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兒漫不經心道:“小公子生前與十小姐關係甚好,妾身還曾見過十小姐送給小公子糖吃,隻不過不知道那糖到底是什麽,畢竟十小姐自小便體弱多病。”


    “一定是她將病氣傳給了紫陽,她給紫陽吃的一定是毒藥,一定是慢性毒藥,是她,就是她!”這三夫人好似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消息,一下子站了起來,那眼裏滿是怨恨:“就是她這個賤人!打小就賤,不僅處處攛掇著老爺更是如今讓紫陽喪命!今日,若是她來了,我寧死不會讓她踏進我院子一步!”


    那處老夫人與樂宗也聽到了三夫人的怒吼聲,紛紛從那簾後走了出來。


    何春兒注意到樂宗死瞪著她的眼神,她膽怯的往後退了兩步走到一邊不說話了。


    那站在門外的三老爺聽到三夫人的怒吼聲慢慢的迴了頭,聲音很是平靜:“不會是十丫頭,她那麽小,紫陽生前最歡喜前去找她,隻不過十丫頭並不知罷了。”


    “哪道是有人背後作怪也不一定。”關鍵時刻何春兒又冒出一句。


    樂宗一聽她講話氣的臉都綠了:“何春兒,你再敢亂說,本將撕了你的嘴!”


    “老爺!”何春兒一聽樂宗這話當下便被嚇到了趕緊跪到了地上,樂黛眉方才被訓絲毫沒有長記性,聽到樂宗說這話馬上就急眼了:“父親,您今日是怎的了?莫不是我哥哥未迴來您厭煩了母親?”


    “你閉嘴!”樂宗越看樂黛眉心裏也越氣,他引以為傲的女兒竟然如此無腦。


    那處門外,王叔一身黑衫彎著腰便快步走到了大堂,聲音有些激動:“老爺,老夫人,大公子迴來了。”


    “哥哥迴來了?”


    將軍府的長子名喚樂耀祖,是大姨娘所出也是府中第一個男丁。


    這麽多年何春兒之所在在將軍府屹立不倒便是因為有個長子樂耀祖,他不僅人長得風流倜儻樣,更是才藝一絕,是整個龍棲率先被錄入了‘寒山書院’的男丁,將來就算是不入朝為官那在大陸也是唾手可奪的人才。


    樂宗在府中除了最寵愛樂黛眉與樂光年以外便最中意的是樂耀祖這個長子。


    老夫人一聽樂耀祖迴來了那原本帶著悲傷的臉立刻染上了喜色:“快,快讓大公子進來。”


    何春兒一聽樂耀祖迴來,那氣勢瞬間就迴來了。


    “老爺,大公子是妾身所出,他是府中爭臉的長子,您若是看妾身不順眼也要念著大公子是妾身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府中長子。”她說著眼淚竟然下來了。


    樂宗眉頭一皺不說話了。


    這樂耀祖最敬重的便是大姨娘何春兒,若是何春兒真的出了什麽事情那樂耀祖很有可能會與將軍府決絕,若他不是什麽爭臉的也算了可現在光憑寒山書院,這樂耀祖便必須留下。


    何春兒看他打量的眼神內心便笑了,她最大的王牌便是樂耀祖,也正是因此樂宗才不敢真正的對她怎樣。


    門外,聽到大堂裏動靜的樂耀祖一身白衫火急火燎的從門外跑進來,那還未進門便已經跪在了地上:“父親,祖母姨娘,不孝子迴來了。”


    “耀祖,祖母的好孫兒,你可算是迴來了。”老夫人一見那樂耀祖便從榻上站起來了,蔣麽麽攙扶著她往那去,樂耀祖趕緊起身去攙扶老夫人,見她兩鬢已經白發心裏多有感觸。


    樂宗見樂耀祖迴來了,眼神裏很是複雜,他是自己的好兒子也是將軍府的門麵,可他的母親怎生生的變成了何春兒呢。


    “父親。”樂耀祖見樂宗打量自己的神色不如以往趕緊喚道。


    樂宗嗯了一聲口氣裏滿是感慨:“迴來就好。”


    他嗯了一聲將老夫人重新攙扶到了軟榻上自己則是走了下來一一見過眾位,這樂耀祖自幼便不怎麽在府中所以也是有些不熟悉的,但是見他器宇軒昂,文質彬彬倒也是心中不排斥。


    何春兒一見他那眼淚嘩嘩的就下來了,這麽久的委屈總算是得到了抒發。


    “我兒,你總算是迴來了。”她拉著樂耀祖那有些破相的臉寫滿了委屈。


    樂耀祖最心疼她,見她臉上有傷語氣很是氣憤:“姨娘的信兒子收到了,此番迴來便是為了此事,兒子倒要看看什麽樣的人物竟將姨娘霍霍成這樣。”


    “哥哥。”樂黛眉見樂耀祖怯懦懦的喊著。


    他扭頭看了一眼樂黛眉眼裏滿是喜悅:“妹妹,這麽多年越發美麗溫婉了。”


    “哥哥,你可要為姨娘好好做主。”


    “當是。”他鬆開了何春兒的手這才走向了三夫人那側。


    三夫人見何春兒一家團聚眼裏滿是羨慕:“大公子也迴來了,大姨娘一家團聚了,可憐我的紫陽被那賤人害的再也迴不來了。”


    樂耀祖與三老爺和三夫人平日裏沒有什麽交集,若是此番沒有大姨娘的信去了他也是不會迴來的,在信中也是知曉了此番事情的經過,諸多的還有無憂與祁氏如何欺辱大姨娘的,他心疼母親便連夜打馬迴來了。


    “三伯母不要太過傷心,紫陽表弟若是在定是不想看到三伯父為他如此傷心。”他抬頭看向了還楞站在那門外的三老爺。


    三老爺見他看自己,也不過是木訥的點著頭便繼續看向了門外,失去了唯一的兒子他心中的難過不比三夫人。


    樂耀祖想要說些什麽,那還沒說出口門外便有上門吊唁的人緩緩進門。


    “先接客吧。”他拉著何春兒走到了一側,那三老爺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來一個人就往裏請一個,那些人提著東西說著安慰的話他也未聽進去。


    此刻樂耀祖已經完全成為了一個主家一樣,進門便開始招唿著各種上來吊唁的人,樂宗便陪著老夫人,生怕她再想不開。


    幾個姨娘小姐則是坐在那邊無關緊要的安慰著三夫人,何春兒作為樂耀祖的生母,見樂耀祖當起了主家臉上滿是驕傲,絲毫沒有現在是在辦喪禮的意識。


    “七王爺到。”


    正這時門外響起了傳喚聲。


    老夫人和樂宗一聽是七王爺,沒眉頭都皺起來了,可該有的禮節是不能少的。


    龍天揚今日穿著很是低調,那身著墨色的長衫,頭頂著銀冠,麵容很是俊美,隻是那一雙狹長的眼睛裏麵寫滿了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他一進門便見三老爺木訥的對著他行禮,也隻是歎氣搖頭:“三老爺此番失去了唯一的孩兒,心中想罷是格外痛心,可是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便不能收迴,與其如此頹廢不如振作,哪日孩兒定會前來報答的。”


    “小人多謝七王爺。”他迴著話。


    龍天揚沒說話臉色很是惋惜的往裏走,樂宗這才走過來。


    “七王爺。”


    樂耀祖見龍天揚來了一臉笑意:“七王爺,自上次一別想罷也有六月有餘,當日還要多謝七王爺在院長那邊的美言這才讓耀祖金榜題名。”


    “不必如此多禮,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本王最愛惜人才,自然也會憐惜的。”他眼角看向了樂宗,那嘴角勾起來的笑意讓人別有深意。


    樂宗一聽樂耀祖與龍天揚的對話頓時心裏升起了不好的預感,可耐與七王爺還在他不敢多說。


    “將軍不要多想,本王今日前來僅僅隻是吊唁。”他見樂宗表情異常豐富趕緊道。


    樂宗這才迴道:“謝七王爺抬愛,哪道今日竟然讓王爺親自走一趟。”龍天揚輕笑了一聲,扭頭看向了三夫人:“夫人節哀順變,若是有什麽需要本王幫助的大可直言。”


    三夫人哪裏見過什麽王爺,畢竟是婦人家,此刻見這樂宗也要客客氣氣說話的王爺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又聽她說需要幫助大可直言頓時心中的氣憤便出來了,那眼淚刷的一下就要開始控訴,可還未說出口便見大姨娘著急的從那處走了出來。


    何春兒拉了一下三夫人,三夫人這才想起來什麽閉上了嘴巴,聲音陰鬱道:“妾身謝王爺。”


    龍天揚也看見了何春兒的動作,樂宗瞪了何春兒一眼,還未說話便聽得龍天揚道:“您就是耀祖的生母吧?”


    何春兒嗯了一聲臉上滿是惋惜:“妾身是個妾室,沾了大公子的光這才王爺記住,隻是可憐我們母女二人在府中也是沒有什麽地位的,與大公子雖然有些血肉親情卻不能聽到他喚妾身一聲母親,喚大小姐一聲親妹妹,心中甚是悲喜。”


    她隨手將樂黛眉拉了過來,龍天揚這才注意到那站在何春兒身後的樂黛眉。


    她今日穿著一身粉白色的長裙,頭挽著兩髻,麵容因為哭過嬌弱粉黛,雙目更是滿是柔情,見她身形扶柳,麵目溫婉,龍天揚也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看著看著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在方丞相的府邸見得那個不過十歲的女娃娃。


    他還記的那女娃身著鵝黃色的衣衫,披著鵝黃色的披風,麵覆薄紗,額上一抹花瓣,那雙目如同海底的水直擊人的內心,她雖然不過十歲,可那未覆蓋著麵紗的半容便已經在告訴他這女娃若是再大一些是何等的傾國傾城。


    他細細一想再抬眼打量著樂黛眉竟然沒了興趣。


    “大小姐當真是如傳聞中一般,容貌上等,姿色過人。”龍天揚笑著。


    眾下誰不知道這大姨娘打的什麽算盤,見龍天揚如此說,樂宗也心裏的憤怒竟然也緩了一半,可能是因為是王爺承認了他的女兒的卻是比普通女子優秀的原因。


    老夫人見七王爺如此說隻是歎了一口氣:“老身人老了身子弱便不與王爺行禮了,您快些坐下吧。”


    “老夫人可要保證身子。”龍天揚被請到了上坐上。


    剛坐下門外便又傳來了通報聲。


    “大學士世子方予安公子前來吊唁。”


    “平南王世子範宇公子前來吊唁。”


    這通報聲沒有一個身份低的,平日裏與將軍府也並無任何聯係的竟然都來了。


    龍天揚一聽這兩人的名諱,眉頭一皺。


    大學士與平南王在朝中傾向的便是絕王,也是自己的對頭,如今這一來豈不是代表了這絕王等下也必定會到場。畢竟如今朝中兩派分支,誰拿下了平賀將軍府那勝算就又加一分。


    “絕王前來吊唁!”


    果不其然,他剛想完門外便傳來了通報聲。


    老夫人一聽一下來了三個大人物趕緊要從軟榻上下來,樂宗攙扶著老夫人顫顫巍巍的走到了大堂裏。


    門外,隻見龍無陌一身白衫,麵覆銀甲,步子不緊不慢的走進了大堂,在他身後便是一身紫衫的範宇和一身墨綠色長衫的方予安。


    三人一進門便見那門外又來一人,正是一身灰白色裘衣的樂光年。


    “大王兄今日也來吊唁?”龍天揚也不是什麽按照禮數來的,見那處跪成一片也不著急的同龍無陌行了禮。


    龍無陌哼笑了一聲,那銀色麵頰下容顏寫滿了嘲笑。


    “聽聞將軍府傳此噩耗,本王心中甚是不大好受,想著平賀將軍,老夫人,三老爺和三夫人心中很是心疼便趕緊過來安慰,卻沒想到竟然遇到七弟。”他伸出手,那處便有隨從從外麵進來。


    那隨從走到了三夫人的麵前,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畫紙隨後才道:“絕王生前曾見過小公子一麵,想著夫人此番定是非常傷心,便親自畫了小公子的畫像,意思是夫人能夠多看看,切勿因為不見小公子傷身傷己。”


    三夫人見那畫紙,臉上出現了悲傷,細細想來她竟然沒有紫陽的畫卷,如今絕王這麽一送她心中似乎有了一絲絲的慰藉。


    三老爺也從那門處走來,將那畫卷攤開,那畫卷上的人兒天真的笑著,彎成了月牙的眼睛甚是可愛。


    “是紫陽,是我兒。”三老爺看著那人兒頓時泣不成聲,三夫人更是抱著畫卷不肯放手。


    “妾身多謝絕王大恩大德。”三夫人跪在地上,對著龍無陌就是磕頭跪拜。


    “天寒地凍,夫人快些起身。”那隨從得了令上前將三夫人攙扶起來。


    三夫人擦著眼淚,三老爺攙扶著兩人便去了那木棺處默默的對著畫卷說話去了。


    龍天揚哪裏想到絕王一來就搞得他無顏,頓時臉色便異常不好了。


    “大王兄當真是手筆大的很。”


    “七弟說的什麽話,今日我們為何而來想罷心裏都是有數的。”


    他往後退了一步,看著龍無陌忽然道:“大王兄想來還沒見過這府中的大小姐和大公子吧。”他走到了樂耀祖的麵前,一臉的喧賓奪主:“這是大公子樂耀祖。”


    樂耀祖還是第一次見龍無陌,光是那一臉麵甲便讓他覺得心中壓抑更何況是他周身的冰冷。


    “耀祖見過絕王。”


    龍無陌壓根就沒有將樂耀祖放在眼裏,聽得他的見禮也不過是往那一處一走,便坐下了。


    “樂大將軍,你的大公子也不過如此,比起三姨娘的光年倒是差了一些。”他往那凳子上一坐,右手開始轉動著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那青絲隨意傾灑,一身白袍竟把他襯得格外絕美。


    樂黛眉雙眼死死的盯著龍無陌,他雖然覆著麵甲,但是她能感覺到那麵甲下的容顏一定讓人異常瘋狂。


    她的眼神往七王爺身上看了一眼最終還是落在了龍無陌的身上。


    何春兒和樂耀祖聽絕王這麽說,心裏頓時就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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