的不是一樣的。”她低下了頭,青絲從她的額前拂過,那緩慢睜開的眼神裏麵摻雜了冷意。


    喋赤眉頭緊皺:“典當行從不做虧本的買賣,主人,從今日起,可一改典當行的規矩。若放在以前,功名利祿可用五官,甚至是普通的感情交換,天長地久可用後代繼承交換,壽命延長可用前程等等交換。在我們看來,他們交換的東西都是小事情,可是在他們看來不一樣,功名利祿是人爭破頭顱要得到的東西,是榮華富貴,天長地久更是人世間難以尋找的東西,而壽命….永遠逃不過生老病死。”


    花狐眉頭挑了一下,對著喋赤笑了:“你倒是看得比主人明白,既然如此,那我便提筆將這花名冊上的規矩改一改。”他看向了無憂,卻見無憂沒有任何的表示後莞爾一笑消失在了屋頂上。


    那偌大的花園裏,這場宮宴也不知道什麽結束的,隻知,到了後半夜,那宮宴裏似乎是傳來了爭吵的聲音,是什麽她卻是不知的。


    喋赤陪著她在屋頂上睡了一宿,索性兩人都非凡人,在那躺了一宿也無任何大礙,第二日天還未亮,喋赤便將無憂抱迴了院子裏。


    祁氏和沈緣應當是一宿都沒怎麽睡,神情疲倦,坐在那桌子上喝著茶水,聽到那處門關傳來了推門聲,幾人這才看見喋赤抱著無憂進了門。


    “我的兒啊。”沈緣特別激動,見喋赤抱著無憂進來了快步上前。


    祁氏也趕緊走了過來:“你們這一夜是去了哪裏?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們一宿,爹爹和煥兒帶著人找了你們一夜,方才這才被打發走。”


    無憂的神色不是特別好,聽到祁氏的話,嘴角帶著苦澀:“在那屋頂上坐了一宿,想了一些事情,也算是想通了,擾你們的清夢倒是我的不對了。”


    “可凍壞了?”祁氏將她從喋赤的懷中抱過來,趕緊送到了床榻上。


    軟玉接了杯熱茶,無憂喝下暖了暖身子:“昨日晚上倒是我有些魯莽了,當著諸多人的麵與昭儀公主和南宮公子起了如此大的衝突,不僅如此,還將丞相府頂上了風口浪尖,這會子不知道多少人對著丞相府和將軍府虎視眈眈,又有多少人等著看我的笑話呢。”


    “憂兒。”祁氏握著無憂的手,眼神裏麵全是擔憂。


    沈緣歎了一口氣,坐到了那床腳:“你祖母祖父像是被人議論的人嗎?聽他們胡亂說去,我們權當耳旁風,左耳聽右耳出。倒是那昭儀公主,昨晚將你記恨在心裏了,她處的就還好,尤其是那名揚郡主,昨晚那麽一出讓她也不敢對你做什麽,隻要無人覆著昭儀便也無事了,更何況,那處還有皇上皇太後撐著腰,你莫擔心就是。倒是你,那南宮家的公子我也見著了,傷了你,他倒是該死。”


    無憂從床上坐起身:“橫豎之前我曾與他有過一段緣分,隻是這段緣分在昨日便已經被我斬斷了,日後見了就當陌生人吧,免得各家姑娘們惦記著。”


    軟玉又給她遞了一杯茶水,無憂下肚:“馬上天邊該泛起魚白了,祖母,母親,你們快些歇息,不然今日這冬圍怕是有些頂不住的。”


    “昨日晚上下了一場輕雪,今日的冬圍往後延遲了,正巧那輕雪方才才停止,這冬圍恐是要延遲到晌午,多睡一會兒還是來得及的。”軟玉在一邊說著,將祁氏和沈緣從那處攙扶起來。


    可能是怕打擾到無憂休息,祁氏和沈緣便出了門去了其他的廂房。


    喋赤守在無憂的身邊,見她閉著眼睛假寐,自己也躺到了一邊的軟榻上。


    還未到晌午時分,那院外便已經熱鬧起來了,宮中來的麽麽們挨個竅門通知冬圍開始了,那處原本還清冷的院子立刻便熱鬧起來。


    喋赤不需要休息,但是成為人以後還是在努力的適用人的生活作息,聽到那傳來敲門聲,她這才起身去開門。


    “姑娘,主子醒了嗎?”那門一打開便有股淡淡的幽香,那麽麽吸了一口便帶著笑意一臉諂媚的看著喋赤。


    喋赤嗯了一聲:“恩。”


    “嗬嗬嗬,當是好的,前處冬圍馬上開始了,皇上皇太後皆已到了,過去不必行禮,找個地兒坐著便行了。皇帝跟前的叁公公囑咐過老奴,說主子昨晚沒休息好,若非未醒便不來打擾,若是醒了,那便收拾一下前去吧。”


    喋赤又嗯了一聲:“恩,你先去隔壁將樂夫人和祁夫人先行帶過去,我家主人收拾一番便過去了。”


    “謝姑娘著想,那主子您快些,老奴先行過去了。”


    這老麽麽是皇太後跟前的人,利索的很,聽了喋赤的話便先去了沈緣和祁氏的廂房,領著幾人同喋赤打了招唿便先去了那冬圍的場地。


    這冬圍的場地選的地方就是皇家的狩獵林,這裏足足有兩座大山之大,平日裏不受著管束,裏麵的獵物更是自然之象,僅有一部分是從他處尋來然後放生到這裏的。上到猛虎野獸,下到小鳥花蟲皆有。原先這狩獵是春暖花開,結束了寒冷的冬眠後才舉行的,可是這幾年不知道怎的,獵物越來越少,那春日的狩獵一開,那百獸便少了許久。索性後來便改在了冬日,聽到動靜的獵物會跑出巢穴,或有一些冬眠的深藏裏處繁衍生息也是好的。


    冬圍說白了就是圖一樂,索性也沒有那麽多的規矩要求。


    今日這參加冬圍的並無太多之人,除了各自填好的王爺們,便隻有一些達官貴人的公子哥和一些身後姣好的,想罷來想罷去,也就是二十幾號人物,可就是這樣的二十幾號人物裏麵,到了那狩獵之處還不知道要搞出什麽樣的動靜。


    無憂到冬圍處時,各家各戶已經落座了。


    因是冬日不知何時還會下雪,便將所有人落座的地方安置了搭棚,在搭棚的兩邊各放了火爐,有著那侍女侍衛在一旁燒著火爐,那冰冷的酒水也在那火爐上煨著,一邊吃著一邊喝著,當真是好不自在。


    再看那高處,龍鳴一身龍袍,與皇太後皇後貴妃娘娘等人正聊的興起,再往那下處看,便是昭儀公主,在昭儀身側坐著的正是南宮羽。


    無憂的眼神落在南宮羽的身上,隻一秒便挪開了,這個座位已經確認了,南宮羽便是未來的昭儀駙馬。


    再往那側看,便是龍無陌開頭的幾位王爺。


    數著龍無陌是老大,性子暴怒冰冷,手段狠辣。


    往下看,便是三王爺龍子瑜,性子也如龍無陌一般,冰冷淡漠,但是卻是個有想法的主。


    四王爺龍傲然,半個天然呆,腦袋一根筋,但是卻生的貌美。


    五王爺龍無陽,反應速度都不如龍子瑜,但是卻是一個整日抱著書的書呆子,溫文爾雅。


    七王爺龍飛揚,高傲自負,也是無憂有了幾麵之緣的。


    九王爺龍慶宇,是個會玩的主,同龍無陽一樣,是個抱著書,卻又永遠看不進去的。


    十一王爺龍秦,性子活波好動,若是真說起話來,半句繞不開損人。


    十三王爺龍吟,是最安靜的,可是最小最會為人著想的一個。


    無憂順著往下看,見那一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便知,應當是各個宮裏的公主們。


    在往四周看下去便是各個院子裏的女眷和男眷。


    按照官職,丞相府與毅勇侯名揚侯太傅等排靠在一起,而將軍府則是同鎮遠大將軍等排靠在一起,男眷女眷按照各個府邸坐在一起。


    無憂褪去了一身白衫,換上了一身鵝黃色的毛絨長衫,披著一件夾棉的鵝黃披風,對比起昨日的不同,她今日披散著長發,不同往日一般束了起來,不過十三之餘,她的青絲竟然已到膝蓋之處,風輕淡吹過,那青絲隨風而飄不似其她女眷散亂如麻,反倒是將她襯得更加絕美。


    見她額頭一瓣花瓣,也不同於以往粉琢,反而更加鮮紅,襯得她那白皙的臉頰更加的誘人。


    經昨晚那麽一鬧,無憂還是帶上了麵紗,隻是這麵紗也不是白紗了,換成了珠簾,在那珠簾下若隱若現的臉頰更讓人遐想非非。


    她的長衫像極了那雲層一般,光滑無比,覆在她的身上,竟然出奇的好看,對比起一行的女眷們,更是將人的皮膚襯托的吹彈可怕。


    她的小嘴宛如一點紅唇,在那麵簾之下更是讓人心中遐想。


    她邁著步子每走一步身上便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而腳下仿佛是柔弱無骨一般,讓人忍不住握著腰肢先進。


    “十小姐。”不知誰眼尖,喊了一嗓子,瞬間所有人的目光便投了過去。


    霎時整個場地便沸騰了。


    “十小姐,十小姐,看我一眼看我一眼。”


    “十小姐,我喜歡你,你嫁給我吧。”


    “十小姐。”


    仿佛是連鎖反應一般,瞬間便將昨晚的混亂再次重複了一遍。


    “好美,真的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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